椅轿倾斜了。
歪坐在上面的头目摔了出去。
啃了一口破砖头碎瓦片,趴在地上,哼哼着,没爬起来。
红卫兵喽罗们连忙将他扶起来,重新坐回到椅轿上。
酒醉,让他本就嚣张的气焰更盛了。
“刚才是谁暗算我,是你?你?还是你?”
他挨着个的,用手指指点了一遍围站在身边的五个喽罗们。
被指点到的连忙否认,且要对他表忠心的说一番好听话。
不是身边围站的喽罗们,那就是。
头目通红的眼睛盯上了前面不远处,守着红的尸体的曾外公和曾外婆。
“啊哈,就知道是你们。”
一拍椅轿的扶手,头目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大概是酒灌的太多,麻醉了脚痛的神经,他不用单脚着地。
双脚着地,推开了围在身边的喽罗们,手指着曾外公和曾外婆。
“就知道是你们两个在暗中偷袭我,给我绑起来。”
听令于他的红卫兵喽罗们,饿猫扑向耗子般,扑向了坐在残垣上的两个老人。
拽起来拖到了头目的面前,用绳子麻利的五花大绑好了,按跪在地。
“好大的胆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暗算你爷爷我。”
他命令喽罗们去把全村的人都叫起来,要马上开批斗大会,狠批敢太岁头上动土的两个造反派。
全村的人被召集到了祠堂。
每一家都提着至少一捆柴前来,堆积在祠堂废墟的中心位置,点着了火。
熊熊燃烧着的柴堆旁,红卫兵头目将腰间栓着的盒子枪拿在手上,晃着黑洞洞的枪口,随意的指向在场的村人们。
喽罗们也将背上背着的刺刀枪端在手上,明晃晃的刀片折射出一道道刺眼的火光。
一遍一遍的革命口号声,震动着寂静深夜时的村子。
直折腾了两个小时后,头目感觉口干舌燥想喝水时,口号声才停止,村子才暂时安静了下来。
他拽过其中一个喽罗挂在身上的军用铁皮水壶,打开盖子,一股白酒的烈性味道散发出来。
喽罗用它装了一壶白酒,打算以后慢慢的品。
头目不管壶里装的液体是酒不是水,一仰头,就开始朝喉咙里灌酒。
在场的村人们安静无声的看着他,在仰着头咕咚咕咚的牛饮了几口后,打了一个饱嗝,喷出了肠胃里的酸臭味。
没有人敢捂鼻子,其中有略微皱了一下眉毛的,都赶紧舒展开。
就怕被红卫兵们看到了,会立即被五花大绑成造反派,为这场寒冬深夜里进行中的批斗大会,增添新的批斗对象。
灌完白酒的头目,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喽罗们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笑,但反正是要跟着他的节奏走,也都附和着哈哈大笑起来。
村人们不敢附和,只看着火光中,一群红卫兵们摇晃着身体,摇晃着手中的枪。
一群小丑跳大梁的画面。
黑洞洞的枪口不知道何时就会飞出一颗子弹。
“笑什么,你们笑什么?”
头目突然止住了笑,脸上的表情狰狞,瞪圆了一双血红的眼睛。
“你笑什么?”
他将手中的盒子枪指向了其中一个喽罗。
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那个喽罗半醉半醒,笑声止住了,笑容却还在。
啪的一声响,跟响了鞭炮一样。
被盒子枪瞄准的喽罗仰面倒下,眉心间一眼血窟窿,未凝固的血液流了出来。
他的脸上还挂着笑,眼睛半睁着,做了个糊涂死的枪下鬼。
头目手中的盒子枪枪口冒出了一缕白色的轻烟。
一声枪响闹出了一条人命,还是自己的队长干出来的事。
还活在当场的另外四个红卫兵喽罗们,半醉的脑神经完全的清醒了,被吓清醒了。
全都止住了笑,表情紧张的盯着刚刚枪杀了一个喽罗的头目。
“你是在笑我吗?”
啪的一声响,盒子枪打出了第二发子弹。
“来不及跟上你的节奏,变的实在太快。”
如果是在拍电视剧,会用慢镜头刻画临死一刻的喽罗,在心里发出大概此类的呐喊声。
两声枪响,两具红卫兵喽罗的尸体,死样一个模式,眉心一眼血窟窿,还未凝固的血液流了出来。
“你也是在笑我吧。”
第三个被头目用盒子枪瞄准的喽罗,枪在他开枪之前,端起刺刀枪,扣下了扳机。
可是,他忘记了,刺刀枪内没有装子弹。
进村子闹革命时,从镇子上的革命办领取武装自己的刺刀枪时,就只有空枪,没有子弹。
只有带队的头目才有资格,配备着装有六发子弹的盒子枪。
所以,喽罗端起来朝头目开枪的刺刀枪,只在枪膛内发出一声喀哒的轻响。
那是撞针弹跳的声音。
飞出子弹的却是头目的盒子枪。
啪的一声响,喽罗们的尸体增加到3具。
剩下的两个红卫兵喽罗不愿再等死,爆发了拼命一搏的斗志,吼叫着,用刺刀枪狠狠的扎向了头目。
刀片全部没入了头目的身体,穿透了,露出身体外一截刀尖。
“竟然敢笑我。”
头目被两把刺刀扎穿了身体,只是颤了一下。
啪,啪,连着两声枪响。
身上扎着两支刺刀枪的头目,好象没事。
仰着脖子,继续喝铁皮水壶里剩下的白酒。
听他的喉咙里发出咕咚咕咚的牛饮声,一口气喝干净了铁皮水壶后,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只是这会再也没有喽罗们跟着他一起笑了,全部都在地上躺尸,眉心统一的被子弹射出一眼血窟窿。
村人们的眼中,火光的映照下,狂笑着的红卫兵头目不是跳梁的丑角,而是只披着人皮的山精妖怪。
盒子枪内的最后一颗子弹被撞针弹出了枪膛。
黑洞洞的枪口冒出一缕白色的轻烟。
头目仰面躺在熊熊燃烧的柴堆边,眉心一眼血窟窿。
全场一片死静
被半夜叫起来参加批斗大会的村人们,被急转的剧情结局震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