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统一北方,开始筹划进军南方,先派人送劝降书给东吴,周瑜毁掉书信斩杀使者,曹操大怒之下,开始进军南方,令蔡瑁、张允等一班荆州降将为前部,曹操自督后军,催督战船,进军三江口。两军相遇,曹军被东吴大将甘宁率兵杀败。失败的主要原因是前部荆州降兵,久不训练,后军青州、徐州的军队,不熟悉水战。
曹操授权水军都督蔡瑁、张允,带领曹军进行水战训练,蔡瑁、张允开始实施训练计划,在沿江一带分设二十四座水门,将大船放置于外面作为城郭,小船排列于里面,可灵活往来,到晚上点上灯火,照得天上水面一片通红。
得胜回寨的周瑜,刚犒赏三军,向吴侯传送报捷完毕,就发现敌军营寨灯火通亮。第二天一早,他急忙亲自率领亲兵健将,到靠近敌方营寨的地方探察。周瑜暗窥敌军水寨时发现,敌军的训练深通水军的奥妙,急忙问水军都督是谁?左右随从回答说:是蔡瑁、张允。周瑜心想:这两人长期生活在江东,深谙水军战法,必须设计先除掉这两人,然后才可能战败曹军。
曹操得知东吴水军来窥探水寨的事,急忙问众将领:“昨天刚输了一阵,挫动了锐气;今早又被周瑜窥探水寨,我们该用什么计策破敌呢?”刚说完,军帐下面有一个人站出来说:“我从小与周郎是同窗,交情很深,愿意凭三寸不烂之舌,去江东说服
犬豕何堪共虎斗,鱼虾空自与龙争。
这个人来投降。”曹操大为高兴,他一看,原来是九江人氏,姓蒋,名干,字子翼,现在是军帐中的幕僚。曹操: “子翼与周公瑾交情很深厚吗?”蒋干回答:“丞相请放心,不才蒋干到了长江对面,必定会成功的。”曹操问:“你要带什么物品去吗?”蒋干说:“只要一位小童随我前往,二个仆人驾驶小舟,其余都不用。”曹操很高兴,把酒与蒋干干杯送行。蒋干来访的事情传报到周瑜大帐,周瑜笑着对众将说:“说客来了啦!”接着,
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破,尚可缝;手足断,安可续?
他把相关将领叫到身边,耳语一番,让大家依计行事。众将领领令而去。周瑜整好衣冠,带领数百个穿着锦衣花帽的随从,前拥后簇地走出来,蒋干带着小童,昂首迈步而来,周瑜客气地恭拜欢迎。蒋干问“公瑾兄别来无恙吧?”
周瑜说:“子翼兄很辛苦,那么远地渡江而来,是为姓曹的当说客吧?”蒋干心里一惊,忙掩饰说:“我与仁兄离别久了,特来叙叙旧,怎么就怀疑我当说客呢?”周瑜笑着说:“我虽然没有师旷那样聪明,但听弦歌能知道雅意。”蒋干说:“仁兄对老友既然这样,那我就告退了。”周瑜笑着挽着蒋干的手臂说:“我怕仁兄为姓曹的当说客,既然没有这个用意,何必那么快就走呢?”
两人一同进入大帐,互相行礼后坐下,周瑜传令江东的各位英雄豪杰来与子翼相见。文官武将,都穿着锦衣,气派非凡;帐下偏裨将校,都披着银铠,分两行走入。周瑜介绍相见后,他们都排列在两旁坐下。
周瑜下令大摆筵席,高奏凯旋乐曲,众人轮换敬酒。周瑜告诉各位将官:“这是我的同窗密友。虽是从江北来这里,却不是曹家的说客,各位不必怀疑。”接着,他将佩剑交给太史慈说:“您可带着我的剑作为监酒官,今日的宴会,只是叙叙朋友的交情,如果有人提起曹操与东吴军旅的事,立即斩首!”太史慈领令,按住佩剑坐在席上。蒋干很害怕,不敢多说话。周瑜说:“我自从统领军队以来,一滴酒都不敢喝,今日遇见了老朋友,又没有猜疑顾忌,应当畅饮,一醉方休。”说完,大声笑着,痛快地喝。筵席上酒杯碰击,热闹非凡。周瑜喝到半醉,拉着蒋干的手,一同走出帐外。帐外左右军士,全副武装,拿着戈,握着戟,威武站立。
周瑜问:“我的军士,够威武雄壮吧?”蒋干急忙回答说:“真的是如狼似虎的雄士啊。”周瑜又引领蒋干到军帐后面一看,粮草堆积如山。周瑜问:“我军的粮草,够充足吧?”蒋干说:“兵精粮足,名不虚传。”周瑜装着喝醉大笑说:“想当年周瑜与子翼一同读书时,也不曾希望能有今日。”蒋干说:“像仁兄这样杰出的人才,能够有今日实在是不为过啊。”周瑜握住蒋干的手说:“大丈夫为人处世,遇到知己的明主,就该对外依托君臣的仁义,对内感念骨肉恩情,信守诺言,遵守计划,祸福共享。即使是苏秦、张仪、陆贾、郦生又活在世上,口若悬河,舌如利刃,又怎么能使我动心呢?!”说罢哈哈大笑。蒋干吓得面如土色。周瑜牵着蒋干走回大帐,和各位将领继续喝酒,他指着众将说:“这里都是江东的英雄豪杰。今日的聚会,可以命名为‘群英会’。”畅饮至天黑,点上灯烛,周瑜自己站起来唱歌舞剑。他唱着:“丈夫处世啊要立功名,立功名啊要慰平生。慰平生啊我就要醉了,我就要醉啊狂放唱歌!”他唱完,全场欢笑。喝到夜深,蒋干辞别说:“我的酒量不行。”周瑜命令撤掉宴席,各位将领告辞离开。
周瑜说:“很久没有与子翼同睡一室了,今晚我们就睡在一起。”于是,装得酩酊大醉,拉着蒋干进入帐内共寝。周瑜没有解开衣服就躺倒了,大声呕吐,狼狈不堪。蒋干哪里睡得着?靠在枕头上听着,军营中响起了二更鼓声。起来见灯还有些亮着,他看看周瑜,见他鼾声如雷。将干看见帐内桌上堆着一些文书,就起床偷偷翻看,看到的都是往来的书信。其中有一封,上面写着:“张允、蔡瑁谨封”。蒋干吓了一大跳,偷偷阅读。书信大意是说:“我等降曹,并非想当官发财,只是迫于形势。现已成功地困曹军于水寨中,一有机会,将提曹操首级,献给都督。迟早有人通报,请勿怀疑,先此敬复!”
蒋干心想:“原来蔡瑁、张允私下结交东吴!”忙将书信暗藏在衣服里,再想查看其他书信时,床上周瑜正翻身,蒋干急忙灭了灯躺下。周瑜朦朦胧胧说:“子翼,我几天之内,让你看看曹贼的头!”蒋干勉强应答。周瑜又说:“子翼,你等等!让你看看曹贼的头。”蒋干要套问时,周瑜又睡着了。蒋干靠在床上,将近四更时,只听到有人入帐,喊着:“都督醒了吗?”周瑜从梦中醒来,忙问那个人:“床上睡着什么人?”回答说:“都督请子翼一同入睡,怎么忘了?”周瑜后悔:“我平常都没有喝醉,昨天醉后失事,不知说了什么话没有?”那个人说:“江北有人到这里了。”周瑜说:“小声点!”便转身喊着:“子翼。”蒋干只装睡着。周瑜轻轻地走出帐外。蒋干偷听着,只听到有人在外面说:“张、蔡二位都督说:‘一时无法下手。’”后来说的话,声音很小,听不清了。过了一会,周瑜走进帐内,又喊:“子翼。”蒋干没有应答,蒙头装睡。周瑜也解衣就寝。蒋干心想着:“周瑜是一个精细人,天亮找不到书信,必然会害我。”睡到五更,蒋干起来喊周瑜,周瑜熟睡了。蒋干戴上头巾,偷偷潜出帐外,叫了小童,直接走出辕门。守门的军士问:“先生去哪里?”蒋干答:“我在这里怕会误了都督的事,就先告别了。”军士也不阻拦。
蒋干回去后急忙去见曹操。曹操问:“子翼事办得怎样?”蒋干说:“周瑜雅量高致,不是言辞所能说动的。”曹操生气说:“这事办不好,反而被他们笑!”蒋干说:“虽不能说服周瑜,我却为丞相打听到一件事,请屏退左右!”蒋干取出书信,将刚才经历的事一样样说给曹操听。曹操大怒说:“二贼敢如此无礼!”立即召蔡瑁、张允到帐下。曹操说:“我想让你们二人进兵。”蔡瑁说:“军队还没有操练成熟,不能轻意进军。”曹操大怒说:“军队如果操练成熟,我的头早献给周郎了!”蔡、张二人不明白其意,惊惊慌慌不能回答。曹操喝令武士将二人推出斩首。过了一会,二人的头献到帐下,曹操才省悟:“我中计了!”后来有人写诗赞叹:
曹操奸雄不可当,一时诡计中周郎。
蔡张卖主求生计,谁料今朝剑下亡。
之所以比较完整地转述历史小说中“群英会”的故事,是因为这故事太精彩了,从谋略文化的角度来看,有很值得深思的意味。
东吴大都督周瑜所设计的这个反间计太精妙了,他很熟悉老同学蒋干的心理,针对性地采取了一个个的巧妙而有效的步骤。他一得报蒋干从江北来访,就知道是为曹操来当说客的,心中已盘算好了对付和利用蒋干的计策,召集得力的将领事先作了秘密的安排,这是第一步;
第二步,他整理衣装,招呼了数百的随从,以隆重的场面来恭迎蒋干,既表示周到的礼貌,又以隆重的阵势给对方示以威严;
第三步,他一方面同情蒋干战乱之时远途来访的辛苦,另一方面又马上直接点破蒋干是为曹操来当说客的,表明识破了对方的计谋,堵住对方的嘴,让对方不好意思说出真实的意图;
第四步,他热情礼貌地拉着蒋干进入中军帐内,客气地行礼请坐,同时又传令穿戴整肃的文官武将进帐,周瑜一一介绍给蒋干,既礼貌尊重,又继续给对方以威慑镇服;
第五步,大摆宴席,高奏凯歌,请众人互相敬酒,创造轻松热闹的气氛,消除对方的警惕心理,向众将声明蒋干是他的亲密老同学,并不是来当说客的,显得有理有节。同时将配剑交给与孙策关系密切的太史慈,让他负责监酒,声明宴会上只谈朋友之情,不谈魏吴军事,违者立斩!这既进一步麻痹对方,似乎只关注友情,不谈国事,又彻底堵住对方当说客的嘴,接着继续以友情麻痹对方:声称自统领军队以来,滴酒不沾,如今见到老朋友,当畅饮而一醉方休;
第六步,他装醉拉着老同学的手走出帐外,让蒋干看帐外全副武装、威武雄壮的军士和帐后堆积如山的充足粮草,继续威慑蒋干,同时表达大丈夫当言行一致,遵君臣的仁义和骨肉恩情,对明主信守诺言,祸福与共,表明就是历史上再出色的说客如苏秦、张仪等,也难以使他动心,让蒋干彻底死心,不敢当说客;
第七步,他赞扬江东英豪,命名“群英会”,假借酒意舞剑高歌,继续使用威吓与麻痹的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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