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第七回“孙坚跨江击刘表”,描写孙坚自东吴出兵,跨过长江攻打襄阳的刘表,却不幸被射杀身亡的故事。战前孙坚“差黄盖先来江边安排战船,多装军器粮草,大船装载战马”,杀到荆州地带,先命孙策“登舟杀奔樊城”,与刘表的大将黄祖打了一个前哨战,将其击败。黄祖“弃却樊城,走入邓城。”之后丢盔弃马,再失邓城,逃回襄阳。孙坚遂“命黄盖将船只进泊汉江”(即汉水),“兵分四面,围住襄阳攻打”。刘表派吕公突围向袁绍求救,却在岘山意外地射杀了孙坚。这半回故事写得气势宏大,一波三折,水陆并战,惊心动魄。
然而,据史料记载,孙坚击刘表只是一场典型的陆战,并没有动用水军“跨江”击刘表。
《三国志》记:“卓寻徙都西入关,焚烧雒邑。坚乃前入至雒,?诸陵,平塞卓所发掘。讫,引军还,住鲁阳。”,“初平三年,术使坚征荆州,击刘表。表遣黄祖逆於樊、邓之间。坚击破之,追渡汉水,遂围襄阳,单马行岘山,为祖军士所射杀。”
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 ----罗贯中
《资治通鉴》记:初平二年,“术使孙坚击刘表,表遣其将黄祖逆战于樊、邓之间,坚击破之,遂围襄阳。表夜遣黄祖潜出发兵,祖将兵欲还,坚逆与战,祖败走,窜岘山中。坚乘胜,夜追祖,祖部曲兵从竹木间暗射坚,杀之。”
两书除年代记载相差一年,对战役的进程记载大致相同。从地理上看,孙坚是从鲁阳(今河南平顶山西鲁山县)出兵,南下攻打襄阳(今湖北襄樊市)的。战役过程是先在樊城与邓城之间击败黄祖,然后追击渡过汉水,抢占了襄阳南部的岘山制高点,形成包围襄阳的态势。
依《三国演义》第八回描写,“孙策换回黄祖,迎接灵柩,罢战回江东,葬父于曲阿之原。”此处“回江东”三字,证明孙坚此战是从江东出兵的。“江东”即指后来三分天下的“吴”都“建业”(今南京),东汉时属“丹阳郡”。“曲阿”即今江苏丹阳市。自建业到沿水路西征,先要经过江夏(今武汉),行船500多公里,然后才能顺汉水而上,再行船150公里,北攻襄阳。而史料记载此战孙坚自鲁阳出兵,南下攻打襄阳一路都是陆地,进攻距离只有150公里,大概相当于武汉到襄阳的距离。而自南京到武汉这500多公里的水路,是罗先生让孙坚在小说里多跑的。进军的方向,也从北南下,改为自东征西,再从南北上,完全相反。小说描写的“跨江”,跨的也不是史实中的汉江(汉水),而是天险长江了。
史实是“南下攻襄阳”,《演义》写“北上攻襄阳”,若按《演义》的进军方向,依照严格的地理,唯一打法是自长江西进,然后在江夏(今武汉)自长江进入汉水北上,到岘山以东登陆,占据岘山制高点,舰队沿汉水北上控制水面,小部分兵向北阻击樊、邓,主力从岘山向北主攻襄阳,汉水登陆舰队东、西夹击辅攻襄阳。但如此打,演义所描写的以江水为障碍,以樊、邓为屏障,黄祖依这个形势打前哨战,就不可能出现了。另一个打法,是按演义描写,樊、邓两地根本就是刘表驻军,孙坚也不先抢岘山,如果那样,刘表就可以用樊、邓两地兵马,与襄阳兵马夹击汉水上的孙坚,这是孙坚钻口袋找死去了,也不可能。总之,只要从江东水军出兵,按实际地理是无法打出演义所描写的这一仗的。
结论是:《演义》作者为了强调“三分天下”小说主题,诱导读者很早就认同吴军水军厉害,在此
兵家胜败真常事,卷甲重来未可知。 ----罗贯中
故意模糊了地理概念,颠倒了樊、邓两城与江水(实战中的汉水)的位置,把汉水模糊地改成长江,这样孙坚登陆后就可以先把位于襄阳“南部”的樊、邓两城拿下,直逼襄阳,再把本在襄阳南的岘山,移到襄阳北,然后再写孙坚进兵岘山合围。另外,小说写刘表派人去请袁绍救兵,突围到岘山意外射杀了孙坚,这也是史料中没有的。如果真是向袁绍请救兵,应该向北突围,而不是向南突围。把地理位置一改,吕公向北突围在岘山射杀了孙坚,就合理了。小说就是这样把按照地理形势不可能发生的一场战役,全部合理化了。罗贯中为突出主题和塑造人物,经常会使用此一类移花接木、混淆虚实的创作手法。现今的诸多学者,面对当代的创作,一定会无视艺术创作的规律,站出来挑剔文学创作者的此类“硬伤”。这样的学者,多半也都是无知的“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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