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转过街角的时候,见一个孩子站在超市门口,呆呆地望着那个卖冰激凌的人,不走。
是一个六七岁样子的乡下孩子,穿戴很不整齐。他望着各色的冰激凌从铁机器里出来,又装在花花绿绿的尖筒里,好奇而又神往。他不禁舔了舔嘴唇,说:“妈妈,我要那个!”他顺手指了一下那充满诱惑的冰激凌。
“不,咱们不吃这个,咱们走!”旁边那个推着自行车的女人,可能是孩子的妈妈,她一面说,一面拽住孩子的手就要走。
“不,我不走,我要!”孩子反扯着妈妈的手,僵持着。
“那个东西凉,吃了会肚子疼。”
“不,妈妈,我不怕凉,我不怕疼!”
“那也得等你爸爸回来再买。”
“不,爸爸到老远老远的地方挣钱去了,我就现在要!”
这个超市位于小城的繁华地带,穿梭出入超市的有好多人,有人好奇地往母子这里瞅上一眼,有人连瞅也不瞅,就径自走开了。那个卖冰激凌的人,也兀自安详地制作着他的冰激凌,并不朝母子俩这里瞅一眼。
“妈,我就是想尝尝,那个东西是什么味儿。”
“是……你管它是什么味儿!”母亲见孩子仍然拗着不走,有些急了,“啪”一巴掌拍在孩子的屁股上。孩子“哇”的一声哭了,猛烈地抽泣着,样子委屈极了。
好多双眼睛一下子聚拢了过来,带着惊愕、疑虑、责怪、怜悯、叹息,或者其他别样的神色。这仿佛又是一场热闹,这些人聚拢着,不肯离去。
这时,一位衣着光鲜的妇人,走到卖冰激凌的面前,要了两支冰激凌。她把其中的一支给了她的儿子,然后快步走到哭泣的孩子面前,蹲了下来,把剩在手中的那支冰激凌递给了他。
“给,亮亮,别哭了,妈妈不愿给你买,阿姨给你买。”她摸了摸孩子的脑袋,接着说,“几个月不见,亮亮又长高了!”说完后,她站起来,朝孩子的妈妈微微点了点头,笑了笑,便领着她的儿子走开了。
孩子不哭了,手里举着那支冰激凌愣在那里。一样愣在那里的,还有孩子的妈妈。
走出人群后,那位妇人的儿子也有些不解,他扯住妈妈的衣襟问:“妈妈,你认识亮亮?”
妇人说:“不,孩子,妈妈也不认识。”
“那你怎么知道他叫亮亮?为什么要买冰激凌给他?”孩子依旧寻根究底,想要弄个明白。
妇人笑了。说:“孩子,不要问这么多了,等你长大后,妈妈再告诉你。”
也许,若干年之后,妇人早已忘了这件事情,而他的儿子也忘记了问母亲答案。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当妇人用智慧为那个陌生的孩子付出爱的时候,这个世界早已因为她的这个举动而变得不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