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话说,我家处在广东边沿地区的一个小村庄,现在大家生活条件好了,都已搬离,基本是个空村了。不过,在很久以前,那儿可是个拥有几百户人家的热闹村庄。
听我奶奶说,她刚嫁给我爷爷的时候,日军投降,日寇清退。不过,尚有遗留。村里有三个十六七岁的日本青年,被皇军遗忘留在了中国。
他们无家可归,也没饭吃,晚上偷鸡摸狗跑到我奶奶家隔壁的邻居那儿偷东西吃。偷的次数多了,胆子渐渐大了,有一天竟然在白天跑到鸡圈去抓邻居的老母鸡。
然后,被村民发现,五花大绑给胖揍了一顿,在村东边的山脚下,挖了个大洞给活埋了。
对,就是活埋。
现在来看挺残忍,但是对于刚刚从日军侵略残害的黑暗生活中解放出来的农民来说,这种行为也就可以理解。
那个活埋三个青年的后山,下面是百顷良田,全村人,包括我们家,在那儿都有所属的一亩三分地。村里人每日都要去耕作的。
有一日中午,十二点整,相传,午夜子时和正午子时,是阴气极盛之时。
至于为毛正午子时有阴气,这个得问老人家,我也无解。
反正就是中午十二点,我们家邻居五十多岁了,她带着六岁的孙女,在空无一人的山脚下,给番薯翻苗。那时候我奶奶已经提前和众人先回家了,就剩她婆孙俩。
大家都知道,小孩子都有鬼眼的,成年后鬼眼才会闭合 .
于是,在空无一人的山脚下,奶奶在给最后一垄番薯翻苗,六岁的孙女站在身边。
突然,小孙女指着山脚一棵树的方向,对奶奶说:奶奶,那儿有三个人,他们在干嘛呀?
奶奶疑惑的抬头顺着方向看去,只看到一棵树,啥也没有。
奶奶就骂她了:胡说什么?哪儿有人?
孙女坚持的说:真有,你看嘛?
她指着山脚树下:三个人,就站在那儿呀,他们在哭,不知道在说什么。
孙女继续对奶奶说:那三个大哥哥在哭,就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奶奶起身,仔细看,还是啥也看不见呀
然后奶奶想起,那儿曾经活埋过三个小日本,小孩子的眼睛可以看见这些东西的,她吓坏了,抱起孙女就走。
小孙女不明所以,趴在奶奶肩上,边往后看边说:奶奶,你看,他们跟过来了。
奶奶惊恐的一手紧紧抱着孙女,一首捂着孙女的眼睛:别看了别看了,咱们回家去。
孙女眼睛被奶奶捂着看不见,可还是絮絮叨叨的跟奶奶说:奶奶,他们在我旁边哭……
然后,奶奶也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哭声。
急急忙忙赶回家后,奶奶惊恐不已,把孙女一放下就给家中供着的神明上香。
孙女第二天就生病了,去了几个医院吃了许多药,一直不见好。
后来他爷爷去请了神婆,才知道原来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神婆让他们家请来和尚,在家里念了几天经,具体情况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后来那小孙女的病确实是好转了。
等到我出生的时候,那片土地已经是荒野了,没有一点耕作的痕迹,那儿一直没人去,我小时候就从来没去过那边,我爸妈是从来不让我去的。
(2)
话说,这个故事,是区区不才本姑娘我小时候亲身经历的一件事。
本来这事在我这儿没什么奇异性,但是在我奶奶眼里,那是了不得的大事。
这事,得从鸟屎说起。
是这样,我们家乡那儿被鸟屎砸中是件顶晦气的事,因为头顶白,这是要倒大霉的,所以,但凡被鸟屎砸了呢,咱就得拿个碗,去全村的异姓人家中,各讨要几两米,也就是俗称的百家米,煮成百家粥喝下去,可起到辟邪挡灾的作用。
那会儿我还挺小,五六岁左右,没事站在门口发呆,然后房梁上的一对燕子夫妻从头顶飞过,啪啪两声,我就头顶了两个白。
那时候我的内心是崩溃的,拿着条竹竿就奔着房梁上的燕窝去了,妈哒你在我头上便便我在你窝前捣泥!
这时我奶奶一把夺下我的竹竿,换之往我手里塞了个大碗,把我赶出家门,要我去讨百家米。
一条大河,把村庄分成两半,我在这边溜达了一圈,就跨过河,去那边溜达了,那儿有一条小山路,贯穿了那边的半个村子,我于是从山路往下走去,途遇那座年久的骑楼。
广东人都知道什么是骑楼,那种楼房在七八十年代随处可见,我们村庄有一座,三层,据说是以前地主家的,文革时期就已经废了,十多年没人住过了,那家主人的子子孙孙也全都不知飘摇到了哪方。
不过这些我小时候不知道,只知道那座楼很气派,有一天我小伙伴告诉我说,那家楼房里住的女孩子很奇怪,身上穿了多少件衣服,身下就得穿多少条裤子,比如大夏天的,她们身上穿了一件里衣一件内衬一件外卦,下身也同样这样穿三条对应的裤子,冬天上身穿四件,下身也穿四件。
我乍听奇异的很,问她谁告诉她的?她说她奶奶,问她谁告诉她奶奶的?她说她奶奶的家婆。我飞奔回家问我奶奶,我奶奶告诉我说那个气派的骑楼二十多年前斗地主的时候就没人住了,那里住的女孩子什么的那都是很久以前的很久以前的事儿。
我这会儿经过的时候,就来到这个气派的骑楼前,抬头看去,觉得骑楼走廊上的雕栏花纹特别好看,于是就驻足呆呆的看了好一会儿,太阳渐渐隐没,山风习习吹来,我回头看了看来时的山路,觉得天色有点晚了,就准备离开。
这时候三楼上的其中一个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奶奶来到了走廊上,双手扶在我特别喜欢的雕花栏杆上,她面色和蔼,下垂的皱纹线条看着也挺温和,她穿着黑色红花的毛毛外套,有些差异的看着我。
我楞了楞,记忆中好像从没见过她,不过我那时候还小,大把人我没见过呢。
于是我又走了回去,对她打招呼:“阿婆,我被鸟屎砸了,你能给我一点点米吗?”
阿婆微微笑了笑,说:“你等等。”
声音微哑,透着清冷。
她折身回了房间,不一会儿又走回走廊上,手里拿着一个小红塑料袋,她把塑料袋扎紧,从三楼上丢了下来。我捡起塑料袋,问她:“阿婆你怎么不下来呀?”
她和蔼的笑笑,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我拿起袋子,对她告别:“那阿婆我走了。”
我怀里抱着碗,走出十几步远回头看去,没看到她,估计进去了。身后不时传来微弱的喘息声,深沉而艰难。
我突然觉得那个阿婆好可怜了。
等我把一大碗米带回家给我奶奶煮粥的时候,我奶奶问我:“收了几户人家的?”
我数了数,说:“十二户,哦,不对,十三户,还有这个。”
我把袋子交给我奶奶,我奶奶打开袋子,里面的米泛黄断裂,显然已经发霉质变,奶奶皱眉骂道:“哪家人如此这般欺辱戴家?这米哪家人给你的?”
我如实回答:“大河对岸山路左边第一家,那个很气派的三层大楼的阿婆给我的。”
奶奶一愣,目光直直盯着我,无法置信的问:“那个三层大楼?”
“对啊,那个阿婆穿着黑色红花的毛毛外套,一直对我笑,对了,奶奶,天气这么热,她怎么穿着毛毛外套啊,她直接从三楼丢下来给我的,都不让我进去,她也不下来。”
奶奶沉默了,一言不发的给我煮粥,但是那个袋子里装的霉变的米,她给直接扔到了垃圾桶。
我少不更事,扔缠着她问:“奶奶,你说她不热吗?你说她干嘛不下来啊?对了,她家有小孩子吗?”
奶奶不耐烦了,一把把我拉到家里的神明供位前,给我罚跪了。那时候被莫名其妙的罚跪心情很糟糕,但是百家米粥味道奇异鲜美异常,从此之后我天天都希望被鸟屎砸……
那天起,奶奶禁止我往大河对岸跑,一直到我小学毕业,都不让我过去,我妈年年给我做护身符,一天不带就骂我了。
后来上初中后,接触了很多封建制度下古代女儿家的生活情景,说是大家闺秀大多养在深闺中,比如三楼上面的房间,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就是说一楼的大门有两重,闺女平时不能下来,要是下来,也只能在二门里面对外望望,大门是绝对不能踏足。
所以那个阿婆只能在她闺房门口的栏杆前对外望望,她不会下来,也永远不会迈出二门走出大门。
知道这些真相的我,冷汗流下来。
(3)
不知道大家家乡那边有没有不能欠死人东西这种说法?我今天听到一个故事,是关于欠下死人债引发的。
事情是这样,因为工作需要,我常常到一家打印店打印资料,昨天忘了带U盘,还好有个专门用来备份的扣扣邮箱,于是我在打印店登陆了扣扣打印了资料。
回到公司后,就发现有陌生人添加我为好友,我以为是客户或者同事什么的,就同意了,结果发现对方是个蛇精病。
问:哪位?说:图文设计。
问:你他么到底是谁?说:我图文设计的啊。
回:妈个鸡我还是文字设计的你给我滚蛋吧。
两秒后他又添加我了,他说:我是图文设计的啊,你刚刚不才来找我打印过一百份资料?
我:……
他说:我看你的邮箱有很多鬼故事,你喜欢听鬼故事?我给你讲一个吧,关于欠死人债的,你只要出来跟我吃个饭就行。
死人债?你们听过吗?我反正没听过。
这个故事是他读小学时,于夏夜乘凉时奶奶给讲的。他奶奶生于潮汕地区的一个小村庄,民风淳朴,自给自足,主要耕种水稻。
水稻品种多,奶奶也分不清,所以请允许她统纳为粘米和糯米两种。糯米鲜少人种,只有一两户人偶尔会种一些。
当时奶奶的邻居想种点,于是找到村东头的一户人家借种。
对,借种子。
借了二十斤,在家泡着等春耕,在这期间,村东头那户人家的家主生病住了院,这边邻居出远门去了外地岳母家。
邻居的家人也不知道这借米的事儿,村东头的人家也因为家主病情的恶化,忘了来通知一声。
村东头那家主去世的时候,邻居还在岳母家帮忙搬砖打地基。
一日劳作完,奶奶的邻居早早歇下,却于夜中梦见了村东头的家主,那家主身着黑衣,脸色黑沉,立于床头,默然看他。
邻居讶异的看着他,想坐起来,却全身动弹不得,于是开口问他:“大哥怎的来了?”
那家主没出声,只是黑沉着脸静默的看着他。
邻居顿感诧异,隔日醒来,去问岳母一家,可有同村的大哥过来?
大家都说没有。邻居更诧异的说,可刚才不就站我床头呢么?
想来应是梦境,那邻居也就没往心里去。
未曾想,第二晚刚躺下,那邻居又见那家主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他床前,且脸色越发黑,目光呆滞冰冷,一动不动的立于床前,盯着他。
邻居全身汗毛倒竖,被盯的毛骨悚然,他结巴着又开口问道:“大哥何时来的?找小弟可是有事么?”
那家主冷然的看着他,一声不吭。
气氛很诡异,仿佛能看到森冷的空气流动。
天亮醒来,那邻居胆战心惊,马上打电话回家,一问,才知那家主已于前天离世,也正是第一次梦见他的那天。
邻居顿时冷汗直流,想不明白怎么就缠上他了呢?于是当天去寺庙上了香,想着沾沾香火气,求了个心安。
可未曾想,第三日晚上,再次梦见!仍旧立于床头,脸黑如碳!冷冷看他。
邻居要崩?了,醒来后,他浑身虚弱,四肢无力,病倒了。大家折腾着带他去医院,第四天晚上,他不敢入睡,岳母进来看着他脸色发黑,于是问他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于是把恶梦这事告诉了年迈的岳母,他还说不明白怎么就被缠上了?
岳母于是问是否得罪过他?是否借钱未还?是否允诺过何事却未做到?
那邻居想到之前借的二十斤糯米,一拍大腿,完了!欠下死人债了。
岳母说,这死人债得趁早还,不然等头七一过,那这辈子都难以安生。
可是现在已经第四天了,这回去也只怕赶不及。
岳母说赶不及也得赶,回去找个神婆带一下话,求个情。
邻居于是带着病身赶回去,到那家主的灵堂前上了香,晚上不敢入睡,怕他又站在床前盯着他。
后来找了个神婆,请神婆帮忙问了问,要怎么做才能抵债?
神婆转告说,他膝下无子,想让邻居逢清明给他烧点纸钱。
邻居问他那得烧几年?
他说二十年。
后来那邻居是否真给烧了二十年纸钱就不得而知,反正第二年第三年是去祭拜了的。
那图文设计的还告诉我说,从此他们家基本不找别人借东西,但却很乐意借东西给别人。
临走他对我说:“明儿晚上陪我吃饭,我再给你讲一个关于我亲身经历的鬼打墙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