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素描笔在纸上勾勒出一道弧线,随即又被擦去,原本洁白的纸张,留下道道沟壑。不知不觉,嘴里的烟已经燃尽,他却兀自发呆,为什么我不能再画出一幅画了?他想着,脑海中尽是她的模样,他想要把她画下来,可是无奈,自从有了这个念头之后,他就再也不能好好画画了。他曾想过,将上一幅作品画好之后送给她,可是自从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现之后,他便一直无法集中注意力,而画出来的每一个她,似乎总不那么完美,有些东西似乎永远都欠缺着,是她含笑的眼神吧!以前的他总会嘲笑那些为了所谓的感情而执迷的人,现在,连他自己都变成这样了。点着一支烟,他陷入思索,不知是为了作品,还是为了她?
第一次见到她,好像是画展上吧!她凝视着洁白墙壁上的这幅油画,画中是一片树林,小树林的身后,一间尖顶的房屋伫立着,透漏着一股哥特风格,却又显得有几分温馨。格子衫配牛仔裤的她似乎并不惹眼,但回眸瞬间,素雅的面容便将他震住,“这幅画真漂亮,房子的主人在小树林里面的生活很快乐吧!”她对他说话,他楞了一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大画家,办这个画展干嘛呢?”她含笑盯着他,问道,“哦,只是因为我有这个梦想而已,小时候我就想把我的作品单独放在展馆。”“有梦想是件好事,我也有当画家的梦想,但是家里人不同意,我才来这里上大学的!”她看着旁边的素描,说着,“上大学也好,年轻的时候多读书以后不吃亏,不是吗?”“对啊,既来之则安之!”他看着她的侧脸,真是完美,多么漂亮的女孩儿啊!“时候不早,我得走了!”“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我叫雨昕,师范学校的,但愿以后还能见到你!。”看着娇小的背影没在人海,他才回过神,雨昕?好名字!
目光从镜子中抽回来,这时他才注意满地的烟头,算啦,想到她就没灵感。他把素描纸扯下来,扔进了垃圾桶,准备出门体会十月的阳光。推开门的时候,门口放着一封信,“会是谁呢?雨昕吗?”他拆开信封,泛黄的纸张写着一段话。“邹建明先生,我知道您办了一个画展,展出的都是自己的心血之作。我也同样知道,您的那幅成名作其实并不是你自己创作出来的,似乎是2006年的时候您在一个村庄里拿到的吧!怎么样呢?让整个城市的人关注你是不是一件非常令人开心的事情呢?我想会是的吧!我无意在乎你是否被名利缠身,也不会在乎你是不是剽窃他人作品之后还是如此心安理得。我只知道,现在,你已经尝够了甜头,接下来是时候把你曾经获得过的东西偿还回去了,当然也包括你想要得到的东西!那个女孩儿叫什么来着?雨昕?好像是的吧,你的可耻行径想不想让她知道呢?一个伟大的画家,画出来的作品其实是别人的。哈哈,这一切不会就此结束,我想要拿走你的全部!”
关上门,他感觉一阵头晕目眩,怎么会这样?这件事情是怎么让人知道的?他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脑海中全是以往的旧记。思绪不由得再一次被拉开,大概是前年吧!他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画家,那天,他来到南方的一个小村庄里,见到一个中年男子画着一幅油画。正是那幅尖顶房屋的油画,中年男子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当个画家,像萨尔瓦多那样的画家,为了艺术,也为了能够生活得更充实,更美好。他答应帮中年人完成他的梦想,带着这幅油画去了南城参加比赛,拔得头筹之后,他便对外宣称这幅油画是出自他的手笔。这件事情一直压抑在他心里,刺激他画出更好的作品,不出一年的时间,他自己的作品屡屡登上比赛冠军的宝座,他想着,等以后再遇到那个中年人,一定好好和他道个歉,可他一直都抽不开身去那个村庄里见他。往日里的污点,龌蹉不堪的行径,此刻刺激着他的心灵。
“哈哈,真是可笑的人哪!拿着偷窃而来的成果向世人炫耀,自以为自己真的能够受到他人敬仰!”嗤笑的声音传遍了他的耳膜,“你是谁?为什么要诋毁我?”“我诋毁你了吗?我说的只是事实而已,先前是谁盗窃别人的成果来着?”“你想敲诈我是吗?”他有些愤怒了,这是什么运气?“当然不是,我是操纵世间所有人心的人,你的所作所为我全都看在眼里,是时候对你实行惩罚了!你会失去你所得到的和想得到一切!”
2.油画
“太累了吗?怎么就这么睡着了?”噩梦中的他被一阵清脆的声音惊醒,“噢,没事,最近有点事情要处理,所以…”“那算了,本来想向您借那幅油画的,既然您不方便,我告辞了!”她的脸上写着遗憾,准备离开,“没事儿,你要喜欢那幅画就送给你了!”“那怎么好意思呢?我只是借来看看而已!”“既然你喜欢那就拿去看吧!”“那多谢您了!”
他看着她,恬静的样子真是惹人喜爱,如同仙女的非凡脱俗;如同猫样的优雅从容。此种伊人,叫人如何不心生怜爱?“邹先生!您…”他被拉回到现实,发现自己失态后,干咳了两声,“那什么,画不用着急还,你喜欢的话留着慢慢儿欣赏!唔,如果不赶时间的话,能陪我喝一杯咖啡吗?”她楞了一下,随即露出随和的笑容,“当然没问题!”艺术家总是过得这么有品位,当然,是把艺术当做赚钱工具的艺术家。“要喝点什么?”“随便!”“我讨厌以对物质的喜好来表现自己的品味!”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真是不好意思,打扰您了,看您这么忙,还抽出时间…”她脸颊绯红,避开他的目光,低语着,“不不不,其实我也不忙,你能过来陪赔我真是赏脸了。”他打断了她的话,“唔,其实呢,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表达!”看着目光闪躲如昔的她,他把想要说的话全都咽下去,“有什么呢?说来听听!”支支吾吾地他被打断了刚才的话。“哦,没什么,因为在我眼里,你太完美了,我想我无法把你画下来。”“别带入杂念,忘了身边的事物,会画好的!”“也忘了你吗?”她抬头,依旧是微笑!
关上门,晦涩的房屋背景使他感到压抑,“你是个好人!”这句话在他耳边不断地回响。“该死!”他怒骂一声,一脚把还没有上色的一幅画给踹破,电影中常见的场景还是发生在他身上了,好人卡?呵呵,如果真是好人,就不至于现在都没人在乎了!他眼里充满血丝,我追逐所谓的可笑梦想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不禁自问,脑中不断闪现少时在学校里念书时被人忘记,被人忽视的场景。对啊!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不被人忽视吗?可是为什么,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得不到别人的尊重?真是可怜,为了不被人从人海中忘记,努力做到最好,最终,却还是只能被掩埋在人群之中,做一个最普通的人,“算了,把她忘了吧!以后别总惦记着她!”他对自己这么说着,心里却一直都在重复着她的名字,脑中却一直都在回忆着她的样子。“忘不了她吗?”此时,心中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出现了,该死,又是他!“我早就已经说过,你会失去你所拥有的和想要拥有的一切,你以为失去她就完了吗?这只是开始而已!”他抱紧自己的脑袋,大声吼叫着,“闭上你的臭嘴,你这家伙!”
十月的早上已经变得有些寒冷了,一阵哆嗦之后,他醒过来了,怎么又是梦?难道昨天下午的都是假的?揉了揉肿胀的双眼,阴暗的屋子还是没有什么变化,除了那幅已经被踢破了的油画。看来应该是真的,不过那家伙应该是做梦梦到的吧!世上哪有什么可以控制人心的怪物?想着,他镇定了很多。门外此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来了来了,大早上的这是干嘛啊?敲这么凶!”门外站着她,身旁还有一个与她年龄差不多女孩,“你就是雨昕说的那个画家?”那个女孩说话了,“是啊,怎么了?”“我叫刘婷,雨昕的朋友,你不认识我,但你肯定认识我爸,两年前,这幅油画就是你从我爸手里拿走的!”“怎么可能?…”他有些底气不足,她知道这幅画的来历,会对他怎么样?告他?“不是我说,雨昕,你怎么就跟这种人勾搭上了,还画家,这就是典型的斯文败类!”她没好气地说着。“你说话别这么难听啊,想要怎么样你就说,可别诬赖我!”“我诬赖你?我告诉你邹建明,以后别缠着我们雨昕,你配不上她,这幅油画是我爸的,我得拿回去!”他的脸渐渐有些发绿,目光凶狠地盯着她,“咱单独谈谈,雨昕,你先回去吧!”“你…是不是真的剽窃刘婷她爸的作品了?”雨烁低声问他。“没有!你先回去吧!”“行,雨昕,你先走,我倒要看看这家伙还想怎么抵赖!”
“你要怎么样才能不把这件事儿说出去?”他低声问道,“这幅画是我爸的,凭什么我不能维护我爸的尊严?”“就当我求你,你有什么要求我都尽量满足,只要你别说出去!”她想了想,张嘴说道:“好啊,我只要求你以后离雨昕远点,不要再缠着她,另外,画一幅油画,以我爸的名义参加这次市美术比赛,我的要求就是这些!”“好…好吧!”
3.预言
还好,这两天那个家伙没有寄信过来,要不然自己的精神又要紧张了。他画完了最后一笔,点着一支烟,心里这么想着,“这应该是我这辈子完成的最好的作品吧!”对着这幅乡村风情的油画赞叹一声,猛吸了口烟。大概对于自己的作品,每个艺术家都有一种偏爱!
“怎么样,画好了没?”又是她!他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了句:“比赛的时候能拿到奖就完了!”“最好如此,我已经告诉雨昕了,那幅油画是你的,我认错了!”“多谢你了,以后就没我什么事儿了吧!”他看了看她,没想到这姑娘虽说嘴狠,心还不是那么硬嘛!“没你什么事儿了,我也无所谓这回能不能拿奖,只要你别把比赛搞砸就行。”“那个,其实我还是挺喜欢雨昕的,你就不能,让我…”他支支吾吾说了半天,被她打断了“不要想了,她不会喜欢你的,那天她也告诉你了,你以后最好别缠着她!”“好…,不缠着她!”嘴角虽然挂着微笑,可心里他已经骂了她一万遍。“这幅画就放你这儿吧!明天你直接拿去参加比赛就行了,不用给我看了。”帆布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越来越远。“呵呵,瞧不起我的作品吗?”
“噢对了!门外有你的一封信,我帮你放桌子上了,看看吧!”“什么,信?”他一瞬间条件反射地打了个寒颤,又是那个家伙写的?快步走到大厅,桌子上放着的还是那天那样的信封。“你好,朋友,或许你会因为我给你写这封信而感到厌烦,但是没有办法,我必须把信给你,为什么呢?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觉得,把你从一位画家变成一个遭人唾弃的人很可怜吧!不过既然你已经决定了你要放弃今后的平淡生活,追逐你那可笑的梦想,我也就不便拦着你了,说一说夺走了你的爱人之后我还会夺走你的什么吧!先是你的名声,接下来就是你的自由,最后,如果我有兴趣的话,或许会拿走你的生命。是不是觉得我很变态,哈哈,我知道你此时心里在骂我什么呢!但是呢,你没得选择,这就是你的下场,我会从这一次的比赛开始,毁坏你的名声!等着看我给你策划的好戏吧!”我应该怎么办?放下信封,他开始思考,比赛肯定要去,可是去了就会害了自己,算了,反正都是要面对的,那就去吧!
在会场上并不惹眼的她却被他一眼认出来,“雨…”他想要喊,但是想到自己此时在她心中的地位,想到刘婷对他说过的话,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她回头,看到另类的他,嘴角微微上翘,“你来参加这个比赛啦?”“…嗯!”他无言,散发着精光的眼睛盯着她,似乎想要将她据为己有。“你的作品出现了,谁还敢说自己的画是冠军啊?”“你太恭维了,刘婷都对你说过啦?”“嗯,说过了,她说是她错怪你了,他父亲的那幅画,其实是被另一个人剽窃了,希望你原谅她!”她的眼神依旧含笑,看着他时,眼波依旧飘移。“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这是我第二次问你了,不要急着回答!”她浅笑着,“我…,不太喜欢一个将生活寄托于梦想的人。”“可是我的梦想成真了,我还剩下这个梦想期待实现,你帮我完成不好吗?”她摇头,隐隐显出不安,“你太偏执了!”“第一次看到你我就有一种遇到知己的感觉,你…”“那就继续当知己吧!”轻盈的脚步又一次没在人海,仿佛她从未出现过。
“邹先生,这个…真是您的作品?”管理员推开旁边议论纷纷的人,把挂在墙上的作品卸下来问道,“怎么会这样?”原本昨天画好的乡村风景,今天却变成了一个妙龄女子吊死在屋内的场景,“我会夺走原本属于你的一切,我要拿走你的名声,自由,如果我有兴趣,我还会拿走你的生命。”这段话又在他的脑中回响。怎么会,写这封信的人到底是谁?踉跄的他逃离会场,留下身后一阵议论的人们,这背后一定有人捣鬼,他心里想着,逃回了家,画室里一片狼藉,所有的画作全部都被砸烂,“这,一定有人在搞鬼,到底是谁?谁把我的画砸了,是谁干的?”他咆哮着,愤怒地捶着地。“你的事儿我不管,既然你没有好好做我要求你做的事情,你也别怪我了!”电话里,刘婷冷冷的说这句话,便将电话挂掉。
躺在床上的他,时刻都在想着自己被人骂为窃贼的场景,翻来覆去睡不着。“算了,还是自己说吧,这种事情,承认了或许还能挽回点面子。”想着,他翻身起来,在电脑上打出一行字:“画室作品莫名被毁,方觉行径可耻卑劣。”写完了整件事的过程,他觉得此时无比轻松,大不了明天被人骂吧!也比被人揭发出来要好得多。这么想着,他很快便沉睡下去。
4.死亡
“可笑的家伙,还在挣扎着准备逃离我专为你而设的地狱吗?”那个奇怪家伙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地狱?这只是一个梦而已,你以为你骗的了我?”“你真的…以为我和你说话是在梦里吗?那你可太天真了,我说过,我会夺走你的名声、自由,可不要惹我不开心!”“写信的人也是你?”“当然,接下来对你的惩罚是完成你展出的那幅画里的内容!”“什么?”
为什么这家伙总会出现在梦境里边?山上的风景没能使他感到放松,脑海中一直都在想着他说的话,把那幅画的内容变成现实是什么意思?他要,杀人吗?身后佛堂供着的佛像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金光,慈祥却威严。佛,能救世人吗?很多人都在参拜他,可他真正保佑过谁?这么想着,他冷笑一声,眼睛继续看着山下城市的风景,“施主,可是为了名利之事烦忧啊?”他回头,年轻的和尚颔首,低声问着,“什么意思?”“迷途者皆求受人重视,而立于顶峰者,则盼重回韶华!施主,担子放下是好事,与其背负难以摆脱的鼓噪声明,不如做回普通人。”“你,已经知道我的事啦?”他好奇地盯着这个和尚,问道,“那你说,佛能保佑所有信徒吗?”和尚微微摇头,“不能!”“那为什么你们还要信佛?”“信佛,相信因果循环,信自己,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其实这一切都源于自己,源于信仰,却无关于佛!佛只是信仰的形式而已!”“一切都源于自己?”他开始动摇了,那家伙,是另一个自己吗?
家门紧闭着,他掏出钥匙,探如锁孔。看来,一切都有得解释了,放开就好了是吗?他想着,推开了房门,“别动!”身后一阵低沉的声音响起,屋内冲出的几名警员便将他按倒。“邹建明,跟我们走一趟吧!”“喂,冒名拿奖碍不着警察什么事儿吧!你们不至于抓我吧!把我放下来啊!”几个警察不由分说,把他带上了警车。
“邹建明,认识这个人吗?”强光照射下,脸色惨白的他看着面前的照片。“刘婷?”照片中,女孩的身体吊在天花板上,狰狞地看着镜头,腰部以下微微有些浮肿,赫然就是那天他画出的那幅画里的模样。“果然认识她!说说吧,昨天晚上你干嘛去了?大画家。”如果不是雨昕在叫他,这个名号听起来真够嘲讽的,“昨天晚上我什么都没干,十一点半就睡了,十一点半之前,我在上网,就是那时候公布那幅画是别人的。”“你为什么突然想到要把这件事公布出来?恐怕不是对不起良心吧!”他全身一颤,“她的父亲就是那幅画的原作者,她找到我,希望我帮她父亲画一幅画,以她父亲的名义参加比赛,谁知道,比赛前一天,我的作品就被人调包了,画室也被人给砸了。后来我就…一下没忍住把这件事说出来了”“你说的话是否属实我们还不清楚,我们准备调查一下,你暂时就住我们这儿吧!”
“我会夺走你的名声,自由,还有生命!”这句话是他自己说的吗?他不知道,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说,难道真的是良心发现了?没有月光的晚上,四周真够安静的,他躺在木板床上,心里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一切。“怎么样,是否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夺走你的这些东西?”又是做梦吧!他想着,“我为什么要好奇?你就是我,只不过,你是另一个意识形态的我而已,我没说错吧!”“受人点拨之后,你也不怕我了!”“我干嘛要怕你?你只是我的一个意识而已,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你操纵不了我。”声音没有再传过来,似乎一切梦魇都已经消失。夜晚再一次陷入宁静,可能这之后,一切都会变回原样吧,也包括她!
“起来了!”眼睛还没睁开,一阵喧哗声便传入耳膜,“我们昨天查了一整晚,你的邻居都说前天晚上没有你的动静,至于学校那边,我们查到的结果是,没有在死者屋内任何与你有关的DNA,现在你可以走了,不过我们保留随时传唤你的权利。”警察说完了这段话,依旧是不苟言笑的表情,“那我可以走啦?”“行了,走吧!哦对了,这里有一份关于你的报纸,看看吧!”他接过报纸,上面写满了赞赏的话语。“知错能改,也是一种勇气。”
他微笑着,走向了拥挤的街道,“刘婷死了,我希望跟你没关系”不知什么时候,她出现在他身后,脸上没了原本令人心醉的微笑。“当然和我无关,我不会伤害别人的!”“那你为什么想要伤害我?”“我没打算…”她打断他的话“你这个伪君子,以后,别让我见到你。”不属于他的她,还是选择离开,一切都如同原来一样,她也是,仿佛未曾见过面。
5.记忆
佛像还是那副模样,只是没有阳光照射的时候,显得有些阴森。“信自己?也不是那么好嘛!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得到。”“信仰的结果并不是为了获取,而是为了明白自己。”身后微微低头的和尚说着,“可是最后,我想要的东西,还是失去了!”“是自己的,终归会在自己手上;不是自己的,不要强求。”他给佛像磕了两个头,回头看着和尚,“可很多东西不属于自己,却又一直无法释怀,怎么办?烂在心里?”和尚微微叹气,他淡笑,离开寺庙。
微风的早晨,没有太阳,感觉一切都如此消极,晦涩。寺庙下一名男子在此时正准备穿过马路,却不知被从哪里开过来的车撞倒,半晌,才有几名警察过来将他带走。不知过了多久,他醒过来了,眼里是陌生的世界,“我…怎么会在这儿?”身着制服的年长者问他,“你那天告诉我们,你是为了给在农村的刘父道歉才将冒领这件事说出来的,可我们查到的结果是刘婷的父母全是城里人,你想要隐瞒什么?”“你在说什么?”白大褂医生赶紧拉开警察,“警官,他好像是失忆了,别刺激他!”那名警察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质疑。“你认识这个女孩吗?”照片上,明媚的阳光照射在这个女孩身上,素雅的面容和清浅的微笑显得唯美。“不认识,不过好像有点儿印象,她好像叫…!”他的头又开始作痛了,“我想不起来了!”“那你记得你叫什么吗?”身边的医生马上插话。“好像叫…邹建明!”他这才显得放松了些,“应该是选择性失忆,可能是之前受过某些刺激!”医生想了想,“只能慢慢恢复记忆!”
“这么久了,这起案子还是没有转折点,怎么办?”警务室里,年长的警察问道,“可恨的是邹建明这家伙居然在这关键时刻失忆了,唉!”“他现在怎么样了?”“一个人在家呆着呢!”年轻的警察说着,“就没个人陪着他吗?”“八九十年代出生的人哪去来的朋友?都一个人。”“我看看他去!”年长的警察叹了口气,推开门,走向那个艺术家扎堆的地方。
“怎么样,想起来点儿什么没有?”屋内的他兀自发呆,“我…是一个杀人犯吗?为什么你们总要追问我认不认识谁,又为什么,我会画出这幅画?”他把那幅画着上吊的女人的油画给老警察看,“这件事情我们也很难解释得痛,因为很多巧合恰恰就在这个时候碰到了一起。”“那,我到底是一个艺术家还是个杀人狂?”他看着警察,疑惑的问,“你觉得你现在是艺术家还是杀人狂?”“我不知道!”“不管你是什么,你只需要记住,把疯狂的爱带到你喜欢的东西里面去,当然,有必要放下杀人的刀!”警察看着他,说道,“我不明白,什么意思?”“我们都认为这件事是你干的,但是我们都没有证据,你也不会相信,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你都无法置信,为了追求癫狂的艺术,你会残杀某个人!”“绝对不可能,我并不是一个喜欢把狂热带到现实里来的人。”他反驳着,眼睛却瞟向别处,“但愿是这样!”他起身,随手拿起桌上的日记本,翻了几页之后又放下,“你写的日记看了吗?没有一点回忆?”他愣愣看着他,“日记里面除了那个叫雨昕的人,其余的什么都没写。”“雨昕?是谁?”
回到警局之后,他叫来手下警员,“刘婷是不是有个朋友叫做雨昕的?”“对啊,那天给邹建明看的照片就是她。”“马上叫她过来!”三个烟头落在地上,还是没人进来,他靠在椅子上,无奈地摸着额头。“头儿,她来了!”年轻的警员对他说。“噢,终于来啦!”她的脚步略微漂浮,苍白的面容在白炽灯的照射下显得更加惨白,还好,画卷中才能出现的面容在她的脸上,才不至于让她没有亮点。“警官,您找我?”他看了看她“在你旁边能抽烟吗?”她微微一笑,脸上的表情却并不好看,“当然!”“听说…邹建明是你朋友?”他把烟点着,问了一句,“普通朋友!他向我表白了,只是我没同意。”“那他可真够可怜的…”“他怎么了?”“前天早上被车撞了,失忆了。”“哦,这样啊!”她沉吟一会儿,“那你们知道是谁撞他吗?”“现在你朋友的事情还没处理好,…,对不起!”她把头低下去,摇了摇头。“没事儿。”
“那天…,你发现邹建明和刘婷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没有?”她咬着嘴唇,想了半天,“没有,刘婷还是那副样子,邹建明好像情绪很失落,他的画不知道是被谁给砸了,原先比赛的画也被人换了。”他看着她,打算让她继续说下去。“好像邹建明把刘婷爸爸的画给偷拿去参加比赛。所以刘婷一直都以此威胁他。”“就这些?”他看着她,眼神飘忽不定“就这些!”
6.迷茫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满地的烟头凌乱不堪。“我不明白,为什么雨昕要撒谎。”坐在中间的警察说着,显然,昨晚他对雨昕的话表现出怀疑。“如果邹建明是真不知道,那她应该知道些什么。”“头儿,您是说,这个雨昕,有问题?”“你想想,雨昕和刘婷在一起这么久,怎么着都应该了解了对方家庭情况,但是雨昕对刘婷的情况一无所知,她真的不知道吗?”“如果人是她杀的,她会不会隐瞒她所知道的事?”所有人看向说话的警员。“什么?”
屋内的油画几乎全部被毁坏,他却坐在窗台边发呆。“知道吗?我喜欢这种压抑之后爆发出来的感觉,真的很刺激!”她从他背后走出来。“你知道我来了?”“我偷了你爸的画,怎么样你都不会放过我的!”她的眼神此刻变得凌厉,“可我还是放了你,不然你早就被撞死了。”他淡然一笑。“我就知道那辆车是你开过来的!幸亏我躲开得早。”他顿了顿,“看来你还是对我有好感的嘛!”“如果你不是一个伪君子,或许我真的会喜欢上你,可惜我居然在那一刻开始同情你。”她把刀抵着他的喉咙“你把所有人都骗了,现在你是一个失忆患者,所有的事情都跟你没关系了!这招都想得出来!”他愣了下,“跟你学的!如果不是你砸了我的画,给我灌**,给我写恐吓信,又把我的画调包,我不会选择这样做。”“看来你全部都知道了,我也不妨告诉你,刘婷就是我杀的。”“没想到你自己承认了!”一名警察伫立门外。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患上精神分裂症了,看来我错了!”那名警察笑了笑。“因为精神分裂最常见的问题就是噩梦梦到可以预见的事实,所以,当我知道刘婷的死后,一瞬间就联想到了你。”“我一直以为你在自己不知道的前提下给自己写了封信,又把自己的作品给换掉!”他笑了笑“她先是给你写恐吓信,在恐吓信里倒入乙醚让你昏迷,从而在梦里操纵着你的行为,之后,又借用你的手完成了另外一幅被调包的画,让你以为自己患上精神分裂症,最后,她又操纵着你杀掉了刘婷,说真的,挺天衣无缝的,所有人都会怀疑你患上精神分裂症,没人会想到,其实是有人在操纵你的梦境,这可真神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他看着他,笑着问道“你出车祸之后,我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一般这个时候,精神分裂的人会活动,会做一些难以理解的事情,但是你没有。”他的回答使她觉得始料未及。“不错,我也是从那之后才明白过来,所以我一直好奇为什么大白天身上会没力气!”
她看着他,嘴角微微上翘。“看到那幅画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谁了,只是,我不想直接把话说出口,所以我找到刘婷让她帮忙。”“直接说了又怎么样?你在害怕什么?”“我爸因为你用他的作品拿奖,所以一下就气病了,之后,家里人都不允许我学画画,你知不知道对我来说梦想有多珍贵?你毁了我的梦想,你也毁了我爸!我不能看着毁了我最美好的东西的人只受到一点点的谴责而已!我要你赔偿,结果谁知道,刘婷却只提出来这么简单的要求。”
他微微叹了口气,“你直说吧,想要怎么样?”她顶了顶他的脖子,“我要你的命!”“不要乱来!”警察冲过来,抓住她手里的刀。“你是来帮他的?为什么?”“我不会帮任何人,我只帮对的人!”他大笑起来。“哈哈,你认为谁是对的?我们都是坏人,谁会是对的?”警察微微低下头,“你们难道就想不出一个好的解决办法吗?非得杀人?”“既然已经走到这里,没办法再回头了!”她眼里全是委屈和仇恨。“恨我就恨我,干嘛非得杀掉别人?让刘婷赔了一条命,你自己半辈子也毁了。”“你闭嘴,我半辈子早就被你给毁了,刘婷,空有一个好的环境不知道珍惜,整天无所事事,她嘲笑我当画家的想法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恨她了!”“即便如此,你背上了杀人犯的罪名,还是逃不脱,何必这样?”“我就没打算逃脱,今天,我准备好要杀了你,然后被送上刑场。”“我已经被这件事压抑了很久了,今天终于可以解脱了,不过最后,我希望你不要再为了仇恨去延续着罪恶。”“这个不用你教!”
“住手!”这名警察的喊声还是迟了,殷红的血喷在墙壁和画布上,宛如盛开的一朵朵玫瑰,“行了,带我去警局吧!”她擦了擦沾满血的双手,走到他面前。“就这么结束啦?”他愣住了,半晌不知如何开口。“报仇?可笑,但是我喜欢!”她微笑着,还是如以前一样的素雅和温柔。很多人都会为了恨而延续罪恶,他们始终不知道,夺人之物,如何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