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时鬼门开,亡魂四面来。清风耳边过,莫言身闪开。奇哉奇哉,活人不要猜…
世人皆知,农历七月十五是传统的中元节。为了祭拜逝去的亲人,天黑之后一些人烟稀少的十字路口总会有焚烧的纸钱灰满天飞。同时伴随着抽抽噎噎的哭声叨念声和祝福声…
接了新方案本来准备休息几天之后再做,没曾想赶上爷爷作为阴阳师一年当中最重要的鬼月。每逢农历七月便会进行一次修真,在此期间食素净身,道术也相对于平日削弱不少。简单的说,这个时候的爷爷和普通人差不多也就不会参与任何驱灵送魂的事了。
每年临近鬼月爷爷都会嘱咐我很多,印象最深的就是不让我晚上随便出门。问他为什么就只说我八字轻容易招惹上一些脏东西,又问什么是八字轻就说出生在鬼月前后的人八字犯阴,要是正好出生在鬼月的人能见到鬼就一点不稀奇了。
以前小的时候还可以听进去,大了以后因为在我身上根本没发生过什么异常事就不在放心上了。
这次爷爷依旧嘱咐了我很多禁忌,还留给我一只木盒子。外观看上去很普通,檀木的盒身连朵简单的雕花都没有,我没有打开它所以也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
为了不打扰爷爷他老人家修真,我选择回公司加班。
晚上快八点的时候终于做完了新项目的方案,我在一股强烈饥饿感的催促下胡乱收拾了下办公桌就起身奔向电梯。
正当我脑中对一会的晚餐浮想联翩时,经过boss的办公室门口,里面散出的微弱荧光让我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接触了灵异行当,我发现自己忽然就比寻常人多了某种不易发现的直觉力,而且是只针对超自然方面的直觉力。
boss 是个典型的北方汉子,人很热情爽朗所以平常公司里的同事都叫他海哥。不过他却有个怪癖就是不喜欢别人打探他的私生活,还将自己办公室的磨砂玻璃窗加厚,里面又用一层密不可见的百叶窗帘围起来。然而,今天海哥的办公室与平常似乎有些不同,所有百叶窗帘都是收起的状态,这让我有种想要往里看一眼的冲动。
透过磨砂窗雕花,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房间里大部分的空间,原来微弱的荧光是电脑屏幕发出来的。一个黑乎乎看不清在干什么的男人正坐在那儿,低垂着脑袋却始终保持一个动作。
如果那人是海哥他为什么不打开灯?为什么坐在电脑前一动不动?为什么这个时间还呆在办公室?可如果不是海哥的话,这个人又是谁呢?不好!
想到有可能会是小偷或者盗贼,我深吸一口气啪的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出乎意料的事情接踵而来。
门被我打开的一刹那本来亮着的电脑突然灭了,然后感觉有什么东西飞快的从我身边略过。可以证明的就是在那东西与我擦肩而过的同时胳膊上有种冰凉刺骨的感觉,死寂的黑暗中我却什么都看不到。
谁?
为了让自己不那么紧张,我低吼了一声。然而,等了几秒钟仍旧一片死寂。我的心脏在剧烈的跳着,似乎周围越是安静就越觉得慎人。两条腿也跟绑了千斤重的沙袋一般动弹不得,刚才的饥饿感也瞬间荡然无存。
就这么站在原地不知道站了多久,突然一声清脆的像是某种玻璃制品摔碎的声响,让我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本能的求生欲望促使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跑。
冲出海哥办公室我连头都不敢回,直奔楼梯一口气从七楼跑到一楼。穿出大厅直到完全看不见身后那栋商业大厦,看不见万源广场才喘着粗气停住了步子。
位于市中心最繁华的江北大道A区依旧灯火通明,路边不时还会看到出双入对的男男女女嬉笑打闹。但此刻我的心情却极为复杂,不仅仅只有惊恐还又多了几分疑惑,到底刚才发生的一幕是不是真的。
第二天,我很早就去了公司。刚跨进大厦转门就被保安队长王明叫住了,用一种看ET的眼神盯着我说:
哎!你昨天跑那么急干嘛去啊?我从保安室一出来就看见你跟撞鬼了似的往外跑,都没来得及叫你人就没影啦!
呃…昨天晚上是你值班?那你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进出过这栋大厦啊?
王明听我这么一问眼瞪的老大,完全一副你丫是不是发烧脑子出问题了的表情,转而又咧嘴一笑。说:
切!干嘛呀?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大厦安全问题了?我在这栋大厦上班比你时间可长,就这么说吧连只老鼠都逃不出我的眼睛。昨天我只看见你从楼梯那边跑出来…
王明说完随意的把手搭在我肩上,似乎等着我解释昨晚发生的事情。我知道对于他这种大嘴巴,如果真的说我可能撞鬼而且是在海哥的办公室,那岂不是要脑的人心惶惶了么。
是是,王大队长英勇神威。我昨天就是肚子特别饿才迫不及待的冲出大厦的…不和你闲扯了待会迟到会扣钱的,走了啊…
拿开王明搭在我肩上的手,冲他挤出个很是勉强的笑容转身大步走向电梯。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来的太早,平时早就排成长龙等电梯的人今天一个都没有。这时,电梯已经降到一层,就在门缓缓打开的一瞬间一张惨白苍老的脸着实吓了我一跳。怪了,这种纯商业大厦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岁数的老伯出现呢,顿时有股凉意直窜进后背。偌大的电梯里只有眼前这个瘦骨嶙峋身着黑色短褂黑色长裤的老伯,站在紧贴电梯按钮那侧,此时正面无表情的直勾勾的盯着我。
迟疑了一下我还是走进电梯,想着按七楼手却始终贴在身体两侧没动。那看上去有种说不出哪里古怪的老伯背冲着我,身体正好挡住了电梯按钮。
老…老伯?可以让开…一点么.?我按下楼层…
老伯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我提高声音又说了一遍,仍旧无动于衷。当我想要第三遍提醒这位老伯的时候,电梯竟然停住了,不偏不正就停在七层。
叮…
门缓缓开启,一颗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只想马上立刻走出电梯。
然而就在我双腿都要迈出电梯门的时候,身后传出了一个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
小伙子,我在这里呆了几十年你是第一个看得到我的人。看来你不是个一般人啊,呵呵…
是那个老伯么?闻声我猛地回过头,电梯门正在关闭,也就是还差一道细缝就要完全合拢的时候,里面却已是空空如也。什么老伯根本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想着这些我几乎小跑着回了公司。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经过前台,怎么穿过的办公区。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一到座位前就如一滩软泥坐到了上面。
小伙子,我在这里呆了几十年你是第一个看得到我的人。看来你不是个一般人啊,呵呵…
老伯的话仍旧在大脑里飘着,莫名其妙出现又莫名其妙消失,难道我真的是亲眼看见不干净的东西了…可是爷爷曾经说过所谓的鬼是不会实体存在的,它们都是由死去人的不同意念存在来影响人的大脑,从而看到不同形态的幻像。如果是这样,我今天看到的这个与我素未蒙面的老伯又如何解释?还有昨天晚上…
亲爱的,你这外套好漂亮下次一定帮我带一件哦,哎呦…真的是好看死了…
正当我跟丢了魂似的发呆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和谁的对话顿时如一盆冷水浇下来,让我空白的大脑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啊,那老伯最古怪的地方不就是他的穿着打扮么,全身黑色短褂黑色长裤,分明就是死人才会穿的寿衣啊!
苏小飞…来我办公室一趟。
Boss的喊声打断了我所有思绪,于是站起身犹如行尸一般迈着沉重的步子来到他办公室门前。
手悬在半空却怎么也敲不下那扇玻璃门,我抬起头视线正落到磨砂玻璃窗上,心头为之一颤。窗帘依旧被放下来,依旧严严实实的挡住办公室之外的一切。
不进来,站在门口干什么?
只见面前的门刷拉一声猛地被拉开,海哥一脸不解加布满的看着我,说完一把把我拽进门里。
你看看,这是不是加班加傻了啊?开会的时候已经把预算表交到你手里,怎么做出这么个鸟方案?
海哥不等我说话便是一通劈头盖脸的吼叫,说实话我真是一头雾水,什么方案我再怎么缺心眼也不可砼把没有做完的方案给他吧!
哎哎,说话啊,等着你的合理解释呢…
海哥…你昨天晚上来过公司么?
本来已经很不爽的海哥被我这么一问彻底激怒了,他将手里还未吸完的半截香烟塞进烟灰缸里用力的碾。
苏小飞啊苏小飞,你可别以为帮公司解决了一些小案子就这么不把我当回事,我们工作上还是上级下属的关系…
我知道,我只是想问你昨天晚上来过么?还有…还有我想请假…
不知道是怎么走出海哥办公室的,大概他还在我身后吼叫着什么。不知道不知道,我现在脑子里唯一只想知道自己到底是遇到怎样诡异的东西了…
我像游魂一般走在车辆穿梭的马路上,机械的走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一进家门就直接歪倒在沙发上,我实在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撞鬼?
撞鬼!
我像弹簧一样从沙发上弹起来,立刻冲进卧室满屋子翻腾起来。对啊,爷爷给我的盒子呢?在哪儿,它在哪儿…
当我看着如同刚被打了劫似的房间,东西凌乱的散落到地上床上桌子上,而我想要找寻的盒子却根本不在它们之中的时候我开始有些后悔为何没听爷爷的嘱咐…
爷爷…爷爷?
我猛然想起来还有一个地方,拔腿转向爷爷的书房,一定在那儿。
果然,推开书房的门赫然看到书桌上的一只紫黑色的檀木盒子,和我那天看到的一样仍旧完好的被放置在一摞厚厚的书籍上。
我如获至宝的拿过盒子,迫不及待的搬开盒盖上的金属扣,里面却只放有一只系着红绳的铜铃和一张薄薄的叠成方形的信纸。
小飞,爷爷知道你对我的嘱咐不会放于心上,所以给你留下这只铜铃以备不时之需。因你出生于农历七月初四,命理属木缺火八字较一般人轻弱。如遇阴时出没的亡魂缠身,此物便可帮你解围。切记不可冲动用事,危机时可使用我们苏家的玄门道术,铜铃名为引魂铃。
简单的几行字让我是既明白又糊涂,爷爷到底是想说什么啊?道术…除了上次学到的过阴之术也只是去那阴曹地府走了一遭,这半吊子的能耐可以防身?难道是让我送魂上路….像三水屯那次似的?可是明明就是爷爷你说我只是运气好没被那怨念缠上,要不小命都可能搭进去!我想所指的冲动用事说的也就是那次吧。
迈着沉重的步子我怀抱盒子走出书房,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望着爷爷的卧室,那扇紧闭的门,似乎将我们爷俩隔了好几个世纪那么远。
我知道对于一个阴阳师而言,鬼月修真不单单只是一种传统,在这段时间内道行是最为薄弱之时,为防止一些恶灵趁机干扰甚至偷袭他们就必须将自己的真身护住,不闻事事不见旁人仿佛与世隔绝一般。
想着这些无解的问题不知不觉就倒在了沙发上,好像是睡觉了但是又可以看得到家里的一切,还有怀中一直抱着的木盒。
我要回家…呜呜呜…妈妈…妈妈…
这里好黑好冷…我想回家…我讨厌弟弟…
带我回家吧…我想妈妈…呜呜呜…
恍惚间,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看着眼前的一切还是自己的家什么都没变,心里着实踏实了医学。
刚刚听到的声音…很清晰的哭泣…是什么?做梦?
揉揉昏沉沉的脑袋看了看自己和爷爷的卧室方向,还有书房什么变化都没有。然而,就在我准备重新歪倒在沙发里继续睡觉的一瞬间,余光却瞟到客厅一侧的窗户上。
天已经擦黑,边际那抹若隐若现的余晖似乎马上就要被黑暗吞没。一个扎着两个马尾辫身着一件和这个季节完全不匹配的红色棉衣的小女孩,正将一张有些脏有些发黑眼角还挂着泪痕的小脸,轻轻地贴在玻璃窗上直勾勾的盯着我看!
这一幕是那么真实的展现在眼前,很近很近就连她长长的睫毛都清晰可见。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盯着我。
突然,小女孩一双小手用力抵住窗框身体向后一拱,嘴角缓缓上扬竟然冲我咧嘴一笑。那笑容阴森诡异,完全失去了一个小孩子应该有的童真可爱。看得我毛骨悚然,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弹起身。就在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一刹那,小女孩弓起的身躯骤然一个回转,如一支顺势待发的箭迅速冲向楼下。
不要!!!这是十五楼…
我冲到窗前想要打开它然后拉住小女孩,但一切都不是我想的那样。我的身体犹如透明一般竟穿出玻璃往前一跃也跟着掉了下去…
(本鬼故事共两章,下一章:灵异录之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