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孩子的幸福童年
我是个孤儿,读书的时候,我很淘气,当时觉得没有父母最大的好处,是老师家访找不着人。当时我跟着二叔学艺,拉二胡、唱三弦,他是个盲人,盲人的心思重,耳朵很灵敏,每次都是他听旋律,我看舞台表演。学会了三弦,也模仿出了盲人的感觉,我可以说,全中国演盲人戏谁也演不过我。事实上,盲二叔就是我的艺术启蒙老师,我就是演《大观灯》的盲人首先红遍东北的。
坎坷的明星路
1986年我到了铁岭剧团,现在我的正式身份还是剧团的演员。最早,我和潘长江在沈阳一起演二人转《大观灯》,连演200多场。可能太轰动,惹了别的剧团,就有好几百盲人堵在剧场门口砸场子,说要把赵本山眼珠子挖出来。
但真正发现我的伯乐还是姜昆。当时他带领中央说唱团到铁岭演出,当地人说还没铁岭剧团演得好,姜昆就把我们剧团找来,他们坐在体育馆的观众席,看我们给他们演出。刚开始20多位北京艺术家坐在座位上,后来全笑得趴在地上。姜昆向我要了一盘带子,说要带回中央电视台推荐上春节晚会。我没当回事,忙着和姜昆、郭荃葆等人合影,激动得连耳朵都在颤抖。
四上央视遭拒绝
后来,春节晚会真的来找我了。当时邹友开主任、李双江等三人在铁岭的招待所见了我,要我在房间里演一个节目,我说我给你们三张票到体育馆看吧,那里效果好,当然三人拿了票也没看演出,扭头就回北京了。经人点拨,我才知道得罪他们了。不过,邹主任还是把我召到了北京,但我每年都被打道回府。有一年剧团让我带着十瓶茅台酒送礼,我的确不知道往哪儿送,害怕被拒绝,就在梅地亚宾馆一天喝掉一瓶,正好到了第十天我被通知回家。后来我和团长说,十瓶酒全送出去了,人家还是不喜欢我们的节目。
更大的笑话是,1988年春节联欢晚会已经定下我参加哈尔滨分会场的演出,而且节目提前录了像,全铁岭的人都知道我上了春节晚会,但后来我的节目却没播,我却一直等到电视里打出“再见”。一年后的国庆晚会,我才第一次在央视亮相,紧接着就是1990年春节晚会的《相亲》。连续三年我都是节目一等奖,1994年我因为家里有事,很晚才到春节晚会剧组报到,导演组嫌我“架子大”,就坚决没让我上,这是我惟一被封杀的一次,但也特别教育了我。
艺术天使
中国观众今天能享受到赵本山小品艺术,据说应该感谢的是姜昆。1987年,姜昆在辽宁铁岭偶然地看到赵本山的一场演出,之后他极力向中央电视台导演推荐赵本山,当时他说,辽宁有一名演员非常不错,他表演节目,现场观众有的笑昏过去、有的笑岔了气,还有的笑得犯了心脏病,他的舞台即兴和现场调动观众情绪都相当出色,相当有魅力,这个人叫赵本山。
1990年赵本山一走上中央电视台的春节晚会,辽北小品就在中央电视台生了根,每年的春节晚会要是没有辽北小品,观众就觉得这台晚会没有味道,十几年来,赵本山受到了亿万观众的深深喜爱。
赵本山小品缘何能受到观众喜爱?辽宁省文联副主席崔凯说,以赵本山为代表的辽北小品是根植于东北特有文化的一种艺术样式,带有浓郁的东北地方韵味,正是这种原生态的东北味征服了全国观众。 赵本山
东北气候寒冷,广袤的松辽平原一进入冬天就是农闲,漫漫长日,“猫冬儿”的人们靠什么过活?弄个火盆土炕上围坐一堆,唱地方戏“二人转”,讲故事、说笑话,你一句我一句,传统的,现代的,逗得大伙儿哈哈一笑,各种情绪、情感就都得到了宣泄。可以说,东北恶劣的自然地理环境逼生了属于北方特有的文化,辽北语言充满了生动、鲜活的因子,生命力非常旺盛,特别是地方戏“二人转”,男演员就叫“丑”,女的叫“旦”,三分“旦”七分“丑”,丑角在二人转里调解气氛,制造笑料,一串串即兴的说口,非常生活化,加之,东北人性格开朗、率直,说话一步到位,形成东北文化土层里特有的幽默感。
黑土地深厚的文化底蕴滋养了赵本山,他对发笑的艺术是如此稔熟,加之他骨子里天生的那种喜剧感觉,形成了赵本山小品独有的艺术魅力——把一切生活中的东西拿过来,经过赵本山的嘴一说出来,就是笑话。
应该说,赵本山小品的生命线是语言,他那一口地道的辽北方言,因其特有的语法、语音、语汇而具有一种穿透力,他一张嘴就是一串串的疙瘩话、俏皮话、歇后语、练语,包袱抖得特别响,使观众深深地陶醉,他就这样以北方农民独特的幽默、夸张和滑稽瞬间征服了亿万观众。
赵本山小品最大的语言特色首先是丰富、生动的口语,赵本山从“二人转”继承了一份重要的艺术遗产,这便是“说口”,他不但能准确掌握传统说口的节奏和韵律,还能根据现代观众的审美情趣,用现代词语以及乡村俚语创造出崭新的说口风格,语言节奏鲜明,十分上口,富有韵味,而且内含一种极富魅力的幽默感,一张嘴便妙语成珠,最没效果的词儿到了他嘴里也能创造出意想不到的喜剧效应,深得普通老百姓的喜爱。
其次,赵本山小品的语言看似轻松,却耐人寻味,“就兴你们年青人连蹦带跳,又搂又抱,我们老年人就只能干靠。”《相亲》里徐老蔫一句话说到观众心坎里,让人捧腹大笑的同时,心里还有种酸溜溜的感觉,赵本山以自己对生活、对人生、对艺术的深刻理解和感悟,准确地抓住了各种人物的转折关系,也准确地抓住观众心理和情绪,每一句话、每一字都能和观众心理合上拍。
赵本山塑造的“蔫哏”系列,是他艺术作品里最耀眼的一道风景,他疲疲软软、拖拖沓沓,话头里带滑稽,善良里有狡诘,不时甩个疙瘩口,甩个小包袱,冷不丁冒出一句让人忍俊不禁的话,小品《相亲》里,当马丫问什么叫“傻样”时,徐老蔫答:“这还不懂,搞过对象的人都知道,一般情况下,说出傻样这个词,那就百分之八十了!”。还有“幸福”是什么?“遭罪”。徐老蔫对马丫的一系列揶揄调侃,善意的捉弄,是爱到极致时的一种逆向表现,巧妙地烘托出老蔫对马丫的一往情深。
再有就是赵本山的语言极具喜剧意识,他在一系列小品中扮演了形形色色的喜剧人物,其年龄、身份、形象、性格各不相同,只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主人公万变不离其“丑”,扮相“丑”、语言“丑”、动作“丑”,他一本正经地扮演着一个个丑得不能再丑的形象,其结果却为广大观众奉献出令人心旷神怡的喜剧美。如在《相亲》中赵本山为徐老蔫设计了蹒跚的步履、不时还低下头用脚尖蹭地等等形体语言,这些观众不觉丑,只感到好笑、逗乐,让人感到人物善良的本性和真实。
“笑的制作者是可敬的,赵本山及其小品艺术拨动了时代的笑神经,使中华民族迎来了一个大规模的笑的时代。”著名学者余秋雨对赵本山的小品艺术非常欣赏,他说:笑也需要一个由头,赵本山小品给人们提供了这个由头,艺术家经过高超的艺术,善良的挑逗,使人们开怀大笑,放松身心,愉悦情感,从农民到教授谁不需要会心地一笑呢。
辽北小品在舞台上已经活跃了十几年,十几年里,中国观众在黑土文化酿造的笑声中不知有过多少陶醉,十几年里,以赵本山为代表的辽北小品艺术家们却无日不在苦苦求索,不断地创新、超越、提升自己,为观众捧出一个又一个艺术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