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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核
华核字永先,吴郡武进人也。始为上虞尉、曲农都尉,以文学入为秘府郎,迁中书
丞。蜀为魏所并,核诣宫门发表曰:“间闻贼众蚁聚向西境,西境艰险,谓当无虞。定
闻陆抗表至,成都不守,臣主播越,社稷倾覆。昔卫为翟所灭而桓公存之,今道里长远,
不可救振,失委附之土,弃贡献之国,臣以草芥,窃怀不宁。陛下圣仁,恩泽远抚,卒
闻如此,必垂哀悼。臣不胜忡怅之情,谨拜表以闻。”
孙皓即位,封除陵亭候。实鼎二年,皓更营新宫,制度弘广,饰以珠玉,所费甚多。
是时盛夏兴工,农守并废,核上疏谏曰:“臣闻汉文之世,九州晏然,秦民喜去惨毒之
苛政,归刘氏之宽仁,省役约法,与之更始,分王子弟以藩汉室,当此之时,皆以为泰
山之安,无穷之基之也。至于贾谊,独以为可痛哭及流涕者三,可为长叹息者六,乃曰
当今之势何异抱火积薪之下而寝其上,火末及然而谓之安。其后变乱,皆如其言。臣虽
下愚,不识大伦,窃以囊时之事,揆今之势。
谊曰复数年间,诸王方刚,汉之傅相称疾罢归,欲以此为治,虽尧、舜不能安。今
大敌据九州之地,有大半之众,习攻战之余术,乘戎刀之旧势,欲与中国争相吞之计,
其犹楚汉势不两立,非徒汉之诸王淮南,济北而已。谊之所欲痛哭,比今为缓,抱火卧
薪之喻,于今而急。大皇帝览前代之如彼,察今势之如此,故广开农桑之业,积不訾之
储,恤民重役,务养战士,是以大小感恩,各思竭命。斯运未至,早弃万国,自是之后,
强臣专政,上诡天时,下违从议,忘安存之本,邀一时之利,数兴军旅,倾竭府藏,兵
劳民困,无时获安。今之存者乃创夷之遗众,哀苦之余及耳。遂使军盗空匮,仓廪不实,
布帛之赐,寒暑不周,重以失业,家户不赡。而北积谷养民,专心向东,无复他警。蜀
为西藩,土地险固,加承先主统御之术,谓其守御足以长久,不图一朝奄至倾覆!唇亡
齿寒,古人所惧。交州诸郡,国之南土,交觐、九真二郡已没,日南孤危,存亡难保,
合浦以北,民皆摇动。因连避役,多有离叛,而备戍减少,威镇转轻,常恐呼吸复有变
故。昔海虏窥窬东县,多得离民,地习海行,狃于往年,钞盗无日,今胸背有嫌,首尾
多难,乃国朝之厄会也。诚宜住建立之役,先备豫之计,勉垦殖之业,为饥乏之救。惟
恐农时将过,东作向晚,有事之日,整严未办。若舍此急,尽力功作,卒有风尘不虞之
变。当委版筑之役,应烽燧之急,驱怨苦之众,赴自刃之难,此乃大敌所因为资也。如
但固守,旷日持久,则军粮必乏,不待接刃,而战士已困矣。
昔太戊之时,桑谷生庭,惧而修德,怪消殷兴。荧惑守心,宋以为灾,景公下从瞽
史之言,而荧惑退舍,景公延年。夫修德于身而感异类,言发于口通神明。臣以愚蔽,
误忝近署,不能冀宣仁泽以感灵祗,仰惭俯愧,无所投处。退伏思惟,荣惑桑谷之异,
天示二主,至如他余锱介之妖;近是门庭小神所为,验之天地,无有他变,而征样符瑞
前后屡臻,明珠既觌,白雀继见,万亿之祚,实灵所挺。以九域为宅,天下为家,不与
编户之民转徙同也。又今之宫室,先帝所营。卜土立基,非为不祥。又杨市土地与宫连
接,若大功毕竟,舆驾迁住,门行之神,皆当转移,犹恐长,久未必胜旧。屡迁不少,
留则有嫌,此乃愚臣所以夙夜为忧灼也。臣省《月令》,季夏之月,不可以兴土功,不
可以会诸侯,不可以起兵动众,举大事必有大殃。今虽诸侯不会,诸侯之军与会无异。
六月戊己,土行正王,既不可犯,加又农月,时不可失。昔鲁隐公夏城中丘,《春秋》
书之,垂为后戒。今筑宫为长世之洪基,而犯天地之大禁,袭《春秋》之所书,废敬授
之上务,臣以愚管,窃所未安。
又恐所召离民,或有不至,讨之则废役兴事,不讨则日月滋慢。若悉并到,大众聚
会,希无疾病。且人心安则念善,苦则怨叛。江南精兵,北土所难,欲以十卒当东一人。
天下未定,深可忧惜之。如此宫成,死叛五千,则北军之众更增五万,著到万人,则倍
益十万,病者有死亡之损,叛者传不善之语,此乃大敌所以欢喜也。今当角力中原,以
定强弱,正于际会。彼益我损,加以劳困,此乃雄夫智士所以深忧。
臣闻先王治国无三年之储,曰国非其国,安宁之世戒备如此。况敌强大而忽农忘畜。
今虽颇种殖,间者大水沉没,其余存者当须耘获。而长吏怖期,上方诸郡,身涉山林,
尽力伐材,废农弃务;士民妻孥羸小,垦殖又薄;若有水旱则永无所获。州郡见米,当
待有事,冗食之众,仰官供济。若上下空乏,运漕不供,而北敌犯疆,使周、召更生,
良、平复出,不能为陛下计明矣。臣闻君明者臣忠,主圣者臣直,是以(忄娄)(忄
娄),昧犯天威,乞垂哀省。
书奏,皓不纳。后迁东观令,领右国吏,核上疏辞让。皓答曰:“得表,以东观儒
林之府,当讲校文艺,处定疑难,汉时皆名学硕儒乃任其职,乞更选英贤。闻之,以卿
研精坟典,博览多闻,可谓悦礼乐敦诗书者也。当飞翰骋藻,光赞时事,以越扬、班、
张、蔡之畴,怪乃谦光,厚自菲薄,宜勉备所职,以迈先贤,勿复纷纷。”
时仓廪无储,世俗滋侈,核上疏曰:“今冠虏充斥,征伐未已,居无积年之储,出
无敌之畜,此乃有国者所宣深忧也。夫财谷所生,皆出于民,趋时务农,国之上急。而
都下诸官,所掌别异,各自下调,不计民力,辄与近期。长吏畏罪,昼夜催民,委舍佃
事,遑赴会日,定送到都,或蕴积不用,而徒使百姓消力失时。到秋收月,督其限入,
夺其播殖之时,而责定送其今年之税,如有逋悬,则籍没财物,故家户贫困,衣食不足。
宜暂息众役,专心农桑。古人称一夫不耕,或受其饥。一女不织,或受其寒。是以先王
治国,惟农是务。军兴以来,已向百栽,农人废南亩之务,女工停机杼之业。推此揆之,
则蔬食而长饥,薄衣而履冰者,固不少矣。臣闻主之所求于民者二,民之所望于主者三。
二谓求其为己劳也,求其为己死也。三谓讥者能食之,劳者能息之,有功者能赏之。民
以致其二事而主失其三望者,则怨心生而功不建,今帑藏不实,民劳役猥,主之二求已
备,民之三望未报。且饥者不待美馔而后饱,寒者不俟狐貉而后温,为味者口之奇,文
绣者身之饰也。今事多而役繁,民贫而俗奢,百工作无用之器,妇人为绮靡之饰,不勤
麻?,并乡黼黻,转相仿效,耻独无有。兵民之家,犹复遂俗,内无儋石之储,而出有
绫绮之服,至于富贾商贩之家,重以金银,奢恣尤甚。天下未平,百姓不赡,宜一生民
之原,丰谷帛之业。而弃功于浮华之巧,妨日于侈靡之事,上无尊卑等级之差,下有耗
财物力之损。今吏士之家,少无子女,多者三四,少者一二,通令户有一女,十万家则
十万人,人织绩一岁一束,则十万束矣。使四疆之内同心戮力,数年之间,布帛必积。
恣民五色,惟所服用,但禁绮绣无益之饰。且美貌者不待华采以祟好,艳姿者不待文绮
以致爱,五采之饰,足以丽矣。若极粉黛,穷盛服,未必无丑妇。废华采,去文绣,未
必无美人也。若实如论,有之无益废之无损者,何爱而不斩禁以充府藏之急乎?此救乏
之上务,富国之本业也,使管、晏复生,无以易此。汉之文、景,承平继统,天下已定,
四方无虞,犹以雕文之妨农事,锦绣之害女红,开富国之利,杜饥寒之本。况今六台分
乖;豺狼充路;兵不离疆;甲不解带。而可以不广生财之原,充府藏之积哉?”
皓以核年老,敕令草表,核不敢。又敕作草文,停立待之。核为文曰:“咨核小臣,
草芥凡庸。遭眷值圣,受恩特隆。越从朽壤,蝉蜕朝中。熙光紫闼;青?是凭。毖挹清
露,沐浴凯风。效无丝?,负阙山祟。滋润含垢,恩贷累重。秽质被荣,局命得融。欲
报罔极,委之皇穹。圣恩雨注,哀弃其尤。猥命草对,润被下愚。不敢达敕,惧速罪诛。
冒承诏命,魂逝形留。”核前后陈便宜,及贡荐良能,解释罪过,书百余上,皆有补益,
文多不悉载。天册元年以微谴免,数岁卒
翻译:
华核字永先,是吴郡武进县人。他起初任上虞尉、典农都尉,因有文才学问入宫任秘府郎,升任中书丞。
蜀国被魏国吞并后,华核到宫门送上表章说:“近来听说敌寇的兵马像蚂蚁一样聚结攻打西蜀国境,西蜀国境地势艰险,我以为应当没有忧虑。等到听说陆抗的表章来到,成都没有守住,君臣流亡,国家覆灭。从前卫国被翟人攻灭,齐桓公使卫国恢复,现在道路遥远,不能援救复兴,丧失了依附我们的土地,抛弃了奉献贡品的国家,臣以草芥般卑微的身份,私下心怀不安。陛下圣明仁爱,恩泽抚慰远方,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一定会产生哀伤悲痛。臣无法抑制忧伤惆怅的心情,谨此叩拜呈上表章以告知。”
孙皓即位,华核封为徐陵亭侯。宝鼎二年,孙皓重新营建新的宫殿,规模宏大,装饰珠玉,费用很高。这时正是盛夏动工,农业和守卫同时废弃,华显上奏疏劝谏说:
臣听说汉文帝时代,天下安定,经过秦朝的百姓庆幸摆脱了残酷苛刻的政令,归顺刘氏的宽厚仁爱,减少劳役精简法令,和百姓一同重新开始,分封王室子弟做汉室的屏藩守卫,在遣时候,都认为汉朝像泰山一样稳固,建立了流传万代的基业。到了贾谊,独认为值得痛哭和流泪的事有三件,值得为之深深叹息的事有六件,竟说当今的形势无异于把火种放在堆积的柴草下而入睡在上面,大火还没有烧起来就认为很平安。以后发生的变乱,都像他先前说的那样。臣虽然卑微愚钝,不懂得大的道理,私下用过去的事情,推考当前的形势。贾谊说再有几年时间,各诸侯王正当强盛时,汉朝廷派去的傅相就会借口有病被罢免返回,想要以此来治理国家,即使是尧舜也不能安定。如今强大的敌人占据了九州的土地,拥有大半的民众,熟悉攻战的各种方法,有着军队旧有的势力,要想和中原敌国竞争吞并对方,这就像楚、汉势不两立,不仅仅是像汉代分封的淮南王、济北王那样。贾谊想要痛哭的情况,比起今天要缓和,他那抱火卧薪的譬喻,在今天更为急迫。太皇帝看到前代的情况是那样,观察到今天的形势是这样,所以广泛开拓农桑事业,积累起不可估量的储备,体恤百姓沉重的劳役,努力抚养作战的士兵,因此人人感恩戴德,个个想要效命。统一的运数还没有来到,大皇帝就早早离开广大臣民。从此以后,强横的大臣垄断朝政,上背弃天时,下违反民意,失掉平安生存的根本,追求一时的功利,多次发动军队,耗尽国库资财,士兵劳苦百姓贫困,没有时间得到安定。如今幸存的人只是遭遇创伤、经受悲哀痛苦遗留下的民众罢了。终于使得军需物资匮乏,仓库空虚,布帛的供给,寒暑不能完备,再加上百姓失去产业,家家户户不能自给。而北方敌国却积蓄粮食养育百姓,专心对付东方,不再有其他顾虑。蜀国作为西部的屏藩,土地险要坚固,加上接受先主统治的策略,原以为他们的守卫足以长久,不料一时之间,突然就灭国。唇亡齿寒,这是古人都惧怕的。交州各郡,是国家南部疆土,交趾、九真二郡沦陷,日南孤立危急,存亡难保,合浦以北地区,百姓都动荡不安,由于连续逃避劳役,很多人离散叛逃,守卫的部队减少,威严震慑变轻,常常担心喘息间又会发生变故。从前海上贼寇觊觎东部各县,得到很多叛离的百姓,他们熟悉地形又在海上行动,比往年更贪得无厌,没有一天不进行劫掠。如今前后受敌,两头有难,这是国家的危难之际。实在应该停止营建修造的劳役,预先制定防卫的策略,鼓励开荒种植的事业,作为对饥荒贫乏的补救。只恐怕农时将会错过,春耕劳作已近晚期,一旦发生战事,行装都没有准备好。如果放弃这些当务之急,用尽力量营建劳作,突然发生风云不测的变故,这才放弃营造修建的劳役,应付烽火警报的危急,驱使怨恨痛苦的民众,奔赴刀光闪闪的战场,这正是强大的敌人可利用的资本。如果只是固守,时间持续很长,那么军粮一定会匮乏,不等到交战,战士就已经困乏了。从前太戊的时代,庭院生长出桑树毂树,太戊惊惧而修养德行,怪异消失,殷朝兴盛。荧惑星占据心宿位置,宋国人认为这是灾难,宋景公没有听从瞽史官移祸给臣民的话。火星退回到了原来位置,宋景公延年益寿。自身修养德行就能感动异类,话从口中发出就能通达神明,臣愚钝蒙昧,错误地辱没了近臣的官职,不能辅助陛下宣扬仁义恩泽来感动天地神灵.仰头俯首都感惭愧,无地自容。退后伏身思考,像荧惑、桑谷那样的变异,是上天在昭告两位君主,至于其他种种微小的异常现象,大概是一般家中的小神制造的,在天地中验证,没有其他的灾变,但是现在吉祥福瑞的征兆先后多次发生,明珠已经显露,白雀接着出现,这是无尽的福运,确实是神灵显示出的,是以九州为宅,以天下为家,不与普通定居百姓的流.转迁移相同。另外现在的宫殿,是先帝营建的,经过占卜奠定地基,不是不吉祥的。又杨市的土地和宫殿连接,如果浩大的工程完成,陛下的大驾迁移过去,门中的神灵,都要转移,就恐怕时间的长远不一定比得过旧的地方,多次迁移不行,留下又有疑虑,这是愚臣我日夜忧虑焦灼的原因。臣察看了《月令》,夏末的月份,不能兴建土木工程,不能聚会诸侯,不能兴师动众,举行大活动必有大灾祸。现在虽然诸侯没有聚会,但是诸侯的军队前来和诸侯聚会没有区别。六月戊己。土德正旺,已是不能冒犯,加上又是农忙月份,季节不能错过。从前鲁隐公夏季在中丘修城,《春秋》记载了此事,留给后人作为警戒。现在修筑宫殿是建立千秋万代的宏伟基业,却冒犯了天地大禁忌,沿袭《春秋》记载的错误做法,荒废恭敬地教授百姓耕作的最重要的事务,臣以愚昧的管见,私下感到不安。另外恐怕召集流散的百姓,有的人会不来,讨伐他们就要荒废劳役发动战事,不讨伐他们,这种情况就会H益滋蔓。如果全部来到,众多的人聚集起来,很少有不发生疾病的。而且人心安定就想到友善,人心劳苦就会怨恨反叛。长江南岸的精兵,是北方敌国难以对付的,他们想用十名士兵来对付我们东吴一个人。天下没有安定,兵力是非常值得忧虑珍惜的。如果这座宫殿建成,死亡叛逃五千人,那么北方敌军人数就等于又增加了五万人,如果死亡叛逃的人数到了一万人,那么敌军人数等于成倍增加到十万人,生病的人有死亡的损失,叛逃的人传播不好的言论,这正是强大的敌人最感到高兴的事情。如今将要在中原较量,来定出强弱,正在这个时刻,敌方力量增强而我方力量减损,加上劳累困乏,这是英雄智士感到深深忧虑的。
臣听说前代君王治理国家没有三年的储备,就说国家称不上是国家,安宁的时代还要像这样戒备,何况敌人很强大而我们却忽视农业忘记储备。如今虽然进行了一些种植,最近被大水淹没,那些残存的还必须要锄草、收获,但是地方官员害怕耽误修建宫室微调的期限,东部各郡的人,都亲自进入山林,尽力砍伐木材,荒废了农事和政务,官民的妻子瘦弱孩子幼小,开垦种植又很微薄,如果遇到水旱灾害就永远没有收获。州郡中现有的米,应留待发生紧急情况时动用,但冗余的吃闲饭的人,还仰赖官府供给。如果全国上下空缺匮乏,粮食运送不能供应,而北方敌人侵犯边境,即使周公、召公再生,张良、陈平复出,也不能为陛下谋划,这是很明显的。臣听说君主英明臣于就忠诚,君主圣贤臣子就正直,因此殷勤进言,冒昧地触犯陛下的威严,恳请予以怜爱省察。
书表呈报上去,孙皓不采纳。华核后来升任东观令,兼任右国史,他上奏疏推辞,孙咕答覆说:“收到奏表,认为东观是儒林学者集中的官府,经常研习校阅文献经典,排解疑难,漠代时都是著名的学士杰出的儒者才能担任这职务,就请求另外选用优秀贤能的人。听说了此事,认为您研习精通典籍,博览群书见识很多,可以说是热爱礼乐笃好诗书的人。应当发挥文才,运用才学,推广赞颂时政,超越扬雄、班固、张衡、蔡邕这些人,奇怪您却谦退,一味自我菲薄,您应当努力做好本职工作,超过前代贤才,不要再多说了。”
当时仓库没有储备,社会风气日益奢华,华核上奏疏说:
现在敌寇遍布各处,征战讨伐不能停止,平时没有多年的储备,出战没有应敌的积蓄,这是统治国家的人应当深深忧虑的.财物粮食的生产,都来自百姓,抓紧时节致力农耕,是国家最急迫的事情。但是京城的众官员,掌管的职责各有不同,各自向下微调,不考虑百姓人力,总是要最近的期限.;地方官员害怕罪责,日夜催逼百姓,放弃农田事务,赶赴约定日期,按时送到京城,有时积压并不使用,白白使百姓耗费劳力耽误农时。到了秋收月份,又责令百姓按规定缴纳赋税,剥夺了他们播种的农时,却索取他们当年的赋税,如果有人拖欠,就没收财产,所以家家户户贫困,衣食不足。应当暂停各种劳役,专心从事农桑。古人说一个男子不耕作,就会有人要挨饿,一个女子不纺织,就有人要受冻,因此先代君王治理国家,只是致力发展农业。战争爆发以来,已将近百年,农民荒废了农田的事务,妇女停止了纺织的工作。由此推知,吃着粗食而长年饥饿,穿着单衣踏着冰霜受冻的人,自然不.少!。
臣听说君主要求百姓的有两条,百姓期望君主的有三条。这两条是说要求人民为自己劳作,要求他们为自己献身。这三条是说对饥饿的人能让他们有饭吃,劳累的人能让他们休息,有功的人能让他们得到奖赏。百姓做到了君主要求的两件事而君主却失掉了百姓的三条希望,那么怨恨的心情就会产生而功业就不能建立。如今仓库储备不充实,百姓劳役繁杂,君主的两个要求已经齐备,百姓的三个希望还没有实现。况且饥饿的人不是要等到有美味佳肴然后才吃饱,受冻的人不是期待着狐裘貉皮然后才能穿暖,讲究味道是口上的特殊要求,文绣织锦是身体的装饰。如今事情很多而劳役繁杂,百姓贫困而风俗奢华,众多的工匠制作着没有用的器物,妇女做着绮丽奢华的服饰,不努力制作麻布,都追求鲜艳华丽的衣服,互相仿效,耻于惟独自己没有.士兵百姓的家庭,也还要追随风气,家中没有儋石粮食的储备,但外出时却有绫罗绸缎的衣服,至于富商商贩人家,又有金银,奢侈纵欲更为严重。天下没有太平,百姓供给不足,应当统一抚育百姓的根本,繁荣粮食布帛的产业,但是却在浮华的奇巧上浪费功力,在奢靡的事情上耽误时间,上无尊贵卑贱等级的差别,下有耗费资财物力的损失。如今的官吏士卒人家,很少没有子女,多的有三四个,少的有一二个,假使每家有一个女子,十万家就有十万人,每个人每年纺织一束,就有十万束了.假如整个国家同心协力,几年的时间,布帛一定就有积蓄。任随百姓选用各种色彩,听任他们的服装穿着,只是禁止鲜艳奢靡的无益的装饰。况且美貌的人不需华丽彩饰来增添美,姿容艳丽的人不需彩绣织锦来求得爱怜,五彩的装饰,足以显示美丽了。如果极力涂抹粉黛,刻意盛装打扮,未必就没有丑妇;废弃华彩,去掉文绣,未必就没有美人。如果确实像这里论述的,有那些拥有它没有益处而废除它又没有损害的东西,何必吝惜它而不暂时禁止它来补充国库的急需呢?这是解救匮乏最急迫的事情,是国家富强的根本事业,假使管仲、晏子再生,也不会有别的办法来替换.汉代的文帝、景帝,在平安时代继承皇位,天下已经安定,四方没有祸难,还认为雕饰文彩妨害农事,锦衣织绣影响纺织,他们开辟富国的有利事业,杜绝了挨饿受冻的本源.何况如今天下分崩离析,豺狼充斥道路,军队不离战场,战士锷甲不解,却可以不广开生财的途径,充实国库的积蓄吗?孙皓认为华严年纪老,敕令华严可以呈送不经誊写的表章,华核不敢。又敕令他草拟文章,站立着等他。华核写文章说:“可叹华核小臣,草芥一样子庸。遭遇圣君看重,受到特别恩宠。来自民间草野,进身位居朝中.帝宫光芒四射,青殿可以依托。取用清明雨露,沐浴和煦南风。没有丝毫报效,辜负极高推崇。惠泽包容耻辱,恩宠累累重重。劣质蒙受荣耀,微命得以久存。欲报没有穷尽,只好托求上苍。圣恩如同雨注,哀怜宽容罪过。辱命草拟应对,润泽覆盖愚臣。不敢违背敕命,惧怕招来死罪。冒昧承受韶命,魂魄惊飞身存。”
华核前后陈述有益的建议,以及进献推荐优秀人才,为罪责过失辩解开脱,书表呈报一百多次,都对时事很有补益,文字很多没有全部记载。天册元年他因为很小的过失免官,几年后去世。韦曜、华核论述政事的表章奏疏,都在社会上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