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天,吃晚饭是一件热闹的事。爷爷和奶奶将竹床搬到门外的树底下,将揉面团的案板放在竹床上,我们端着饭碗,围坐在竹床和案板暂时搭建的饭桌旁。晚风在我们身边哼着小曲游荡,飒飒作响的树叶在黄昏里伴奏,萤火虫在菜园里扭着屁股舞蹈。她们似乎坐在舞台中央,表演着怎么吃饭。麦晓杰的家在村子中间,那儿七、八栋房子一字型排开,中间的空隙以花圃连接起来。到了吃晚饭的时候,隔壁左右的人家,家家户户都将竹床搬到门外,从花圃里走出来,身上带着花的倩影,饭菜的香。不在这一条线上隔得稍远一些的人家,到了傍晚时也端着饭碗到这里来凑热闹,比如小芳的一家。
最热闹的还属隔壁的熊爷爷家。晚饭时,熊爷爷坐在竹床边,敞开衣服,叉开腿,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拿着筷子。他一边喝酒一边吃菜还有功夫和站在一边的人聊天,大叔和小叔在熊爷爷的身边坐下,手里握着酒杯打着赤膊陪酒。熊奶奶在厨房里忙碌,大姑和小姑屋里、屋外的穿梭,她们每次出来,熊爷爷面前的案板上便有了新添了的菜。终于,熊奶奶双手在腰前的围裙上擦拭着,一脸笑容的从屋子里走出来,身后跟着端着最后一道菜的大姑和小姑。大姑将菜放在竹床上,然后一家人围坐竹床边开宴。小芳的爸爸、妈妈、哥哥们端着碗在一旁或坐或站着。很多时候,奶奶也拎着板凳坐过去,麦晓杰如同奶奶的尾巴,紧跟其后。爷爷一个人面对着一个硕大的案板,静静地吃饭,有清风和屋里飞来飞去的燕子与他相伴。
左边隔壁依茹的爸爸端着一个茶杯,叼着一根烟,斜签着身子站在第二圈,嘴里的话和手中冉冉的烟一起升起来,飘向人群里。熊爷爷手里的筷子增加了手指的长度,风向标一般,引领着谈话的主流。不一会儿依茹挽着她妈妈的手臂缓缓走来,停在她爸爸的身边,一家人形成一个整体,只见她一手挽着她妈
民间讲鬼故事七先生
妈的胳膊,一手搭在她爸爸的肩头,圆睁着眼睛看着人群里说话的人。不时还有其他的人加入其中,吃饭已经不仅仅是吃饭。大人们聊着庄稼,自己的经历或着在哪儿听到的趣闻,孩子们聊着老师、同学、游戏,还有必不可少的作业。小杰最喜欢的还是晚饭之后,熊奶奶和大姑将竹床上的餐具撤离,天空浮现了轮廓模糊的星辰,风吹拂去了脸上的热汗,熊爷爷几杯酒下肚后,开始给大家讲鬼故事。他是一个业余的猎人,农闲的时候在半夜或者黄昏拿着工具到山里去打猎,偶尔拿回来几只野鸡或者野兔还有黄鼠狼。
一群人在星空下围坐在一起,摇着蒲扇,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汗味儿和树叶的馨香。麦晓杰躲在奶奶的怀里,眼珠子挂在眼眶外盯着熊爷爷的脸。灰暗的光影里,熊爷爷黝黑的脸上只看得见一排寒光闪闪的牙,手里的烟头忽明忽灭,如同一只鬼眼。众人一致的安静,静悄悄的听着,蒲扇在空中忽然僵住了。风也趴在地上偷听,树叶停止了嬉闹,屏住了呼吸,夜更深了几分。
一切就绪,熊爷爷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搭在膝盖上,身子微微前倾。他深吸一口烟,将指间夹着的香烟停在空中开始讲:“鬼这个玩意儿,我还真遇到了几回。前些天我大半夜的去王老屋下夹子,走到深山里,灯,忽然不亮了。那真是见鬼,也没个月亮,到处乌漆抹黑的,身边的树忽然呜咽的哭起来,那哭声,先是细细的抽搐,然后猛地嚎起来,由远及近,好像直直的钻进人的心里去。呃!”
说到这里,熊爷爷忽然猛地一拍大腿,一声大喊。如同沉寂的夜里忽然平地一声炸雷,众人的心里划过一道闪电,电流顿时爬满了全身。熊爷爷将脸向人群里凑近,滴溜溜的眼珠子,似乎要从眼眶里蹦出来。麦晓杰的脊背一阵发凉,紧紧的抓着奶奶的手。熊爷爷吸一口烟继续说道:“这时对面的山岗上忽然出现一个人影,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我正奇怪呢,难道还有人和我一样也半夜来这儿下夹子?诶?不对啊,一直只有我一个人啊。我这儿正纳闷呢,那影子忽然不见了,我到处寻看。忽然,吓!我的个妈呀!它就在离我不到半米远的地方,轻飘飘的,一个白影儿!头发长的遮住了脸,吊在地上拖着,浮在空中也看不见脚,它慢慢向我靠近。我吓得一身冷汗,心想,这下惨了,遇到鬼了,恐怕没命回去了。”
麦晓杰的手指甲向奶奶的皮肉里又深了几分,死死地盯着熊爷爷的脸,一团阴森森的凉气在脊背上漫爬,心缩成了一团,四周一片寂寂,空气变得薄凉。
熊爷爷停下,沉默一会儿,吸一口烟继续说道:“这鬼啊,跟人似的,你越弱,它就越强。都说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我一想这跑是跑不掉了,干脆站定不走啦,于是大吼起来:“妈的,大半夜跑出来吓人,你能吓到我吗?我一个大活人还能怕你这死了的人不成?有本事你过来,我们痛快的干一架,别光站那儿吓人。”我事实上是强撑着胆子,也不敢去看它,没过一会儿,咦,灯忽然又亮了,那树也不哭了。我一想那鬼是被我的气势吓跑了,连忙连滚带爬的跑回来,几天不敢去拿那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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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吗?世界上真的有鬼吗?”大叔瞪着眼睛,一脸森森然的问。
“那回遇到的鬼还是个弱鬼,以前我拉着三元跟我一起去下夹子,遇到一只鬼。哎呀,那可真是个恶鬼,追着我们不放。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或者只有三元一个人,那惨了,肯定要被那恶鬼捉了去。”熊爷爷将手中那血红的烟头在凳子上敲两下,扫视一番周围人的脸,呵呵一声大笑。空气似乎凝固成了寒冷的冰块,人在冰块里不能动弹,被他的一声笑击碎,从空中纷纷坠落下来。
“我活一辈子没见过鬼,就一次半夜从我小女儿那回来,经过山岗时给吓到了。”熊爷爷隔壁的董奶奶怀抱着她熟睡的孙子继续说道:“那是个秋末,我和我老头子从小女儿那吃饭回来。我们那个电灯啊,不怎么亮,就只能照到一两米远。说也巧啦,诶!那天,天上一团黑没有月亮,也不见半颗星星。经过山岗上那个池塘的时候啊,不知怎的,一种像是在哭又像是在嘶叫的声音由远及近的飘来,它呀,先是远远地,我也没理。我那老头子胆小,轻轻地说道:“咦,这是什么东西在叫啊,不像是野猪也像是豺狼。”他说着怕的跑到我前面去,拿着电灯,闷头往前跑,把我一个人丢在后面,我就想“这也巧啦,我一辈子没见过鬼,难道今天要看看不成。”于是我也就等着看,继续往前走,咦,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像在你身后,在你耳边,在你的身体里,哭喊的就像要把人给拉了去似的。哎呀,我顿时脊背一阵发凉,后背上就像有一个人紧贴着你,一个冰凉的身子趴在你的背上。我看我那老头子,他拿着电灯就只顾着自己在前面跑,隔我几丈远。我心里那个气啊,怕的对着那鬼大骂起来:“你要干嘛?两个人你还敢那么凶啊?你是什么鬼,这么大胆。”诶!我一吼,那声音就又远了去。经过那次我算是明白了,我嫁给了个窝囊废。”董奶奶说着笑起来,满脸的皱褶掩盖了深陷的眼。
众人听完哄笑起来,熊爷爷叼着烟,一脸严肃的说道:“你说的是那山岗啊,那儿还真是有鬼,前些年,那儿不是死了个孕妇嘛,听说死的很是个惨。”
“怎么死的?”
“时运不好的那几年生孩子死的。”
“我就说嘛,不然怎么那么凶,肯定是心里有怨气,所以不肯去投胎!”董奶奶一脸豁然开朗的样子。
麦晓杰张着眼睛四顾,小施和小芳还有依茹皆竖着耳朵,瞪着茫然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说话的熊爷爷。
“奶奶,我好困,我们回家睡觉吧!”小杰仰着头看着奶奶说道。
“这么近,你自己回去吧!”奶奶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
“我怕,我怕鬼!”小杰抓着奶奶的手指。
奶奶一声轻笑:“熊爷爷是在讲故事,世界上哪来的鬼,这都是吓小孩儿的。”
“是吗?怎么熊爷爷讲的就像是真的一样?”麦晓杰满腔的疑惑。
夜空下的闲谈继续着,小杰却不知不觉在奶奶的怀抱里睡着,她睡着了,我便有了自由,张开翅膀在星空下飞翔,去探寻那鬼的世界,可惜转了半天,一个鬼影子也没见着。
Introduce:In summer, having dinner is a lively issue. Grandfather and grandma move bamboo bed the tree outside the door next, will knead doughy chopping board to be put on bamboo bed, we are carrying rice bowl, surround the dining table that takes in bamboo bed and chopping board to be built temporarily by. Late wind is beside us hum move ditty loafs about, the leaf of rustle accompanies in dusk, firebug is twisting bu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