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佩第一次来到乔磊家的时候,终于看到那个安静的小女孩朵朵。
陈佩很温柔地说:“我是你新妈妈。”朵朵带着警惕的眼神躲到一边。
乔磊拉住朵朵的手,陈佩露出更多的笑容亲呢地说:“我会像亲妈一样爱你。”朵朵却抽回手躲到门后,眼神惶恐不安。乔磊摇摇头对陈佩说:“自从她妈走后,朵朵就一直这样,对谁都害怕,你别见怪。”
陈佩理解地点点头,朵朵必竟还是个不经世事的孩子。
乔磊去厨房拿饮料,陈佩站在客厅里环顾着这房子。以后,这里便是她的家了,这里的一切也都属于她——贴心多金的老公,还有漂亮的“别人”的女儿。陈佩想,朵朵要是自己的女儿该多好,一切,就完美了。
陈佩很想掐掐朵朵的小脸蛋,却不小心看到朵朵眼巾闪过的一丝寒光,她放下手,笑容尴尬地停在脸上。
朵朵妈三年前突然失踪,至今杳无音讯,法律判定死亡。后来乔磊娶了她,她便成了朵朵妈。
成为朵朵妈的陈佩很想在乔磊值晚班的时候好好和朵朵培养感情,准备给朵朵讲睡前故事。可朵朵看着陈佩一本正经地说:“阿姨还不走吗,我妈妈一会儿就回来了。”
陈佩有些牛气:“朵朵你要接受现实,你妈妈已经死了。”语气有些重了,她以为朵朵会大哭,却没想到朵朵只是静静地看她,仿佛她讲的是笑话。
“阿姨开什么玩笑,我妈妈每天晚上都来给我讲故事……”朵朵表情神秘地附在陈佩耳边小声说,“给我讲完故事她才回自己房间,我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陈佩愣住了,额头有些发紧,手心泌出了汗。
因为妈妈的离去,这孩子受刺激了吗?
2、朵朵妈
不知道睡了多久,陈佩突然被门铃声扰酲,难到是乔磊回来了?陈佩准备去开门,可刚走到一楼却发现朵朵的房间突然关了门。
陈佩想,刚才应该是朵朵去应门了,这才回房间。
真的是老公回来了,陪朵朵睡,还是……她想到了朵朵说的话——“我妈妈每晚都会回束给我讲睡前故事。”陈佩的心突然紧了一下,她轻轻走到朵朵房门外,附耳贴门。
门里,有说话声,朵朵的声音开心异常。
朵朵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和人对话,说着灰姑娘、后妈,等等,陈佩不由得将耳朵往门板上贴得更近些,里面却没了声音。
突然,门被拉开,陈佩猝不及防,无处可躲。朵朵站在门后死死地瞪着她,目光似针,带着愤怒。
陈佩看了看屋子里面,整整齐齐,床上散落着几本童话书,没有一丝异样:“朵朵,你在读童话吗?”
“灰姑娘。”朵朵咬出三个字。
就在朵朵愤怒地关门的时候,陈佩居然看到一个女人长长的直发和绿包的衣裙从门缝后面一闪而过。
陈佩晾吓得差点爬回二楼。她清楚地记得,在照片里,乔磊前妻就是穿着绿色的荷叶裙,头发又长又直。当时她还觉得好看,可现在又看到这长长的头发和绿色闪眼的裙子却觉得异常恐怖。
陈佩心烦意乱,坐立难安。朵朵究竟在房间里干吗?难不成是不喜欢她故意吓她?
陈佩狠狠地摇头。不可能,朵朵还小,还没到有这种想法的年纪。这么小的小孩子还没学会撒谎。
难到朵朵妈并没有死?
不,不可能。无故失踪这么多年怕是早遇到不测。
陈佩咬了咬唇。只有最后一种可能,朵朵妈不放心朵朵,所以她的魂夜夜回来。
陈佩身子一颤,她想起朵朵刚才说的话——“妈妈讲完故事会回自己的房间”——不就是她的房间么!
这时,楼梯传来脚步声,一步一步逼近她的房间,陈佩钻到被子里一动也不敢动。
天明了,陈佩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怎么睡着的。
有人敲门,是朵朵,她语气平淡地说:“阿姨,我妈妈的头掉了,你能帮我安上吗?”
陈佩倒抽一口凉气,这孩子究竟在胡言乱语什么。陈佩打开门,只见朵朵抱着一个长发人头,呆呆地看着她。陈佩尖叫出声,跌坐在地上。
朵朵执拗地说:“我妈妈的头掉了,你能帮我安上吗?”
陈佩指着朵朵大叫:“朵朵你拿的是什么东西!”
朵朵小小的身子逼近陈佩,把人头推到她眼前:“是我妈妈的头啊。”
陈佩使尽全身力气一把推开朵朵,朵朵摔在床角,人头滚到了床下。
也许是摔疼了朵朵,她哭得像一个被后母虐待的孩子。
这时,乔磊刚下班回家就看到这一慕,陈佩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抱住他,他轻轻推开陈佩,伸手去拉床下的人头,陈佩镇定下来才看清,那原来是人偶。
朵朵眼里闪着无辜的泪光,乔磊想抱朵朵,朵朵却生气地跑下楼。乔磊跟了下去,没有理会独自待在一旁的陈佩。
陈佩无奈地拿起人头去了朵朵房间,果然在门后看到了穿着绿色荷叶裙的人体模型,陈佩把人头安了上去。这人偶还真像朵朵妈。
3、死去的朵朵妈回来了
送朵朵去上学的路上,陈佩突然发现朵朵走路居然有些跛,凉鞋没有问题,细细观查她的脚才发现,朵朵的脚居然是肿的。
陈佩拉住朵朵问:“朵朵,脚崴到了么,妈妈背你上学吧。”
朵朵推开陈佩嘲笑道:“不是崴的,阿姨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小心会像我一样。”
陈佩疑虑地看着朵朵,朵朵继续说:“阿姨你不知道吗?爸爸住精神病院上班,也会受精神病影响,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喜欢打别人的脚,我妈妈就是这样被爸爸打跑的。”
家庭暴力、怪癖人……这些不好的词汇在陈佩脑海里冒了出来,她小心地问:“那爸爸今天打你了?”
朵朵憎恨地看着陈佩:“还不都是因为你,因为我拿妈妈的头吓你,所以爸爸发疯似的把我拉到书房打我的脚。”
陈佩回想早上的事,她把人头拿回朵朵的房间给人模安上的这段时间,确实不知道乔磊和朵朵在那里在做什么,但是……陈佩继续问:“如果爸爸打你,那么疼你没有哭吗?我没有听到。”
“因为我习惯了。”朵朵的语气淡淡的,但嘴角阴阴一笑,似在说,“阿姨,你以后习惯了也就好了。”
陈佩回家的时候乔磊正在睡觉,陈佩兀自换衣服,她突然发现衣柜上印着人影,人影手里拿着类似于板尺的东两。
朵朵的话又浮现在脑海里,陈佩马匕回头,身后果然是乔磊,只不过他手里拿的并非尺子,而是一个礼物盒。
乔磊开心地把礼物盒递给她:“亲爱的,谢谢你接受我,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盒子里面是一块钻石手表,璀璨夺目。陈佩开心地亲吻乔磊的脸,乔磊笑着说:“亲爱的,爱屋及乌,希望你也能接受我的女儿朵朵。”
陈佩收起了笑脸,很认真地告诉乔磊:“今大早上我不是故意推她的,我真的吓到了。”
乔磊拥住她:“我知道,你不排斥她就好。朵朵很可怜,四岁的时候妈妈就没了,如果不是有那张妈妈的照片,她甚至不会记得妈妈长什么样子。可能因为记住了那张脸所以很难接受你。亲爱的,希望你再有些耐心。”
陈佩点点头:“你放心,我会好好对她。但是,我也希望你不要体罚孩子,她毕竟只是孩子。”
乔磊有些错愕:“体罚?”
陈佩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把心里的疑问全盘托出:“朵朵说你有打人脚板的习惯,她还说你有精神病,朵朵妈就是被你打跑的。今天,因为假人头的事你在书房又打了她。”
乔磊情绪有些失控:“陈佩,你不要相信朵朵的话,我那么爱她怎么会打她脚板呢?”乔磊踢掉拖鞋,露出脚面给她看,“今天在书房,因为假人头的事我没有骂你,朵朵居然把桌上的书全砸在我脚上。”
乔磊的脚果然红肿。陈佩有些懵,一时间不知道相信谁。
乔磊红着眼讲道:“其实我们家确实有打人脚板的习惯,但不是我,也不是朵朵,而是失踪的朵朵妈。当年,朵朵还小,不懂事,乱捡地上的东西吃,朵朵妈很牛气,拿起尺子又要打朵朵的脚。我看不过去便打了朵朵妈一巴掌,她就离家出走,这么多年没有消息,多半已经遇到不测。”
乔磊抓着陈佩紧张地说:“佩佩,你千万不要相信朵朵的话,自从朵朵妈死后,我觉得朵朵不是朵朵了,更像是朵朵妈。那天朵朵突然对我笑,说妈妈回来了,我以为朵朵妈真的回来了,但整个家里也没有朵朵妈的身影。后来,我发现朵朵只要做错事,不等我骂她,她便自己打自己的脚,她不知道疼却看着我笑,我知道,那笑不是朵朵的,是朵朵妈。”
陈佩心跳加快,战战兢兢地问:“为什么朵朵妈不打其它地方,只打脚呢。”
“朵朵妈是个优秀教师,曾经因为打过一个学生的手掌被家长告过,从此精神上受了刺激,不打人手掌,打脚板。因为这样的惩罚不在明面上,别人看不见。”
陈佩的心跳得像脱缰的野马,快得让她负荷不了。
4、请相信我
晚上,陈佩接朵朵放学,在校门前拥挤的人群中,朵朵任由陈佩牵着她的手,直到离同学很远,朵朵马上挣脱了陈佩的手,一副嫌恶的样子。
陈佩只是微笑,说:“朵朵,小孩子是不能说谎的。”
朵朵淡淡地回:“我知道。”
陈佩乘胜追击:“那我们朵朵以后再也不说谎了好不好?”
朵朵不耐烦地告诉她:“我没说过谎。”
陈佩并不想追究,依然抱以微笑,朵朵必竞只是个孩子。
路边,一个小摊贩卖小仓鼠,朵朵围了上去,隔着笼子摸着小仓鼠不肯走,陈佩见状,便买下来送给朵朵。
回到家里,乔磊又值夜班去了。陈佩问朵朵:“朵朵最喜欢吃什么,妈妈做给你吃。”
朵朵逗弄着小仓鼠说:“我妈妈做的炸酱面。”
陈佩知道这个“妈妈”指的是谁,没心思纠正她,因为食材让她犯了难,家里没酱没面,这炸酱面可怎么做。
陈佩拍拍朵朵的脑袋商量着:“妈妈去超市买做炸酱面的食材,朵朵自己在家玩半小时好不好?”
朵朵玩着小仓鼠点点头。
当陈佩回来的时候,朵朵居然瑟瑟发抖地站在墙角,脸上挂着泪水,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
陈佩忙抱住朵朵问:“出了什么事?”
朵朵伸出小手颤抖地指着桌子。陈佩看过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小仓鼠趴在桌子上痛苦地抽动,它的后爪已经被拍打得血肉模糊。
陈佩严厉地问朵朵:“是不是你干的?”
朵朵怔怔地说:“不是我,不是我,是爸爸。”
“你说慌,这个时间你爸爸明明在值班。”陈佩反驳。
“是真的,我说的是真的。你走后我打开笼子让小仓鼠活动,爸爸正好从二楼下来,看到小仓鼠跑出就来大发脾气,拿起大字典就打断了小仓鼠的爪子。”
陈佩拿出手机要给乔磊打电话,朵朵忙哭着央求道:“陈姨,我求求你不要给爸爸打电话,如果他知道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你,他也会像打断小仓鼠的爪子一样打断我的脚。”
看着朵朵哭成泪人,陈佩心软了,她告诉朵朵:“朵朵,你是爸爸唯一的女儿,你爸爸怎么舍得打你呢。”
朵朵人叫:“阿姨,你不要相信爸爸的任何话,你知道吗,自从妈妈死后,我觉得爸爸就不是爸爸了。他更像妈妈。”
陈佩瞪人眼睛,这话怎么和乔磊说的一模一样。
朵朵继续说:“那次因为我乱吃东两,妈妈拿着尺子狠狠打我的脚。爸爸打了妈妈一巴掌,妈妈一气之下跑出门,但被爸爸追了回来,然后爸爸……”朵朵控制不住隋绪大哭着说,“然后爸爸打死了妈妈,爸爸把妈妈拖到车后箱里,我再也没见过妈妈了。那天后爸爸就变了,他好像变成了妈妈,我稍做错事他就会拿尺子狠狠打我的脚,我好害怕。”
陈佩一把推开朵朵,她不相信朵朵说的话,乔磊自己打死了前妻,这不可能。
朵朵哭得更伤心:“后来爸爸完全的变成了妈妈,如果他值夜班,他会半夜回来扮成妈妈的样子给我讲故事,昨晚,爸爸又扮成妈妈的样子给我讲灰姑娘。”
陈佩用手捂住胸口,朵朵说的话让她窒息。如果朵朵说的是真的,那昨晚发生的事情就顺理成章。
但陈佩真的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乔磊做的。陈佩看了看桌上痛苦抽动身子的小仓鼠,她拨了乔磊的手机号。
“亲爱的,怎么打电话给我?想我了?”陈佩听到电话那边传来街市的喧哗声和汽车的鸣笛声,她强装镇定:“是啊,亲爱的,你怎么还开车呢,没到医院吗?什么时候出的门?”
“对,刚刚出门,我吃完饭上楼换衣服去了,下楼的时候只看到朵朵,朵朵说你去超市了。”
陈佩冷静地说:“老公,开车注意安全。”
挂掉手机,陈佩整个身子都瘫掉,她看向朵朵,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乔磊骗了她,只有小孩子才会说真话。
朵朵自顾自地说:“我觉得爸爸像被妈妈附了身一样。”朵朵拿出医药箱给小仓鼠包扎完伤口,轻抚小仓鼠战栗的身子,小心地把它放回笼子里,嘴里念叨着,“以后不要再到处跑了。”
陈佩靠在墙边看着这一切,朵朵妈为什么回来,是折磨他们父女俩,还是折磨她?
陈佩很累,回到房间把自己扔到大床上,本想整理思绪,却因为太乱而无从下手,竟然睡着了。
夜里,陈佩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脚,她瞬间清醒过来,一双冰冰凉凉的手在轻轻抚摸她的脚!陈佩感觉双脚发麻,完全不听自己的使唤。她使尽全身力气狠狠一蹬,踹掉了那人的手,她迅速打开台灯,床下的人居然是乔磊。
陈佩小心地问:“亲爱的,你在做什么?”
乔磊笑着看着陈佩:“亲爱的,今天是不是太累了,你连袜子都没脱就睡着了,我帮你脱袜子。”
陈佩看看自己的脚,丝袜果然还在脚上,陈佩这才想起,她本来只是想在床上躺一下却睡着了,所以没脱衣服也没脱袜子。“亲爱的,你不是值晚班么,怎么突然回来了?”
乔磊的眼神明显有一丝闪躲,他说:“我忘记今天不用值班,在单位玩了一会儿电脑就回来了。”
陈佩将信将疑,怎么也睡不着,借着窗外明亮的月亮,她看着乔磊的面容,安静中带着疲倦。他应该是没睡着吧,也在观察她吗?
乔磊突然满是惆怅地说:“怎么办,我现在有些害怕朵朵。”
陈佩来了精神:“为什么这么说?”
乔磊担心地说:“自从朵朵妈死后,我就发觉朵朵不再是朵朵了,今天我更加确定,她真的不是朵朵,像朵朵妈附身一样。”
“你都看到什么了?”陈胤着急地问。
“我换好衣服下楼,看到朵朵在玩小白鼠,我问她你去哪了?她说你去超市了。我都出门了却听到她住客厅里人叫:‘我让你跑,我让你不听话。’那声音……”乔磊顿了顿继续说,“那声音就像死去的朵朵妈。我冲到屋里看到让我害怕的一幕,朵朵右手居然拿着我书桌上的大字典左手死死按着小白鼠,一下又一下地砸小白鼠的爪子。那神情就是朵朵妈。”
陈佩听得不寒而栗,同一件事情他怎么和朵朵的解释截然相反。
陈佩感到自己的嘴唇在发抖:“亲爱的,为什么朵朵和你说的正好相反。而且,朵朵告诉我是你杀死朵朵妈的,这是真的吗?”
乔磊急了,一把抓住陈佩的脚踝大声说:“你不要相信朵朵的话,她现在就是朵朵妈,这个死女人就是见不得我们幸福。”乔磊的样子就像发狂的狮子。
“亲爱的,别激动,我相信……你。”陈佩身子一紧,慢慢地抽回脚。
陈佩一夜都没睡好,早上还是早起做早餐。她一面煎着蛋,一面打哈欠。可刚张开的嘴被朵朵的一句话噎了回去,朵朵说:“我妈妈要你死。”
陈佩怔在那里,直到锅中的鸡蛋发出烧焦的味道才反应过来。朵朵低着头喝牛奶,仿佛这句话不是出自她的口。
乔磊下了楼,坐在自己的位置,陈佩把煎蛋递了过去,乔磊大口地吃起来,正常得不能再正常。陈佩把一份煎蛋递到朵朵面前,朵朵摇摇头,意思是吃饱了,兀自进了自己的房间。
陈佩想了很久才嗫嚅着开口:“朵朵……”一听到朵朵这两个字,乔磊马上咽下口里的食物小声说:“朵朵是不是又说什么奇怪的话了,我都说了你千万不要相信她,不信你看……”说着乔磊便走到朵朵的房间大声指责:“朵朵,你为什么没吃煎蛋,妈妈起那么早给你做的,你居然不吃,你做得对吗?”
正在看童话书的朵朵被乔磊的大声吼叫吓了一跳,小小的身子开始抽搐。陈佩有些看不下去,阻止乔磊说:“你干什么,不吃就不吃,你吼朵朵干吗。”
乔磊“啪”的一声关上朵朵的门,然后把耳朵贴在门上,示意陈佩也这样做。
陈佩也不明白什么意思,只能模仿乔磊的动作,她把耳朵贴在朵朵的门上后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一下,一下又一下,很有节奏也很响亮。
乔磊不知何时拿出注射器,随时准备给朵朵打镇定剂。
陈佩张大了嘴,马上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状况,推开门,看到朵朵正坐在地上,手里拿着尺子,一下一下狠狠拍自己的脚。陈佩夺过尺子抱起朵朵人声问:“朵朵,你这是干什么。”
朵朵像清醒了一般,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说,“我怎么了?”随即大哭起来,“我的脚好疼啊。”
陈佩冲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冰块用手帕包住,正准备拿给朵朵,乔磊拉住了她:“你相信我的话了吧,一直不正常的只有朵朵,她自己在做什么自己都不知道。亲爱的,你知道吗,朵朵刚才的样子就像朵朵妈。”
陈佩犹豫了很久,还是把冰块送到朵朵房间,小心放在朵朵的脚上。
朵朵只是静静地哭,安静得像个孩子,她只是个孩子。
“阿姨救我。”很小很小的声音。陈佩抬起头看着朵朵,明明她刚才在说话,却像什么都没有说过一般。
陈佩低下头继续用冰块擦拭朵朵的脚,乔磊进来说:“我要去上班,顺便捎朵朵上学。”乔磊看着朵朵严肃地说,“还坐着干吗,快收拾书包上学。”
朵朵看着陈佩,噙着泪的眼睛里带着乞求。
陈佩总觉得事情不应该是乔磊所说的那样,于是说:“朵朵脚受伤了,精神状况又这么差,我看还是我给老师打个电话请一天假吧。”
乔磊想了想点点头,出门前不忘提醒:“刚才的注射器,我忘记放哪了,你帮我找找。”
乔磊刚走,朵朵便扑到陈佩怀里大哭:“阿姨救我,我不想自己打自己,是妈妈让我这样做的。”
妈妈?
朵朵继续说:“其实就是爸爸。”朵朵有些责怪陈佩,“我把爸爸杀死妈妈的秘密告诉了你,你却不相信我,他知道我说出他的秘密后很生气,并让我今天早上这样配合他,让你相信……”朵朵话还没有说完,便惊慌地看着陈佩身后。
陈佩感觉自己的后背发冰,好像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正死死瞪着她们。
朵朵突然大叫:“阿姨快闪开,我妈妈要杀你,她手里有刀。”
陈佩慌了,一把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向后划了过去。
刀子插在了乔磊的肚子上。陈佩定了定神,才发现,乔磊手里并没有刀。
乔磊向后倒下,殷红的血从身体里流了出来,他指着陈佩的背后,可说不出话。陈佩的冷汗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她回过头,只见朵朵手里拿着注射器,伴随着诡异的一笑,朵朵非常迅速地把针扎进了她的身体里。
陈佩直瞪着朵朵。
朵朵嘴角上扬,阴险地说:“我好想我妈妈,我不喜欢后妈,不喜欢你。那天,我只不过不小心把刀插进妈妈的身体里,哪知道妈妈会变冷,然后再也不理我了。爸爸把妈妈的身体搬走了,再也没回来。”
陈佩终于明白,原来,杀死朵朵妈的居然是朵朵。
朵朵继续说:“不知道打了针后,阿姨会不会像妈妈一样慢慢变冷。”
陈佩知道针筒里是镇定剂,只会让她睡着并不会死,她必须得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救自己:“朵朵,阿姨要死了,你打120救爸爸,你做了这么多也是想留住爸爸吧。”
这话果然起了作用,朵朵马上拿起电话打了120,顺利地说出了现场情况还有家庭地址。
陈佩觉得眼睛很沉,怎么努力也睁不开。
陈佩醒来的时候发现眼前一切都是白的,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窗帘,应该是在医院里,她长舒一口气,庆幸自己最后的决策。
一旁的护士发现陈佩酲来马上叫来了警察,警察拿出录音笔问,“你是叫陈佩对吗?”
陈佩虚弱地点点头。
“你刚嫁给乔磊对吗?朵朵是你的继女?”
陈佩又点点头。
“你不喜欢朵朵,所以趁乔磊不在家欲伤害朵朵,却被突然返回家的乔磊看见,于是你用刀杀了乔磊,为保命乔磊用镇定剂扎你自卫对吗?”
陈佩傻住了,她大叫着解释:“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是朵朵要杀我,我没有杀乔磊。”陈佩情绪有些失控,从床上滚到地上,突然乔磊和护士进来了,他们把陈佩抬回床上,陈佩抓住乔磊的袖子大叫,“不信你们问乔磊,朵朵还杀了……”陈佩突然感觉自己身上一痛,只见乔磊用注射器给她扎针。
“还杀了她妈妈”这几个字活活被咽了回去。
警察嗤之以鼻:“刀上有你的指纹。这是蓄意伤害罪。”
乔磊向警察解释:“对不起吓到你们了,我的伤很轻,五脏六腑都没有受到伤害,所以请人家不要小题人做。我妻子精神上有些问题,近期我会证明我妻子在伤害我的时候是暂时性精神失控。”
警察不耐烦地摆摆手:“这是你的家务事,你快点办理。”
乔磊送走警察后又回到陈佩的身边:“亲爱的,没办法,我只有一个女儿,我必须保护她,你知道了她杀人的秘密,我不能让你说出来。”
陈佩没有力气回他的话,陈佩知道,为了保护女儿,等时机成熟乔磊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她,她要怎么办……
乔磊坐住床边等着陈佩醒来,经历了这么多事他精神压力很大,很多事情要狠下心解决。
陈佩睡了很久,依然昏迷着,最近几次注射的镇定剂量太大,导至陈佩身体越来越差。他拿出一个针筒,如果再给陈佩扎下去,她就会像植物人一样长期睡下去。
乔磊狠下心扎了下去。
突然,陈佩坐了起来,用死鱼一样的眼睛瞪着他。乔磊手一慌,注射器掉在了地上。
陈佩突然哭了,抱着乔磊人叫:“妈妈,不要打我的脚,我以后会乖乖的。”
乔磊目瞪口呆地看着陈佩哭,他小心地问:“你还知道你是谁吗?”
陈佩仰着头想了想:“我是……”陈佩急得哭了起来,“妈妈,我忘记我是谁了,怎么办,妈妈不要丢下我。”
乔磊抱住陈佩轻拍陈佩的头:“妈妈不会不要你,以后你就住这里。”以后你就住精神病院里。陈佩疯了对于乔磊来说是一种解脱。
在乔磊看不见的角度陈佩的嘴角微微上扬,总有一天,她要把他们父女欠她的全部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