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姨姥姥
每年秋分这一天,妈妈都会去姨姥姥家帮忙,姨姥姥每年都会在这一天做一桌私房菜,食客们通过相互介绍来吃这顿饭,但每人要包一千块钱的红包给姨姥姥。
每次妈妈回来,都会给我带一些宴席上的剩菜,那是我一年里能吃到的最好吃的东西。
姨姥姥这个人很奇怪,我从小到大,只知道有这个人,但是家里婚丧嫁娶、逢年过节,我却没在任何场合见过她。从小就是吃货的我一直惦记着想见见她,妈妈总是说等明年吧,结果一等就是几十年。
直到妈妈临终前,才把姨姥姥的一些事情告诉我,她说她的姥姥就管那个女人叫姨姥姥,至于她实际上的辈分,谁也说不清,我诧异地问:“那她岂不是很老了吗?”
妈妈摇头:“不,她是一个不会老的女人。”
姨姥姥孙雁茹不知道从哪朝哪代起,她的容貌永远地停留在了二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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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人视她为妖邪,连族谱上都没有关于她的记录。但是她曾经有恩于妈妈,所以边讲鬼故事边玩水晶恐怖面具
妈妈不顾家里的反对,时常去看望她。说到这里,妈妈又说孙雁茹是个很孤独的人,如果有空的话,让我去看看她。
“她为什么会不老不死呢?”
“大概是因为那顿私房菜吧。”
“私房菜?”
妈妈却避而不答:“对了,马上到秋分了,你今年就代替我去她那里帮忙,就当作磨炼厨艺。”
顺便一提,我的身份是厨师,也许是小时候受到姨姥姥和妈妈的熏陶吧。
一个月后,我买了些东西去看望姨姥姥。
她的家是栋老得可以作博物馆的古宅,在一大片楼群中显得格外突兀。后来我才知道,她的食客里有几个高官显贵,才让她能躲过一浪又一浪的拆迁大潮。
屋子里飘着一股淡淡的龙涎香的气味,家具都是用上等紫檀木打造的,随处可见价值上万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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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器和陶器。这个家既低调又奢华,让拎着大包小包中老年奶粉和保健品的我显得相形见绌。
然后,我见到了姨姥姥孙雁茹,和印象中完全不一样,她穿着一件蓝印花连衣裙,正背对着我修剪一盆兰花,体格娇小的她看上去就像少女一样。
她转过脸,那是一张令所有男人都倒吸一口冷气的面庞。仔细打量我这个不速之客后,她的第一句话便是:“你是萍子的儿子?”
没等我开口,她又说:“你长得很像她。”
二、那个人
之后,我又去过她家几次,她让我喊她茹姐,说反正差了辈了。
我跟茹姐聊家长里短,每次谈到她的事情,她总是有些遮遮掩掩,说太久了记不清了。
秋分这一天渐渐临近,我帮着她打下手,她做起菜来和平时完全是两个人,刀工纯熟得出神入化,火候也掌握得分毫不差。
这一桌私房菜,总共二十八道菜,要在三天里赶出来,但有些食材比如酸笋鸡皮汤里的酸笋,一个月前就得开始准备。
来吃饭有两个规矩,同一个人只许来三次,三次之后就算千金相赠也吃不上一筷子;亲人是不可以带来的,食客们都是朋友介绍朋友,慕名而来。至于红包的事情,也是食客们之间约定俗成的规矩,茹姐从来不会主动要钱,虽然这笔钱是她一年内仅有的收入,她的家具、烟、茶也都是食客们送的。
然而秋分前一天,却出了一些变故。一直给茹姐供货的水产商说大闸蟹在路上耽搁了,可能要晚一天,茹姐的脸上立即蒙上一层秋霜,对水产商说不要新鲜的也可以,对方说今年货源紧张,店里的早卖光了,连冷冻的也没有了。
最后,双方妥协,后天一早无论如何也要送到。
我替她通知食客们,宴席要延期到后天,但是菜多摆一天就不新鲜了,有些要刷上一层薄油保鲜,有些只能重新做一遍,所以第二天我们依然有很多事情要忙。
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空,茹姐突然不安起来,她赶我走,后来又执意要我留下来。我很是尴尬,于是说:“一天没吃东西了吧,我去弄个虾仁炒饭。”
“不,你就在这里坐着陪我!”
茹姐的家里没什么娱乐设备,只有一台老旧电视机,她手握遥控器不停地换台。
我们就这样耗到晚上十一点,我想走,但是茹姐不让我走,她让我去客房睡觉,并且格外叮嘱,夜里听见任何声音都不要过来。
这一晚,我辗转难眠,凌晨过后,我听见卧室里传来一些动静,像是一阵压抑的呻吟,那声音听上去不像是茹姐,甚至不像人类发出的。
做了一番思想斗争,我决定去看看,回廊尽头是时断时续的非人的吼叫声,好几次让我差点打退堂鼓。
当我推开门,首先看见的是一堆雪白的头发,几乎把整间卧室铺满了,头发下面是一张苍老得不像人的脸,只是那双流着热泪的眼睛是我熟悉的。
“茹……茹姐?”
她缓缓点头,喉头蠕动着,发不出声音。
仿佛一夜之间,几百年的岁月回到了她身上,茹姐用虚弱的双手支撑着身体,在地上爬行着,我看得出来她现在非常害怕。
我知道现在不是问原因的时候,便抱着她,安慰道:“别怕别怕,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她喉咙呜呜作响,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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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地,她组织成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话:“那个人……在惩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