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砰”的一声巨响。
像枪声。
我颤抖了一下,车子猛地刹住。
然而街上的喧嚣还是方才的喧嚣,并没有因此而发生什么异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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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化。我强压住喘息,伸出头去。
一辆黑色雪铁龙沮丧地停在路边——原来是爆了一个车胎。
我试图嘲笑自己,但是没有笑出来——因那枪声还在我的耳边——今天是费琛的死刑执行日。
二
苏岚在客厅里烧着纸钱。
吃火锅用的不锈钢盆里火苗半吐,灰烬翻飞。
“早做事比晚生事好。”她说,一面讪讪地笑,她总是这样笑,像是讨好,更像是意味深长,如果她不是有一个英俊的小白脸男友,我也许会觉得她是拉拉。
“死人有什么好怕的?”我脱下高跟鞋,扔进鞋柜:“都在另一个世界,别忘了,和我们生活在一个世界里的是活人,他们才可怕——把活人变成死人的都是活人。”
苏岚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继续把黄色的纸钱一张张仍进火盆里,嘴里喃喃有词,一脸虔诚。
在知道了这套房子曾经出过一起自杀案之后,她就有些神神叨叨的,但却没想过要搬离这里,因为便宜的房租对于她来说实在太重要了——她乡下的父母年老多病,几乎全仗着她的工资来养活,男友秦涛是个公司小职员,薪资微薄的月光族,住房条件比我们还惨——据说是四个男子合租一套二居室。
我和苏岚至少还保留了自己的独立空间和隐私——这当然要归功于便宜得近乎象征性的房租。
“你应该把车子卖掉。”苏岚完成了她的超度仪式,站起身来对我说:“不但可以有一笔存款,每月节省下来的养车费,就算天天打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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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下的都可以拿去买基金,操作得好,年底还会有一笔好收益呢!”我摇摇头:“再说吧。”
其实我从来不打算“再说”,虽然养车的费用几乎和养活自己相当,车命等于人命,但有些日子是不能回头去过的,因为我需要给自己留下一个幻象——我需要靠着这个幻象告诉自己,过去的不会再重来。
从表面上看,精打细算的苏岚应该是典型的现实派,但是她却选了爱情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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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面包,这让我始终十分困惑,与她如此感性的一面比较起来,她的市侩显得十分别扭。半夜十二点。
我苦笑着看着手里的安眠药,雪白的圆点,像个句号。
费琛死了,长达半年的失眠症却没有和他一起死去,说不定还会更加严重,也许,它才是陪伴我终身的那个伴侣。
也好,我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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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至少这个伴侣不会让我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