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结婚五年了,但阿树还是觉得自己的老婆苏苏有些怪怪的。
但他又说不上具体怪在哪里。
苏苏吃喝拉撒衣食住行都跟普通人家的妇女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她也一样是个食人间烟火的寻常女子。
然而,阿树还是认为她很怪,而且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怪。
只是他一直没有找到证据罢了。
或许,这就是一种第六感觉吧,虽然是个男人,但阿树的第六感特别灵敏,比一般的女人还要灵敏。
阿树有时候也会听外面的邻居家议论起苏苏的举止奇怪,但邻居们也只是捕风捉影罢了,没有谁说得上这女人到底什么地方怪,更说不上她具体是因为什么而这么怪的。
不过,在外人面前,阿树还是选择了坚强地站在妻子苏苏一边。
无论人家如何说,如何问,如何打听,他要么装聋作哑,要么强词呵斥,要么会为苏苏辩解道,“她怪么?我怎么一点都不觉得呢,莫非你们中有谁比我还了解苏苏吗?我跟她在一张床上睡了那么多年,难道有什么情况我还不如你们知道得多吗?”
于是,人们又开始纷纷猜测说,“这阿树肯定是被他家那苏苏入迷了,真是当局者迷啊!”
还有人会说,“我看阿树也有点怪怪的,我估摸着说不定他们正在筹划着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也难说,以后我们大家都得盯防着他们。”
“不可能,”有一个老人说道,“阿树可是在我们眼皮底下长大的啊,他有什么怪的呢?问题一定在他那老婆身上。”
最后大家议论得多了,阿树也懒得听了,随他们乱说一通去吧。
阿树和苏苏靠开面馆为生,而且他们的面馆生意非常好。
但是别人又猜不出他们的生意为什么会这么火爆,他们给客人的面里放的明明都是一些最普通的原料,甚至量还比别人家少,可那客人们却都喜欢过来吃,因为阿树家面馆的口味确实和别人家不同。
估计这也成了邻居们怀疑苏苏有点怪的一个原因吧。
这一天,几个远来的客人恰好路过村子里,闻到一股香味后便过来了阿树家面馆用餐。
拉面端上来以后,一位满脸胡须的客人便拍案而起,大声骂道:“你家开的是黑店吧?这也他妈太坑人了!菜单上不是明明写的是排骨拉面吗?怎么我就是在里面找不到一块排骨呢?”
“这位客官,对不起,”阿树赔笑了一声道,“你误会了,这面是我家娘子的拿手私房手艺做成的,所以就叫排骨拉面。”
“那又怎么样?”那客人嗓门非常粗犷地说道,“你自己瞎眼了吗,你过来看看,这面里哪有一根排骨?”
“对不起,”阿树又解释说,“我家娘子的小名就叫排骨,她最拿手的私房手艺当然就叫‘排骨拉面’了。”
“你他娘也太损了吧?”那客人还是不放过阿树说,“那老子我小名叫牛肉,是不是我做出的面就叫牛肉拉面呢?”
阿树还想解释些什么,但此时厨房里走出一位少妇,柔声说了一句,“这位客官,排骨拉面里是不是有排骨真的那么重要吗?你都没尝尝这味道如何呢!”
这位少妇长得瘦若女鬼,身上几乎就只剩下几根零零星星的排骨了,果然对得起“排骨”这个外号。
这少妇正是阿树的媳妇苏苏。
奇怪的是,那客人一见到苏苏,竟然就像是施了迷魂术一般不敢多言了,连忙憨笑一声说,“我吃,我这就吃,老板娘你可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那客人没几口便将拉面带汤吃了个精光,还竖起大拇指连连夸颂道,“好吃,好吃,老板娘的手艺果然了得,这十文钱真是太值得了!”
这几个客人吃完拉面后,便没有想离去的意思了。
“老板娘,”那一开始刁难阿树的客人又问道,“今天不早了,我们没法继续往前赶路了,请问你们这小店里可以借宿吗?银子我们不会少的。”
“这……”阿树皱起了眉头,“这位客官,我们这里只提供吃的喝的,不提供睡觉的地方。”
“我又没问你,”那客人白了阿树一眼,然后又朝苏苏笑道,“老板娘,你们家还有多余的房间吗?要不就腾出一间来让我们借住一晚吧,每天一早我们接着赶路。”
“有是有的,”苏苏沉思了一下后,说道,“不过,那房间里放了一副棺材,不知道你们敢不敢住。”
“哈哈哈哈,”那客人笑道,“我们几个大男人,有什么怕的?别说是放副棺材,就算是里面放了个死人,我们都不怕的,是不是啊,伙计们?”
然后,他又回头看了他那几个同伴几眼。
“不怕,不怕,有什么可怕的,”他那几个同伙也开怀大笑了起来,“像我们这样行走江湖的人,胆子都比一般人大很多,就算住在坟地里也没什么好怕的……”
“好吧,三两银子,包吃晚饭,晚饭还吃排骨拉面。”苏苏伸出手就要去取钱。
而那客人也非常豪爽地当即就付款了,然后说道,“就冲老板娘这手艺,这三两银子就值了!更何况还包住一个晚上!太值了!”
阿树愣在一边,完全看不到眼下的情况。
苏苏怎么可以让客人住她爹生前住过的那家房间呢,那房间里不是一直都闹鬼吗?而且那副棺材的来历他一直都没有弄清楚,按理说苏苏她爹死的时候,那棺材就入土了啊,可是怎么又冒出来一副呢?
但他一直不敢问苏苏那棺材是哪里来的,他心里猜想多半是苏苏想念她爹,又从土里将这棺材挖出来的,所以他自己都一直不敢进去那房间,更是不敢去摸那棺材。
更让阿树非常奇怪的是,三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啊,就几碗排骨拉面再借住一个晚上,也值这么多吗?
阿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但既然对方自己都愿意接受,他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晚餐时候,那客人又将拉面几口吃光,然后又意犹未尽地跟苏苏搭讪了起来,“老板娘啊,其实我姓宋,你叫我宋宋就可以了。”
那姓宋的说起话来非常肉麻,阿树感觉到一阵恶心,而且他对苏苏的调戏完全明目张胆,根本就不把自己这个正牌丈夫放在眼里。
要不是为了那三两银子,阿树早就将这姓宋的赶出门外了,现在就看在银子的面上,先忍一个晚上吧,反正他们明儿一早就要赶路了。
“小宋啊,”苏苏脸上笑笑,并没有按照他的要求叫他宋宋,“我看你今年大概二十五六吧?”
“对,我二十六了,老板娘真是好眼力,”那姓宋的嬉笑道,然后扭捏一声说,“这几年一直在外面跑,至今还没有成亲呢。”
“哦,二十六啊,”苏苏对他是否已经成亲并不感兴趣,而是又问道,“是虚岁还是实岁啊?”
“实岁,实岁,”那姓宋的谄笑道,“我们那边不流行过虚岁,我是乾隆二十六年的。”
“哦,那就太好了,”苏苏说道,“那你也是属蛇的吧?”
“是啊,”姓宋的回答道,“老板娘为什么用了个‘也’字呢,莫非你也属蛇的?”
“我不属蛇,”苏苏回答说,“不过我爹是属蛇的。”
苏苏又提起她爹干什么?阿树的心里不禁一颤。
阿树知道苏苏跟她爹关系亲密,可是,她爹都死了三年了,她为什么要跟一个陌生的客人提起呢?
而且,这跟她爹属蛇又有什么关系吗?
阿树表示自己看不明白,但又看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正如他此前对苏苏的质疑一样,明明心里有纳闷,但就是不知道具体怪在什么地方。
幸亏吃过晚饭后,那姓宋的便没有再跟苏苏调侃下去了,否则阿树说不定就真跟他干起来了。
洗漱完毕后,阿树和苏苏回到主卧房间休息。
姓宋的一行人也进了苏苏她爹生前住过的屋子里。
躺在房间的大床上,阿树带着几分醋意地蹭了蹭苏苏的肩膀,然后问道,“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上了那个姓宋的?”
“怎么可能,”苏苏嗤笑一声道,“他不过是个粗人罢了,怎么可能跟老公你相提并论呢?是不是啊,老公。”
说完后,苏苏还一只手伸到阿树的腋下挠了起来。
虽然她说这么说的,但阿树的心里还是有着不小的疑问。
“可是,娘子,”阿树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还对他那么热情呢,又是问年龄又是问属相的。”
“因为他对我有用,”见阿树还想过来问自己,苏苏连忙用手堵住了他的嘴,“老公,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但我求你别问下去了好吗?反正我这颗心是永远属于你的,别人想拿也拿不走。”
“可是…….”阿树用手推开苏苏,复问道,“我是你的老公,有些事情你总该告诉我才对啊,免得那些邻居们每次议论纷纷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老公,你用不着理睬他们,”苏苏又说道,“就当他们放屁好了。”
“但是………”阿树还想说些什么,但脑子里忽然一阵眩晕,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老公啊老公,有些事情真的不要问得太多哦,你只要知道我是爱你的不就可以了嘛,”苏苏朝着阿树笑了笑,“今天晚上我将要实施一个秘密计划,我可不希望被你阻挡了呢,你就好好睡一觉吧,明天早上起来就没事了。”
而在另外一间屋子里,几个大男人也没有睡着。
“哥们,”一个客人问姓宋的说,“我怎么觉得这屋子里有点怪怪的呢。”
“怪?我怎么没觉得呢?”姓宋的说道,“哦,是有些怪,毕竟这房间里还摆着一副棺材嘛!”
“不是这个意思,”他那同伙又说道,“怪的不是这副棺材,而是那个老板娘。”
“她怪吗?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觉得呢?”姓宋的摇摇头说,“我看她的言行举止挺正常的啊!”
“小宋啊,我看你是色迷心窍被那老板娘迷昏了头,”又一个同伴说道,“大家有没看见他刚才吃晚饭的时候,那眼睛哪里在这面碗里啊,分明就在那老板娘的胸脯上嘛。”
“哪里,别胡说,”姓宋连忙掩饰着说道,“我只是觉得跟她说话比较投机,所以就多聊了几句嘛!”
“我看那老板娘确实有问题,”另一个伙计说道,“否则她无缘无故问你今年多大啊,属什么的啊这些屁话干什么,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说不定人家看上我了呢,”那姓宋的得意道,“你们没发现吗,她家那男人一看样子就非常猥琐,哪有我这般风流倜傥啊!”
说完后,那姓宋的又故作神情地摆出了一副自恋兮兮的造型,那样子引起了他所有的同伴们的一致恶心。
“还说不是色迷心窍,我看就是着魔了,”他又一位同伴说,“只可惜过完今天晚上,我们一早就要重新出发赶路了,估计我们明天早上起床的时候,人家老板娘还在做梦哦。”
“没关系啊,”那姓宋的非常自信地回答说,“下次我们回家的时候不还得路过这里嘛,说不定人家老板娘一见到我,便会跟我私奔了呢!嘿嘿,你们说我比她家那死鬼男人要好得多吧?”
……
一群人就这样胡乱地聊了些话题,忽然有人表示,自己又想吃那老板娘做的排骨拉面了。
他这一说便立刻引起了连锁反应,其他几个人也表示自己也嘴馋了,肚子饿了,真想把那老板娘叫醒为他们做面吃。
“算了,还是别把人家叫醒了,”那姓宋的突然为老板娘心疼道,“这大半夜的就惊醒人家,我总感觉不太好。”
“可是我嘴里馋啊,”他的一个同伙说道,“咦,你们说说,这小店里的面用的可都是普通材料啊,为什么吃起来就跟别家味道不一样呢?而且才吃第一顿,我就觉得上瘾了。”
“上瘾?对,我也感觉像是有这种味道,”一个年级长点的同伴说道,“不好,你们说,那老板娘会不会在拉面里放了鸦片呢?”
当时是乾隆年间,早已经有不法外国商人将鸦片贩卖到中国了,甚至连长沙这样的内陆城市也可以轻易买到。
“不可能,”又一个同伴否定了这个说法,“他们家的面才十文钱一碗而已,怎么可能放得起鸦片呢,这不要亏本吗?那老板娘是个多么精明的生意人,怎么会做这种亏本买卖呢?”
“说不定人家是故意先让客人吃上瘾,以后再积累回头客呢?”另一个说道。
“我看也不太可能,从她这家面馆的新旧程度上看,少说也有几年的工夫了,怎么可能赔这么久的本呢?”那年老者分析着说道,“再说了,她一看就知道我们摆明了只是过路人嘛,如果下回不过来吃了呢,那她找谁要本钱去?”
“那她肯定还在面里添加了什么特殊材料,”一位同伙回答说,“不然我们不会感觉这么馋,老想一直吃下去似的。”
“哎,或许是有什么祖传秘方吧,”一个平日里比较猴皮的同伴半开玩笑地说道,“说不定那秘方就在这棺材里哦……”
“嘿嘿,这棺材的来历确实有些蹊跷,”那姓宋的也凑热闹了起来,“你们看他们两口子的年纪轻轻的,家里又没什么老人,为什么还摆放一副棺材在家里呢?哦,我知道了,一定是那老板娘早就做好红杏出墙的准备了,想杀了他老公,一定是这样的,嘿嘿,这么说来,我岂不是还有机会哦……”
“我看未必,”那年长的同伴说道,“我听说湖南南部一带有些地方有这样的风俗,死者的儿女要在他死后三年,将坟墓挖出来,再将棺材取出停放在家里满再三年,然后才能重新入土,不过这风俗好像是一些少数民族才有的,所以我估摸着这老板娘多半也是不是我们汉人。”
听到年长者说着棺材里有死人,这群人非但没有被吓坏,反而变得更加好奇了,毕竟他们都是多年来行走江湖的人,胆子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这棺材里面居然还有死人?”一个同伴问道,“那不如我们打开看看吧,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风俗呢,说不定很有趣哦。”
说完后,那伙计便要去用自己手里的刀子撬开棺材盖,但却被年长者阻止了。
“臭小子,在江湖上混迹那么多年,你居然这点规矩都不懂!”那年长者阴沉着脸说道,“做这种事情是要断子绝孙的,你小子还是为子孙后代积点德吧!”
“哦,那我还是算了吧…….”那同伴赶紧将手缩了回来,他们这些江湖人士虽然胆子是大的,但心里还是非常迷信的,担心以后会遭报应。
就这样聊着聊着,一行人都因为疲惫进入了梦想,毕竟明天一早还得赶路。
但这姓宋的却睡不着。
他很想趁着自己的同伴们熟睡之际,偷偷爬到老板娘房门口听听,企图听到哪怕一点点那老板娘和店老板关系不和的消息,再或者听到一点他们做那种事情的呻吟声也是好的。
虽然他知道自己这种思想非常邪恶肮脏,但他还是没法控制自己的这种想法。
于是,他打算摸着走出房门,但还没迈出腿,他心里忽然有了另外一种好奇的想法。
他想在出门偷听老板娘的之前,打开这房间的棺材看看,看看那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这姓宋的是个不信邪的人,他才不相信断子绝孙之类的鬼话呢!
他之所以会想去打探棺材里的秘密,是因为他想多了解一些关于老板娘的秘密。
他不太相信那老板娘是什么少数民族,也不太相信这棺材里装的是死人,他相信这一定是副新棺材,就是那老板娘为她老公准备的。
就在姓宋的猫着腰走到棺材前,想掀开那棺材盖的时候,忽然,他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于是,他赶紧停下手,又重新回到床上睡觉。
“小宋,你出来一下——”
他忽然听见一个声音在叫唤自己的名字,居然是那老板娘!
姓宋的心里一片忐忑了起来。
因为他不知道老板娘叫自己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她发现了自己要去掀开棺材?还是正如自己所猜想的那样,她果真喜欢上了自己?
仔细想想,他觉得后一种可能性比较大,所以便鬼使神差地就循着那声音走出了门外。
“小宋,你跟我来——”老板娘一把牵着他的手,这让他的心跳又急剧加速了几分。
“你,你要带我去哪,哪里…….”尽管这姓宋的心里也非常期待这一刻,甚至心里还幻想过老板娘能够对自己主动点,但真正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他的心里更多的是怀疑,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家里,他怀疑老板娘和老板合计好了要图谋自己什么东西。
“来了不就知道嘛……..”老板娘的话里棉柔柔的,他的骨头都全酥软了,脚下居然又跟着她往前走了过去。
最后来到厨房,老板娘苏苏才停下了脚步,然后又松开了他的手。
“老板娘,你,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呢…….”姓宋的忽然发觉有点不对劲,如果老板娘真想和自己干那事,也不可能把自己拉到这种地方来吧?
“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老板娘朝他诡谲地笑了笑。
“秘密?什,什么秘密?”
“这个秘密我可只告诉你一个人哦,”老板娘又是笑得极其含蓄,“连我老公都不知道哦……”
“只告诉我一个人?”一听到这里的时候,他不禁又心猿意马了起来,她该不会真的爱上自己了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捡来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对,一个秘密,”老板娘又是露处奇异的笑容,“一个惊人的秘密。”
“那,你,你,快说呗……”他的心里半是期待,半是不安。
“关于我家的拉面为什么这么好吃的秘密……”老板娘说道。
“你是想告诉我拉面秘方的秘密吗?”他的心里忽然又是一阵惊喜,看来她是真的不把自己当外人了,说不定将拉面的秘方告诉自己后,她便要把她男人杀了,然后跟自己一起经营这家面馆。
“是的,”老板娘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我家的拉面吃了会上瘾吗?因为我添加了一种特别的秘方…….”
“那,那秘方是什么……?”
“是骨灰,”她露齿笑了笑,那笑容依旧是那么神秘不测,“死人的骨灰!”
“噗!”他听完后只想呕吐,亏自己还吃得那么香,这面里居然添加了死人的骨灰!
“可,可是……”他还是结结巴巴道,“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你知道我用的是谁的骨灰吗?”老板娘两眼笔直地盯着他问道。
“不,不知道……”
“我爹的,”她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所有的骨灰都放在了你们居住的那房间里的棺材里。”
“哦,”他稀里糊涂地回答了一句,“可是,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呢,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跟你有关系,因为我爹也是属蛇的…….”老板娘又是怪异地笑了一声。
“哦,你白天说过…….”他忽然发现这话里有话,“你,你什么意思?”
然后他的全身上下又是一阵毛骨悚然的摇摆,因为他回头一看,发现老板娘正高举着一把亮闪闪的菜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他想放抗,但四肢却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他知道自己被老板娘施加了什么迷法,不然她一个弱女子不可能敢杀他这样一个大男人。
于是,他又大叫了一声,想引起同伴们的注意,“救命啊——伙计们——快醒醒啊——”
“哈哈,没用的,”老板娘像是疯了一般笑道,“你的伙伴们,包括我老公在内,都被我用迷香迷昏了,他们一时半会是醒不来的!”
“你,你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我爹的骨灰已经用完了,但我们这家面馆还得经营下去啊,你不知道我要找一个属蛇的是多么困难,真想不到你却在我最需要的时候自己送上门来了,这真是天意啊!”这回老板娘的笑变得阴森森了起来。
“啊——”那刀子还没有落下来,他却已经夸张地尖叫了起来,因为他心里还有着一丝侥幸,期待能够至少引起附近邻居们的关注。
“都说了没用的,”她诡笑一声道,“这附近人家都被我的迷香迷倒了,大家都正在梦想中呢…….”
于是,苏苏举起手中提前磨好的菜刀,想要一举结果了这姓宋的男人。
“苏苏,你住手!”一个声音忽然叫了起来。
她那即将落下的菜刀颤然停了下来。
“阿树,你怎么过来了…….”她的心里砰砰乱跳了起来,是啊,他怎么过来了呢,自己不是明明在房间里点燃了迷香吗?
对了,自己刚才说的话,阿树该不会什么都听到了吧?她是多么地爱自己的男人阿树啊,她之所以不愿意把这个秘密告诉他,是不想让他感到害怕,因为她直到他一贯胆小,受不了哪怕一点点的风吹草动。
想当初他们走到一起是那么不容易,因为她不是个汉人,她爹爹死也不同意他们结合一起,但她却义无反顾地冲破了一切羁绊一切和他走到了一起,直到现在。而她现在之所以会这么拼命地经营这家面馆,还不是为了让他过得好点吗?毕竟在这村子里,荷包里的分量会直接决定一个男人的面子,以及他说话的分量,她想为这个家庭创造出更多的财富,好让他的腰杆变得更直。
“阿树,你,你…….”她的话语有些停顿了,因为她忽然发现阿树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对了——他的头呢?阿树的头哪里去了?
“苏苏,或许你忘了,我也是属蛇的,”阿树正在朝自己不断靠近,“如果我死了,我的骨灰也是可以做你的拉面秘方的…….”
“阿树!你,你,你不会把自己的头割下来了吧…….”她吓得脸色苍白,无比焦急地问道。
“是啊,苏苏,”阿树回答着她说,“既然你把一个秘方看得比人命还重要,那就请你放过这位小宋好吗?我的骨灰一样可以做秘方的…….”
“不,不——阿树,”她声嘶力竭地叫喊了起来,“我这么做,不也是为了让我们未来的生活过得更好些吗?如果你都不在人世间了,那我们挣那么多钱还有什么意义呢?”
“晚了,晚了,一切都太晚了,”阿树将自己的人头仍在地上说道,“苏苏,快把我火化了,然后你就会有骨灰了…….”
“不不——”她的心里像是被锥子无数遍反复刺戳般生疼,“我怎么忍心拿自己亲人的骨灰做秘方呢?”
“你骗人,”阿树说道,“你不是一直用你爹的骨灰给客人吃吗?”
“但我爹他是自己死去的啊!”她言辞激动地嘶叫道。
“你胡说,”阿树又一次走进着说道,“那时候你爹还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所以你就用一个大锤子在他大脑上反复击打,直到他再也爬不起来了……”
原来他早就什么都知道了!原来这一切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不,不对啊,那事她明明做得神不知鬼不晓啊,一定是他死后才知道这一切的!
她本还想跟他解释说,她爹当时就已经得了不治之症,她这么做也是不想看到她爹活得太痛苦,她本想再跟他解释说,她之所以会这么做,也是为了用这个秘方多挣点钱,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可是,现在一切的解释都那么苍白,那么无力了,因为阿树已经死了,不可能复活过来了,她解释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她的眼前一抹黑,也晕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