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的人
“四个字!”陆金鑫说着用三根手指在脸前晃过,接着半蹲下来用力做出生蛋状,随后两手在胸前比划出心型。
“三生有幸!”李楠稍加思索便脱口而出。
“时间到!”主持人在一旁大叫,“你们这组一共答对十四题,在这次校园默契大比拼游戏中获胜!”
一阵热烈的掌声,陆金鑫和李楠眉开眼笑地走下台。
“咱俩还真是默契。”陆金鑫搂过李楠的肩膀。
“嗯。我一靠近你,就能感觉到你在在想什么。”李楠咧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陆金鑫扭过来刚想说话,他的女友孙枚枚就黑着脸走了过来。
“你们俩心有灵犀是吧?”孙枚枚说着一跺脚扭身就走,头发从陆金鑫的脸上拂过。
“枚枚,他可是……男人……”陆金鑫一脸错愕地看着女友快速离开,真感觉百口莫辩。他幽幽地叹了气,一个人郁闷地往回走。
夜色中,一个男生侧着身临湖而立,淡然的月色勾勒出他孤寂的身形。
“林思林?”陆金鑫试探着叫了一声。
站在人工湖边的男生缓缓转过身来,看着陆金鑫,眼里流露出悲切:“我有一句话必须告诉你,‘每个人都是半个圆,只有寻找到和自己相同的另一个半圆,生命才会完整’。”
“拉倒吧,”陆金鑫还在郁闷中,没好气地说,“男版林妹妹,你能先回宿舍把那络腮胡刮了再忧郁吗?”
林思林淡淡地笑笑,往前走了一步。他的额顶忽然涌出血来,紧接着一条裂痕在他的上额出现,那裂缝迅速深入扩大,很快他的整张脸就裂成了两半。
陆金鑫还来不及诧异,就听到“噗”一声,林思林的整个身体连着衣服都已撕裂成两半,内脏混合着血从他的身体里喷涌而出,他微晃了几下,一头栽入湖中。
陆金鑫嚎了一声扭头就跑,不知觉中兜里滑落下一件东西。
回到宿舍的陆金鑫慌张地踱来踱去,满头大汗,一抬头发现舍友徐眼镜推门进来了。
“你被什么咬着了?”徐眼镜绕着他前前后后转了好几圈,“刚刚看你一个人走到人工湖边,站了几分钟忽然就嚎着跑开了,没事儿吧你?”
“没,没事。”陆金鑫不知所措地坐了下来,难道刚刚是自己眼花了?他正烦躁呢,宿舍的座机电话响了起来,一接通,孙枚枚的吼声就传了过来:“陆金鑫!你想造反是吧?打你手机为什么不接?”
陆金鑫急忙上下掏兜,然后失望地说:“手机没了,可能刚刚在路上掉了,”他说着幽幽地叹了口气,“算了,明天再找吧。”
“哦。”孙枚枚挂了电话,一边穿外套一边扭头对舍友说,“我出去帮男朋友找手机。”
“噗!刚刚还看你吼呢,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孙枚枚笑笑,起身走了出去。她一路走,一路拨打陆金鑫的手机,竖起耳朵仔细听哪里有铃声响,十几分钟后,孙枚枚在校园的人工湖边听到了熟悉的铃声,急忙地跑了过去。她满心欢喜地蹲下去捡起手机,全然没注意身后的湖水忽然沸腾起来,紧接着哗啦一声,窜出个东西来。
另一边,陆金鑫正在宿舍里发呆,林思林裂开的影像牢牢地钉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刚躺下准备睡觉,宿舍里忽然铃声大振,似乎每个人的手机都在响。几分钟后,接完电话的人都沉默了。
“那个,”徐眼镜轻咳一声,“我猜大家接的电话内容都差不多吧。”
“我也感觉是!”
“嗯,”徐眼镜继续说,“我朋友打来问我,宿舍里有没人没回来。他说校外不远处死了个男孩,据说是我们校的,不少同学路过时看到了,说那尸体死得很惨,被撕成两半,肠子什么的流了一地。校方严格封锁消息,但私底下学生之间却传得很猛。我琢磨着……”
“林思林?”陆金鑫从床上跳了起来,“你是不是想说出事的是林思林?”
“哎,他从今天早晨说要出校后,就没回来。我有点担心,希望不是他吧。”徐眼镜说完,整个宿舍的人都沉默了下去。
陆金鑫的心,咚咚咚地狂跳起来。
人唇项链
一夜无话。
第二天陆金鑫刚走出宿舍楼,就看到女友孙枚枚披头散发地站在楼前。见他出来,她急忙上前递过手里的东西,柔声说:“收好你的手机,可别再弄丢了。”
陆金鑫诧异地看着她:“看你这样子,不会找了一整夜吧?”他咂着舌,感觉十分内疚。
孙枚枚没应声,转身准备走,却被陆金鑫一把拽了回来,他指着她胸口挂着的一枚玫红色弧型项链,惊讶地张大嘴。这项链的挂坠好怪异啊。陆金鑫伸手触摸,只感觉这挂坠软润温泽,略带温度,像极了人的半个嘴唇。
而此刻这半枚嘴唇正牢牢地粘在孙枚枚的锁骨处,稍一扯动便疼得她直吸凉气。
陆金鑫脸色惨白地看向女友,手心冒汗。
孙枚枚扁着嘴险些哭出来:“我昨晚找手机时,忽然觉得一阵凉,不知道怎么就没知觉了,醒来时天都快亮了,脖子里就多了这个东西,取也取不下来。”
陆金鑫很内疚,他低下头:“我……”话没说完,忽然旁边走出一个人来。
“人唇项链,”李楠挂着惯有的邪邪的笑走了过来,“要不要我给你说说这项链的来历?”
陆金鑫感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到底是哥们啊,他把头点得跟捣药似的。
“这项链的来历可不简单。”李楠继续说。
据说有一对曾经很恩爱的情侣,有一回男孩在女孩的手机里发现了条极其暧昧的短信,非常愤怒,两人大吵一架。
女友怎么会承认自己有错,当即赌气出走,随手拦住辆车就坐了进去。没想到半路出了车祸,女孩命丧黄泉。男孩也在此时得知所谓暧昧短信,不过是女孩的好友跟她开的一个玩笑。男孩悔恨交加,在女孩的尸体被家人带走前,偷偷割下了她的上嘴唇想留作纪念。因是车祸身亡,女孩死时有些面目全非,她的家人也没注意到。
随后,男孩亲手割下了自己的下嘴唇,做成一对永不腐败的人唇项链。之后,男孩就殉情自杀了。
那对被分成上下唇的人唇项链也不知所踪,据说那对怨侣的灵魂一直紧紧跟随着它。
传说如果得到人唇项链的情侣分别戴上人唇项链的上下一半,就必须一生一世永不分离,否则怨灵会追随他们,让他们生不如死。
而此刻孙枚枚脖子上所戴的,正是人唇项链中的上唇链。
“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是,”李楠说着看了陆金鑫一眼,“尽快帮她找到戴着另一半人唇项链的人,共同解决。”
陆金鑫听到这里眼珠都快瞪出来了,怎么找?难道满世界贴告示说寻找有怨灵跟随着的人唇项链?他正焦虑中,徐眼镜一摇三摆地从宿舍楼里走了出来。
徐眼镜一边走一边玩儿着手机,漫不经心地抬眼看了眼孙枚枚,忽然就神色大变地冲过去把脸往她脖子上凑。
陆金鑫上前就是一巴掌。
“别,别打我,”徐眼镜捂住半边脸,“她戴的项链我见过!”
“哦?”几个人围住了徐眼镜。他吞了吞吐沫,简单地讲了下面这段话。
这话,得从林思林说起。林思林一向沉默寡言,平时所有的休息时间几乎都闷在宿舍里看书和上网,不与人交流。若说有朋友,林思林有些话也只肯对徐眼镜说几句。
就在数月前的一天,林思林忽然特别兴奋地告诉徐眼镜,说自己遇到个十分投缘的朋友,第一次见面就像是认识许久。接下来的每一天,林思林都要跟徐眼镜讲述那个朋友多么和自己和合拍。但徐眼镜几乎没见林思林外出过,他仍跟从前一样每天待在宿舍里,搞不懂他跟那个朋友是怎么相处的。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后,林思林有什么话也不对徐眼镜说了,整天咧着嘴笑。徐眼镜就纳闷了,问他:“你最近咋不提朋友了,是不是人家把你甩了?”
林思林十分生气从衣领下掏出半枚人唇型的项链来:“看!这是朋友送给的,象征我和他的友谊天长地久。”
再后来,徐眼镜跟林思林交流的次数越来越少,两个人几乎不说话了。没多久,林思林似乎就出事了。
不能说出来的人
“快快!”陆金鑫的急脾气又上来了,他一把拽起徐眼镜就往宿舍里跑,扭身对着孙枚枚嚷道:“你别担心,先回去休息!我去想办法!”
陆金鑫说着就冲进了楼里,留下孙枚枚跟李楠站在原地。他俩对视一眼,各自“哼”了一声,转身走开。
宿舍里,陆金鑫跟徐眼镜正翻箱倒柜地想从林思林的东西里找出些线索来,门忽然被推开,林思林一头冲进来拉上窗帘,连滚带爬地扑到床上:“别告诉任何人我回来了,如果他知道我还活着,我就没命了!”
陆金鑫斜眼看了看徐眼镜,一段无声的对话在俩人的眼神间传递。
陆金鑫:“你不是说林思林死了吗?”
徐眼镜:“昨晚外面是死了个人,加上他没宿舍,所以……”
陆金鑫:“呸!”
眼神对话还未结束,忽然砰砰两声,似乎有什么人在窗外敲了两下,惊地林思林腾一下就缩进了被子。
陆金鑫冲过去推开窗,恍惚间他看到另一个林思林对着他扭身一笑,一张嘴咳出一段血糊糊的肠子来。
陆金鑫“啊”了一声关上窗子,恶心得险些要吐出来。他扭脸看看还缩在被子里发抖的林思林,再看看徐眼镜,脸色苍白地问:“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徐眼镜耸耸肩,“看到你冲过去打开窗又关上了。”
“呼。”陆金鑫呼出口气,看来这件事比想象中更复杂了,他掀开林思林的被子,低声说:“别怕,你必须告诉我们是谁想杀你,我才能帮你。”
“帮?怎么帮?”林思林紧张地左右看看,“那个人很强大,他能洞察人的内心,能制造幻象,甚至能控制一些……”他说着看了眼陆金鑫,“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陆金鑫还想追问,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李楠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你们宿舍的林思林有问题,记住,不能靠他太近,如果有什么事随时来我。”他说完便挂了。陆金鑫心里刚泛出些温暖,却忽然转念一想:李楠,怎么会知道林思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