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雨下得很大,路上已没有行人。已是晚上11点多钟,我打着车灯,雨点不停地打在车上,虽然急着回家,但不敢开快。
我是一名的士司机。我很早就知道只有依靠自己。人家“拼爹”,我连爹都没有,用什么拼。不指望着上大学,混了个高中出来就在一个驾校打杂。没办法,不可能指着天天起早贪黑的老娘扫大街的钱过日子。和师傅们混熟了,慢慢地有了驾照。后来认识了曹师傅,做了挑土司机,再后来,师傅年?大,不想做了,就低价转给我。我就有些没日没夜地跑业务。曹师傅时时提醒我,跑慢点,晚上12点不要走夕栖山的山路。“这是的士禁忌。”我一笑,心知师傅是关心,但是没办法,再不能让老娘做了,落了一身的病,要花钱的地方多。
不想,今天送客人出城,回来就快12点钟。不一会到了一个岔路口。这时,突然发现路边竟有两人撑着伞站在那里。
走近了,是一对老年夫妇。我暗地里叹了一口气,停下了车。“上来吧。”这样的雨夜,又是老人,没个急事的,谁会在这等车。
打开车门,一阵冷风吹来。我打了一个哆嗦,把车里的暖气开大了。但是寒气仿佛入骨,我拉拉了衣领,缩紧脖子。
两老人上车来,“到什么地方呀?”“哦,到夕栖山101号.。”夕栖山?我犹豫了一下。师傅的话好像是说不能去。“这么晚,有什么急事么?”“哦,我女儿病了,我们去看看。”
我没有再说什么,把车开上了夕栖山的山路。这条路也可以回城。下面是一条环山公路,公路旁是悬崖,没有多大区别。
只是有些头晕,我想或许是缺睡眠吧。老娘用土布做了不少香袋,装了些醒脑的中药,我拿一个嗅嗅。反光镜里看着老年男子脸色苍白,眼睛闭着,一直是老妇人答话。我递过一个小香袋,说:“老娘做的,不值么事。闻着好些。”
脑子越来越昏,身上越来越冷。后来像是迷迷糊糊的,强打着精神,好像是在一个石门廊处停下,旁边有一棵大树。两老人下了车,说是快到了。好象老妇人还说“一切会好的”的话,其他的不记得了。我一路开回家,头痛欲裂,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中被手机吵醒,“喂,师傅呀,我在家。”“那就好,那就好。”“有么事呀,师傅?”“看新闻了吗?”
没事,谁会一大早看新闻。“我知道了,”一边起床,一边打开电视“因最近一段时间暴雨,昨晚夕栖山环山公路发生坍塌事件。据报道,至少有5辆汽车下落不明。事件大约发生在昨晚12点钟…。”
昨晚12点钟?如果没有走上山路,岂不是?一阵冷汗不由自主地冒出来。我把昨天发生的事告诉师傅,师傅一听说:“那里哪有什么人家住?多半是公墓。所以大家晚上都不过那去的。”
拉上师傅,一路开到夕栖山,是师傅他老人家开的,这件事让人太后怕了。那两人是人还是鬼?可是那股子冷气?
天已放晴,冬天的太阳暖暖的,可是我直冒冷气。
到底是老人家,说:“你小子命大,不论如何,总算是还救了你一条命。”
在一棵大树下,有一块石碑。在石碑上我看到老娘做的香袋,碑旁边还有一束花,鲜艳欲滴。
公墓管理人说:“这就是101号公墓。生前是一女性。”
天空湛蓝湛蓝的,碧空如洗。恍惚记得昨晚那老妇人还说:“一切会好的。”我拿出昨天她给的的士费,一看,已然化作飞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