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告诉大家一个秘密,其实我认识一只鬼,或许你们以为我在吹牛,但是我无所谓。她是徘徊在我家楼下十字路口的一个女鬼,要说我是怎么认识她的,那得从我来到这座城市说起。
当时刚毕业的我就直接失业了,三年破专科除了消耗我的青春和一屁股坐疮之外什么也没有给我。一心想在大城市生活的我,托了在交警队上班的阿强给我找了个便利店的工作。每天轮班,经常在午夜才到家。
事情就是从我工作了开始,第一天下班就在十字路口遇到一个女人在等人行道绿灯,时间已是午夜,路上根本没车。由于养成良好习惯,我也在那儿等了起来,顺便打量了一下这个女人。比我矮一头,但在女人里面应该算得上是大高个,头发枯黄,还稍微有点乱。那时已经是深秋,天气都凉了起来,她还穿着夏装,一件白色T恤搭黑短裙,黑丝袜高跟鞋,看起来特撩人。我盯着她看她也没反应,只是直勾勾得望着前方,嘴里还不停念叨着:“红灯停,绿灯行、红灯停,绿灯行…….”
这儿得红灯时间有点长,好不容易等到绿灯,我急忙过马路。这是四个车道的大公路,路程稍长,绿灯时间却短,这点设计特别不合理。过了马路之后,我回头一看,那女人过马路之后竟然在路这边又开始等起了绿灯。我怀着好奇远远地看她到底是在做什么,绿灯亮了,她走起路来慢条斯理,一步一踮脚,感觉就好像她快要脱离地球引力飘起来一样。诡异得是她每走一步的距离都感觉特别远,结果还是在同样得时间走完了我几乎跑过来的路程。然后在那边又开始等绿灯,我当时心想的是:操,真倒霉,居然家门口就有一个疯子。
那天之后每天回家我都看到她在那儿,我还是和她一起等。只是都没有第一次那么对她感兴趣,绿灯一到我就急忙回家去了。直到一天晚上发生的事彻底改变了我的态度。
那晚我还是一如往常的很晚下班,毫无悬念的在十字路口遇到那女人在等绿灯。本以为还是会像往常一样,这时来了一个矮胖男人,满脸横肉,眉毛上挑,是那种天生恶相的人。他来时我和女人正在等绿灯,而他并不在乎,还用那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们。其实也是,在这样的深夜,街上一辆车也没有,居然还是在等绿灯,其实我自己都觉得奇葩。
就从他踏上人行道那一刻起,女人嘴里的念叨声越来越大:“红灯停,绿灯行,红灯停,绿灯行……”显然是引起了男人的注意,他还没走过一个车道就回头来骂女人:“臭三八,我闯红灯管关你屁事啊?这儿一个车也没有,傻×。”说完他就转身欲走,说时迟那时快,男人瞬间就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面包车撞飞了,他几乎是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一条抛物线,然后只听一声闷响,他直冲冲的落到了十字路口的中央,整个十字路口响起了女人凄厉的笑声,而那辆面包车早已不知所踪。我看呆了,半晌才摸出手机报警,女人一直笑到绿灯亮起来,走到对面又等这边的绿灯,好像躺在路中央的尸体根本不存在,而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阿强在考察现场,我拉过他问:“你看那个等绿灯的女人是不是很奇怪?她每天都在这儿,一直等。走过去又走过来。”
“什么女人?你别逗我,这儿躺着一个就?得慌了,死人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阿强一脸无语。
“什么?你看不见?这么个大活人走来走去你看不见?”我当时直指着正在过马路的女人对阿强说。
阿强看着就要急了:“去去去,一边儿去,见鬼去吧,滚回家睡觉。”阿强搡了我一把,就赶我走。
其实当时我没反应过来,回到家才觉得后怕,毕竟天天见着,难道那是一只鬼?回想起来撞死那个男人不就是骂了她之后就直接被撞死了吗?为什么阿强看不到我看得到呢?很快我就得出了结论,一个可能是:我和那个男人一样命不久矣,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这女鬼看上我了,想和我做朋友什么的?天天一个人等红绿灯太寂寞,不对,应该是一个鬼。
毕竟已经这么长时间相安无事了,我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反倒对女鬼的身世起了浓厚的兴趣。所以后来就缠着阿强给我找这个路口的车祸档案,起先他还是不同意,说什么档案不好找,麻烦什么的,后来我使出杀手锏他还是乖乖就范,我手里可攥着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说什么不好找,没两天就给我弄了一套影印的档案。车祸也没多少,排除了没死人的就剩下两个,一个死者是男性,直接排除。而另外一个就正是女鬼的档案,看了档案才知道为什么她的怨气这么重。
她死亡时才三十出头,上有老下有小,却也是一个人很多东西都达到顶峰的时候。当时她开着车,也是在午夜,正好就经过我家门前的十字路口。路上没有车,她也就比较放松,快到人行道那儿的时候,突然,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路人横穿马路,都快要撞上了,她迅速反应过来,一个急转弯,路人幸运的刚好躲过一劫,而她却撞在了路灯杆子上,受了重伤。路人竟然迅速逃离了现场连报警都没有,等附近有人发现时她已经断了气。
看着她档案上黑白照片,满脸的笑容,或许当时她过得挺好。想想她还真的是可怜,为了那种没心肝的人自己丢了性命。于是我对她顿生同情,往后每天还是在那儿等绿灯,开始还是和往常一样,后来我大起胆子没事儿还和她聊聊天。都只是我在说,她没有反应。她也就还是不停的念叨:“红灯停绿灯行,红灯停绿灯行…….”
一开始再有人闯红灯,我也劝一下,不过一般都没用,下一秒就看见人撞死在眼前,后来也就不劝了,我就报个警。本来还觉得场面血腥不忍直视,后来居然渐渐上瘾了,就像拥有了什么能力,更贴切的是我知道了一个秘密,一个只有我知道的秘密,眼前的人的生死仿佛就在我的掌握之中。同女鬼站在一起就感觉我和她是同事一般,一起做着同一件事:闯红灯的人必须得死。
之后的生活基本就是恍恍惚惚,下了班就在十字路口呆很长时间,这儿死的人越来越多,不知道谁一曝光,突然这儿就火了,我也被戴上天煞孤星的称号,基本每个人死时我都在现场,瞬间对于我的流言就满天的飞,说我是地狱使者什么的,有人说我是扫把星下凡。连店里对我的态度也大有转变,店长经常找我的纰漏,后来索性就把我辞了,我就再次陷入了失业,却也还是每夜都在那儿等绿灯。火了之后晚上还敢来这儿的人就越来越少,却也还是有不信邪的,一有人死,女鬼就发出那凄厉的笑声,有点像婴儿啼哭,又有点像乌鸦叫。对我看来那就是庆祝的欢笑。
我失业没几天我妈就来了,老妈有心脏病,我被辞了也一直没敢告诉她。她来说是看看我顺便给我做几顿饭菜吃,让我下班之后也回去吃饭,当然我没有工作了只能在外闲逛到时间再回去,大多数时间都花在了住所旁边的小公园,白天和老大爷们下下棋,晚上就在公园里溜达,看看草丛里有没有人在做“羞羞”的事。
那天正是晚上,突然我妈从家里给我打电话来,接通了之后却没人说话,只听到我妈大口喘气的声音,后来就是电话掉落的声音,我大声呼喊也没人应,当时我就急了,肯定是我妈发病了,在家还有我爸照看着,现在我还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赶忙往回赶,到了红绿灯那儿却刚刚好死不死的转了红灯。女人就在我旁边,我向她请求:“我现在要得过去,我妈出事了,拜托。”当然她没有回应我。
想一想,我和她怎么也算得上认识吧,她肯定不会害我的。而且就往常的经验来说,我只要快速的通过面前第一个车道就没事了,从来没人走那么远。当时的情况也容不得我多想了,路上没有车,我跳上人行道就飞速的跑了起来,一个车道,两个车道,果然我和她是有交情的,当然不会害我。就在我到了第四个车道,就快要走过马路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下,女人居然不见了,几乎是同时,我的周围被照亮,我的眼被远光灯照得几乎睁不开。但是我却清清楚楚的看到驾座上坐着那个女鬼,她表情淡漠,显然没有她出事时的慌张,我想逃却怎么也挪不动腿。她面无表情,在离我十米远的地方踩了油门。
女人的笑声响彻夜空,没错,我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