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副年代久远的画。
画中远山如黛,碧水荡漾,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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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发垂地的女子正坐在小轩窗前,单手支着左颊, 似乎正在眺望湖光山色。空白处有题词曰: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这幅画画工精巧,虽然只隐约见到女子微微鼓起的脸颊,却可以令人联想到她正满怀忧思。
“这幅画真……真厉害呀!”我脱口而出。
当时我只有十四岁,整天只晓得看漫画读小说,半点艺术细胞与鉴赏能力都无。但即便如此,这幅画依旧带给我强烈的情感冲击,明明这大好风景占据了画面的三分之二,明明这女子不过蜗居在右下角,但她却给我传递来浓浓的悲伤,甚至看久了,我的鼻子都开始发酸。
“是吧?”单真笑眯眯地说道,“我没介绍错吧?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也觉得有种触目惊心的美呢!”
那是在我十四岁时的五一黄金周,我们全家应父亲的老朋友盛叔叔之邀,一起来到盛叔叔位于留镇的老宅度假。
留镇距离本市大约100多公里,是远近闻名的江南水乡,也是许多游客畅游古镇的重要选择之一。盛家原本是留镇的大家族,名下有许多地皮物业,不过由于战乱等原因,如今只剩下盛家老宅一栋旧居了。
站在门外仰望,盛家老宅依旧显赫,只是若是要恢复到昔日的模样,盛叔叔砸锅卖铁也修缮不起,因此他只将靠近大门的几处厢房客厅做了修整,偶尔会趁着节假日呼朋唤友住上几天, 也算是聊表盛家子孙对祖先的敬意。
盛叔叔有个比我大一岁的儿子盛冶,他和我全然没有任何共同语言,本以为这会是一场父母们打麻将,我在一旁呆坐的无聊假期,谁知就在第一天傍晚时分,我遇到了住在隔壁的女孩单真。
她的年龄大约与我差不多,据说单家和盛家乃是世交,平时她也是长住在市区,最近因为某些原因回到了留镇。
我们一见如故,聊得十分开心。也正是她带着我,来到了盛家老宅某处房间,见到了这幅画。
那间屋子隐藏在老宅深处,屋子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杂物,这幅画就挂在一个旧式橱柜之后,被一块红布遮挡着。屋子里没有装电灯,只能依靠屋外长廊上悬挂着的灯照明,一切都显得晦暗不明。
她伸手一扯, 红布落下,露出那幅画。
“你千万不要误会。”单真解释道,“我可不是偷偷摸摸的贼骨头。我出生在留镇,一直到十岁才去市区长住。之前我经常会来这里玩,盛奶奶以前待我可亲切了,比对她那个不听话的孙子还要亲切呢!”
正因如此,某日单真在乱逛的时候,无意中走进这件屋子,发现了这幅画。
她好奇地向盛奶奶询问,向来慈祥的盛奶奶一通发火,将她赶了出去。
后来她听自己家的老人说,盛家这幅画颇有来历。据说在百多年前,盛家与某位达官贵人联姻,按约定要在盛家小姐十七岁时完婚。结果盛家小姐爱上了一位画师,这便是在得到婚讯后的一日,那位画师为小姐画的像。
在婚前数日,小姐将自己封闭在闺房内,整日对着这幅画不言不语。盛家长辈既怕小姐熬坏了身体,又担心画师来带着她私奔,因此派了丫鬟家丁轮流在房门前守着。
就在出阁当日,小姐在上锁的房内无故失踪。此后,坊间流传小姐是相思成灾,索性进了画中,当了一名画中人。那位达官贵人当然不信这等流言,他认定是盛家悔婚,还故意散布这等无稽之谈,从此断绝盛家在官场之路,也是留镇盛家由盛转衰的转折点。
“那小姐到底去了哪里?”我问道。
“谁知道呢?”单真耸耸肩,“不过我听说,只要连续三天晚上十二点凝视这幅画,画中那名女子会转过来哩!希芙,我们要不要试试看?”
第一晚,借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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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手电,我看到女子左侧脸蛋光滑又流畅的线条,她那支撑着脸颊的纤细的手掌。第二晚,我看到女子挺直又小巧的鼻梁,她那尖尖的下巴微微上扬,半边红唇微抿,还有那长发,她的长发还半遮挡着左脸,左边的眼眸似露非露。
明天,就是第三晚了。
十二点整,我准时出现在那间屋子门前,此时单真已经等在那里了。
“准备好了吗?”她压低声音,缓缓推开房门。
不知何时,屋外长廊上的吊灯坏了一只灯泡,射进屋子的灯光更加晦暗,依靠着手电虚弱的光芒,我们站在了那副画前。
昏黄的手电将小轩窗前的山明水秀映照得一片惨淡,空白处的题词也变得模糊,只隐约能识别“心恨”两个字。
女子此时已经将左边脸颊完全展露了出来,她的左眼眼尾很长,眼波流动,眼珠子仿佛在缓缓转动,随后定格在我的身上。
我屏住呼吸,低声说道:“单真,你看到了吗?她……她好像活了!”
周围安静极了,除了我砰砰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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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没有人回应我。我茫然转头环顾四周,这黑漆漆的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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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里,哪里还有第二个人在?我心中骇然,手电在屋子里乱晃,随后又不自觉地转向那幅画。
画中女子的姿态变了,她那原本托着下巴的手放在了窗前的桌子上,原本慵懒的身姿变得挺直,看她的姿态似乎正准备站起身来。
我用力眨了眨眼睛,再次用手电环照四周,“单真,你到底去了哪里?”
依旧毫无回应。
我失去了等待窥探女子全貌的勇气,一边大声呼唤着单真的名字,一边想要推门离开。
此时,我听见身后像是有人在叹息。猛然一回头,只见那个女子已经完全转过身来了,正直勾勾地看着我。
天哪!她哪有什么雪肤花貌,我分明看见她另外一边的脸蛋仿佛被什么东西砸烂了一般,没有眼珠的右眼像是一个散发着寒气的巨大黑洞,随时随地会将我的灵魂吸了进去。
她用蹒跚的步子一步步走来,留在画中的身影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好像马上就能填满整张画卷。
她的左眼则死死盯着我,张大了嘴巴,发出刺耳的“啊”声!
她哪里是什么美人,分明是恶鬼!
我惊慌失措,脚下却如同生了根似的动不了。
“吱呀”一声,几束强烈的灯光照进屋子,将满屋子的黑暗扫尽,母亲一把拉住我,急切地问道:“子蓝,你连续三晚不睡觉就是来这里?”
我突然头痛欲裂,瞬间倒在她的怀里。
我昏沉了一天一夜,等待我醒来,我们一行人已经搬离了盛宅,住在留镇景区的一家客栈里。盛叔叔怒斥盛冶,指责是他没有尽到做哥哥的责任。而正值叛逆期的盛冶则反唇相讥,嘲笑这群大人沉溺麻将,哪里有资格说他。
待我诉说缘由,盛叔叔沉默良久,问道:“你真的见到……那个叫单真的女孩?”
我点头称是,仔细想来,这三天我的记忆其实有些模糊,似真似假,少女、古画、传说、探险,一切就好像一场梦。
盛叔叔叹息道:“这个女孩子,挺可怜的。说到底,还是我们盛家对不起她。”
原来,正如单真所说,幼时她时常来到盛家陪伴盛奶奶,听盛奶奶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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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的古老往事。那幅画的确有盛小姐在睹画思人时失踪的传闻,然而传闻不足为信,事实上,盛小姐的确跟着画师私奔,此举令与盛家结亲的达官贵人颜面无存,这也是导致盛家衰败的真正原因。因此盛家人都觉得那幅画不吉利,将之随意扔在杂物间。
那天单真因为好奇偷偷来到杂物间想要一睹古画,结果撞上行窃的小偷。那个小偷为了灭口,用扳手在单真的脸上狠狠砸了几十下。将她的右边脸蛋,砸得面目全非。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发出一声“啊”。
盛叔叔苦笑道:“后来,老宅里总是有‘女鬼’出没的传说,这个‘女鬼’应该就是枉死的单真。我本想着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以前的传闻不足为信,谁知道……碧麒,对不住啊。”
我依旧满腹疑惑,“可是她为什么会找上我呢?还让我连续三天盯着那幅画。”
盛叔叔吞吞吐吐道:“那时她身上的鲜血溅在古画上,我们家本想扔了,想想又觉得可惜,于是找了修复师花了三天才将血迹掩盖住。至于她为什么找上你呢……”
盛叔叔斟酌很久,回答道:“应该是她死时也是十四岁吧!”
我心中一冷,心中还有万般疑团,但也不敢再多问,生怕得到让我彻夜难安的答案。
次日我们准备回市区前,又去了一次盛宅。盛叔叔说想把那幅画送给单家,做最后的了断。
远远地可以听见梵音缭绕,单家门前又是烧花圈又是烧纸钱,盛叔叔恍然道:“今天是初几?……对了对了,今天是单真的忌日!难怪单家姆妈又找和尚来做法事了!也是可怜……”
今天是单真的忌日?那么她费尽心思骗我看画究竟是什么意思?纯粹只是戏弄一番吗?还有那几欲夺画而出的女鬼,她是谁?她的目的是什么?这一切是真实还是一场虚无的梦?
算了,我不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