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好累啊。我连衣服都没有脱就躺倒在床上,几乎是转眼间,就进入了梦乡。
“卡啦,卡啦......”一阵奇怪的声音从我的床下传来,仿佛有东西在贴着地板爬行一般!在这个盛夏的夜晚,格外的令人烦躁。
我强忍着自己起床查看的欲望,一遍遍的对自己说,不要理会她,没有声音。不需要理会,现在,我只需要睡觉就好……
但是,半晌之后我还是听到了那催命一般的声音:“建军,建军啊!”一声借着一声,就好像如果我不回答,她就永远不会停下里一样。
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我就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愤恨,一下掀开被子跃了起来!开灯的一瞬间,果不其然,在我床脚的位置,我看到了那颗熟悉的头颅。
一道道恍若刀割一样的深深皱纹印刻在她那张黑褐色的脸上,没有了牙齿的嘴巴瑟缩着像是一颗皱巴巴的核桃一样,干瘪的眼睛呈现病态的焦黄,我知道她早就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了,但被那样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却还是一件令人头皮发麻的事情!
那苍白的乱发好似杂草一样垂在我的床铺山,好似是我的被子生出的霉菌一样。
“大半夜的你鬼叫什么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我大声的骂道!
婆子听到了我的声音,尴尬的咧了咧嘴吧,露出一排深红色的牙花子,随即缓缓躺下。然后,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从我的床边爬到了墙角。在那里,有一床油乎乎的厚棉被,是为她准备的。
尽管,现在是盛夏……
她的腿已经几乎是全废掉了,纤弱的好似婴儿的胳膊一样,干巴巴的肌肉很是勉强的依附在骨头上,也因为如此,她每爬动一下,骨头撞击在地板上就会很大的声音。
“草你妈,有他妈发出声音来,小兔崽子老子弄不死你……”每天晚上,婆子都会这样爬到我的床边儿,一声声叫我起来。被她吵醒的不只是我一个,还有楼下那个暴脾气的男人。今天也是,他又一次的破口大骂了起来。
他的声音。几乎将整栋楼都闹起来。我知道这样的后果是,楼上的居民不敢找他的事儿,只会围在我的家门口,一个个好像是好斗的小公鸡一样,梗着脖子,红着脸说着些威胁的话。虽然但是那些话语都没有现实,但是每天看到他们那张张恶心的脸庞我还是感到无比的厌烦。
更令我厌烦的,是那个婆子,我的外婆。
她会在邻居找上门的时候像是一个无辜的老婆婆一样瑟缩在墙角,双手颤抖的扶住自己的膝盖,然后抖个不停。看上去可怜巴巴的,但是没有一个人会因为她的可怜而动容。
这栋楼,住的都是些干苦力的劳工,或是领最低保障金的,在生活底线挣扎的可怜人。我也是如此,不过是一家餐厅的运货员,干着最辛苦的活儿,却不如一个迎宾小姐拿的多。
既然都是看不到明天的可怜人,谁又会多同情谁一点?
想到这里,我几乎已经预感到了明天早上的时候,我又一次回被全楼的人围起来。我会再一次看到那些穿着地摊上十元一件假名牌、指甲里全是污泥的男人们,还有肥胖的、画着宽眼线、刷着好似蜘蛛腿一样粗壮睫毛,但是却不愿意洗一洗自己油光锃亮的头发的女人们。
她们会把我堵在屋子里面,我出不去。骂声会如同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当我再一次因为这原因迟到后,或许连那个小小的公司都不会再容忍我,因为我今天已经受到了经理的最后一次警告
满地的血,染红了所有的地面。
。我会失业,会比现在更加的落魄,可怜。我狠狠的瞪了一眼瑟缩在角落的那个婆子,然后关了灯,重重的倒在床上。我换了个姿势躺着,脸颊却在接触到枕头的瞬间,爆发出了一阵剧烈的痛!
怎么会? 怎么会……
啊!昨天楼下的人又一次找上来,打了我!愤怒的我再也无法容忍那个婆子了,我做了什么,做了什么来着?
当我想到最后的时候,我瞬间睡意全无,身上猛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对了,我不是已经,杀了她了吗?
(二)
就在这个瞬间,我全身僵硬。我回想起来,今天各位的累就是因为将那婆子带到了郊外的老家,然后,杀了她!可是刚刚那个玩意儿又是什么?要是是我的幻觉的话,楼下不应该也能听到声音啊!我想要再一次打开灯去看,可是当手即将触碰到开关的瞬间,我又害怕了。
我清楚的记得,她的死相,是那样的可怕。
我开的是公司的运货车,本来打算是在路上丢下她就走的,但是那老家伙偏偏好死不死的拽住了我的后车灯。我在后视镜里看到了她的那张脸,那张,每个晚上我都会看到一次的脸。
我从小就没有爸,他是死于一次食物中毒。那个夏天格外的热,爸妈吵了一架之后妈回了娘家,外婆做了一锅饭,然后带着我去走我妈妈那里劝她回来。
四天后回来的时候,他都已经在屋子里烂成一片。尸体粘连在凳子上,拉开的时候,带下了一大块儿血肉。
当然,母亲再也没有回来。
从那天开始,外婆开始感到绝望,也不太记事儿了。我因为看到父亲的样子之后大病了一场,之后,就不敢在睡到那个父亲死掉了的屋子里。但是我又没有办法离开老屋。
在一场有一场的噩梦之后,我开始尿床,并在一片潮湿与骚气之中醒过来。那逐渐成为了一个习惯。
夏天还好,冬天,天气阴沉的时候,我会因为没有换的被子,而彻夜睡在被我尿湿的、臭气逼人的潮乎乎的被褥上。于是,我开始长冻疮,透过那些暗红色的伤口,能看到里面流着脓水的鲜肉。
于是外婆每天都会叫我起夜,但是有一次,天寒地冻的时候她摔倒在了我的床边,然后,她用手肘支撑着身体,将头搭在了我的床边,然后低声叫着:“建军,建军……”
在她开始叫我的时候,我就已经醒来了。我看到她的头逐渐的从床边升起来,眼珠儿翻着,身体不住的乱颤。她的膝关节向外歪着,已经摔断。
从那天开始,她彻底疯了。
白天的时候,她就像是一具尸体一样呆在角落里,身上的衣服都臭了也不管,全身上下只有眼睛还在动,而且是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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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盯着我。而一到晚上,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从破棉絮之中爬出来,将脑袋搁在我的床脚,低声叫唤。长大之后,迫于不想在村里当一个不孝子,我还是将婆子带了出来。我住着极为廉价的房间,吃着猪狗不如的饭食,干着辛苦的活儿,每天晚上还要再忍受那婆子无休止的、不知原因的叫喊声。
我再也受不了。
于是我在发现甩不掉她了的时候,用力的踩了刹车。然后,车缓缓的向后倒退过去。我坐在驾驶室里,感受到了车轮的震动,还有骨头一寸寸被碾碎的声音,卡啦,卡啦,就好似她每晚爬行的声音一样。
我无数次的驱车碾压过那个婆子的身体,一遍一遍,直到她的每一寸骨骼都粉碎,肌肉融入了水泥路之中,渐渐的已经成了一张薄薄的人皮。
我下了车,本来打算处理一下她的尸体,但是当我看到车轮的缝隙之中,镶嵌着的还算完好的一点点血肉,而路面上的那些,都已经成为嵌在路面那些凹凸不平的坑洼之间的烂泥一般的存在。就连挖,都挖不出来了。
迫不得已,我花了大量的时间将轮胎清理干净,还努力将路面上那滩人皮挖起来,放到了车后箱里面,找了个地方丢掉了。好在那个村庄偏僻,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我跟外婆。
因为知道再也不会有东西在我睡到一半的时候叫我,所以我很是高兴,丝毫没有一丁点儿的负罪感。或许在我的潜意识里,早就想要解决掉这个老拖油瓶。如果没有她的话,我也不至于会因为照顾这经常七灾八病的老婆子而请假,也不会因为睡眠不足,或是老是迟到被公司开除。
我心情愉悦的回到了家里,连衣服都不想脱,就躺倒了床上睡觉。
然后我就又一次听到了那个声音。
(三)
再之后,那个婆子成了我的噩梦。
每一个晚上,我都能够一如既往的听到那老婆子的声音,一声声建军好像是源自地狱。而且她爬动的声音清晰可闻,并且是一圈圈的,不断的围绕着我的床爬动。到后来,已经不只是晚上的时候,我无时无刻都能够听到她爬动的声音。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是那样,甚至,白天工作的时候也是那样。
当我不止一次的因为,看到从幽深的走廊之中爬出来的,全身的肌肉已经完全溃烂,颈椎不堪支撑支离破碎的头颅而晃晃悠悠的爬向我的时候再一次尖叫出声的时候,被忍无可忍的经理开除。
楼下的人也再一次堵在了我的家里,暴怒的他们砸开了我的家门,那暴脾气的男人黑着眼圈,一巴掌抽在我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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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打到墙角,在那一堆棉絮之中,我看到了一丛白发,像是棉絮之中长出的长长的霉斑。殴打持续了很久很久,我瘫在地板上已经没有力气在移动片刻。就这样到了晚上,婆子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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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棉被之中爬了出来。我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着她,看着她用手肘吃力的爬行着,很是吃力,但是却在坚持。一寸一寸,卡啦卡啦的,爬到我的床边,然后将头搭载我的床上,张开嘴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刚开口说出一个字,随即便愣了一下。她迷茫的转过头来,发现了我不在床上。
一双焦黄的眼眸,在屋子里寻觅了许久,似乎是找到了我的位置,随即想我爬过来。
她的脸不断的接近,那破碎的瞳孔一点点在我的视线之中放大。终于我忍受不住那样可怕的场景,昏了过去。当我的眼前尽是黑暗的时候,耳畔再一次传来了她沙哑而又坚定的声音:“建军,建军……”
“你究竟想做什么!”我终于崩溃的大叫了起来!
当人们发现我的时候,我的身下是一滩黄色的液体,散发着诡异的骚臭味道。
而我,拼命的挠着房间的门,门板上已经被我扣出了无数的裂痕,我歇斯底里的嚎叫着,并且不断的躲避着什么。我身后的地板上,有一圈一圈的痕迹,像是常年的摩擦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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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的。他们都认为我疯了。
(四)
“唉,你不知道那个新来的叫吴建军的,天天在床上撒尿!”我听到房门前,那个每天给我换床单的女护士尖酸刻薄的声音。“还有啊,每天半夜拼命的在地上爬发出声音来,都不知道他在干些什么!”
“还有啊,你不知道又一次我查房的时候,听到有个老婆婆的声音一直在叫他的名字,建军建军的,听到我?的慌!”
“哎呦,你不要乱讲啦!那里会有人进的去哦,精神病单间晚上可都是要落锁的!”护士一边聊着天,一边踏着高跟鞋哒哒的走远了。
夜幕即将降临,她也一定会再一次出现。
一次又一次的重复,在我身边不断的爬行,叫着我的名字,追逐着我……我大概永远都摆脱不了这婆子,即使是死,我们也会在阴间再度团聚。她也会重复着这种对我的折磨。
“唉,你说,会不会是那个老婆婆在叫他起床尿尿啊?”一个小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