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过春节了,火舞艳阳特地推出一篇喜剧色彩浓厚的轻灵异文章——婚礼,博大家一笑,提前预祝各位灵友,小编春节好!
小时候的记忆里,每当亲朋办喜事,我妈就会给我穿上那套水兵服带我去赶礼,那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是这套水兵服水兵帽,思忖可能是因为海鲜很少看得到,大家看着我的水兵服就想起了大海,能把粉条子吃出鱼翅味吧?大了以后才懂得,那时家里穷,我根本没有新衣服,都是捡表哥表姐们的衣服穿,这套水兵服是黑龙江的姨奶来探亲给买的,我唯一的一套新衣服,婚礼当然要穿上了。
每次出门前我妈还要突击给我洗脸洗脖子,因为平时我洗脸都是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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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沾湿,在脸上“哗”轻抚一下就算完事,从不专心洗脸洗脖子。所以脖子一圈黑的锃明瓦亮活像个轴承。我小学二年级时候,小表舅结婚,跟着爸妈来到二姥姥家(外婆的亲妹妹),人多的要命,我被推到亲戚面前挨个打招呼行礼,就跟低头认罪似对着七大姑八大姨捣蒜般的鞠躬折腰。低头,弯腰,站直,站直,弯腰。一会就晕头转向,辈分也乱了,三姨奶四姨姥不辨,表舅妈小婶子不分,把一对亲兄妹叫成两口子。客套完也不能跑出去玩,家长正好借机在众人面前展示我们家教好,我老老实实地找个四腿大板凳端坐在上面发呆,这时就有亲戚夸:“南看腻家害子多稳当多懂四情多待阴亲”(海边方言:你看人家孩子多沉稳多懂事多招人喜欢啊)。说完塞给我几块个糖块,全是硬梆梆的粗糖,油乎乎的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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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包装纸上面模模糊糊印了个红双喜,一看就没胃口。桌上还有些瓜子花生饼干,是学习和观察微生物的好教材,你可以找到无数的蚂蚁和小虫子。当然也有烟,拆散了铺在盘子里,黑乎乎的烟杆没有过滤嘴,两毛钱一盒的,谁抽谁咳嗽,咳嗽的很有节奏,可以和录音机里面的歌手合拍,我习惯把烟拆开舔烟纸,上面有股淡淡的甜味。一个脏兮兮的单卡录音机矗在院子里放音乐调节气氛,俩音响甩出老长一直摆到街口,还围着一圈小电灯泡,红黄蓝绿乱闪光。挺喜庆也挺热闹,但唱的歌不敢恭维。那些年流行迟志强的囚歌,歌词是这样的:“手里啊捧着窝窝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二十八的牌子脖子上挂啊……”现在想起来这歌其实和结婚这个事相得益彰,十分合拍,整个是真实写照嘛!描写得多到位啊!婚姻就是围城,更是牢笼。我们这些小孩听着听着就来劲了,跟着摇头晃脑地对着表舅唱:“儿在牢中想母亲,悔恨未听娘的话呀……”小表舅也很有兴趣同我们合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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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飞色舞地接着唱:“悔恨未听娘的话呀,而今我成了狱中人……”家长平时不让我瞎唱,这个时候都听不见,正在帮着忙活呢。八十年代的东北小城,没有在饭店置办酒席的,都是在自家的庭院里,搭起一大片防雨的苫布,下面支起几口大锅,把门板拆卸掉,在单位食堂请的大师傅,门板上面血肉翻飞地横砍竖剁,一群老娘们儿在旁边帮忙洗菜洗碗。各种蔬菜摆在一个个洗脸盆里面等着洗择,红的西红柿,黄的豆芽,青的豆角,紫的茄子,黑的木耳,白的大头菜……肯定还有一个血淋淋的大猪头摆在厨案上,笑眯眯的样子,我很纳闷它被砍了脑袋还这么开心,后来学成语知道这叫“含笑九泉”。大锅烧得滚烫,先做油炸的,把丸子,土豆,茄子这些炸好,码在一个大铁盆里面等着下锅,凉菜和炖菜都是已经做好了,一盆盆摆在墙角,专找几个小孩守着,防止左邻右舍来偷,这次让我看着,几十个大盆我看不过来,被偷走一大盆炒青椒,妈为这事很是骂了我几年”说我从小就没长进,看个东西都看不住”我一直很纳闷,偷青椒的人能吃得了那么些炒青椒啊?
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后,小舅妈被接回来了,只见一个浓妆艳抹看不出五官的穿着红西装的女子被一群年轻的男男女女夹在中间拎着红包袱往新房里面挤,我从来不凑这个热闹,因为有一群坏小子会往人群里扔爆竹扔生鸡蛋和黄豆,炸得新郎新娘子和周边人哇哇乱叫叫,四散奔逃,还不能发火,这叫民俗。据说有个被横刀夺爱的失败情种利用这个风俗报复了新郎。手法实在毒辣,把一个二踢脚塞进新郎的裤子里了,没进洞房先进了病房。一对新人见父母,磕头,改口叫爸妈,挂窗帘,撕窗纸……?里?唆乱七八糟,我在姑姑的婚礼上挂过一次窗帘,当时姑父给了个红包,我觉得挂窗帘真好,之后凡是有结婚的不管关系远近我都往新郎新娘跟前凑合,希望能被选去挂窗帘。
院子里的大锅在新娘进门的时候正式开始做菜,油烟滚滚,噼哩啪啦,叮叮当当,煞是热闹。二姥姥一家站在门口迎接一波波来宾。凑足闹哄哄来了一院子的人后,开吃。没有司仪也没有婚礼祝词,二姥爷说:今天高兴,大伙吃好喝好,开整。于是就吃了。桌上就是各家借的平时吃饭的饭桌,围坐着一群人,开吃前我又要和他们客套。这些三姑六婆一边点头一面问我“难银带不银带俺?”(海边方言:你认识不认识我?)一边用油糊糊的手慈爱地摸我脑袋,一会儿我的头发就油光水滑,像打了摩丝一样锃亮。回家洗完头,水上一层油,像刷锅水。我还要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回答这些乏味的话,我九岁了,上小学二年级,在十经路小学,这次考试全班第二,没得第一的原因是语文答题拉了个逗号……然后她们赞叹,说你看人家孩子多聪明学习多好,长大肯定能上大学……
不清楚谁第一个动筷子,反正我就是晕糊糊地跟着吃,那时候把荤菜叫“硬菜”,蔬菜叫“毛菜”。先是上家常凉菜,一盆,洗衣盆。一堆筷子往上杵,像上香一样把盆插满,然后轰地一下,各人剜出一堆粉皮和黄瓜条开始康康造,黄瓜肯定是软塌塌,粉皮也绝对粘糊糊,跟泡泡糖一样粘牙,吃吧,不吃一会就没有了。东北人在吃上极具战斗力,一眨眼一盆见底空旷如野,刮一下洗衣盆底,只剩下铁锈和残留的肥皂块。然后尖椒干豆腐,一盆,洗脸盆。青椒和豆腐的比例看季节,夏天尖椒多,冬天豆腐多。我速度慢,所以夏天吃青椒,冬天吃豆腐。很郁闷。然后肉炒蒜苔,我吃蒜苔。地三鲜,我吃土豆,再晚点伸筷子就得用勺子,吃剩下的汤汁,不好吃,全是淀粉。炝豆芽,没人吃,我吃,虽然没炝熟,嚼起来有点像吃火柴杆,但比火柴杆有味道。猪肉炖豆角,我能吃到别人挑剩下的肥肉,一口下去,肥腻腻的油味直冲脑门,晕糊糊的感觉要多恶心就多恶心,还好我年纪小,边吃边吐没人认为我怀孕。拌银耳,炸花生,土豆丝,这些菜我也都可以吃到,但是吃的要慢,里面蕴含无数的矿物质和昆虫。大开眼界大长见识。苍蝇蚊子石块沙粒头发不一列举了,一次我邻座的小孩居然吃出一个瓶盖。他还以为是五分钱偷偷藏起来了。中间上几盘炸丸子,说是肉丸子,全是萝卜丝子,这还得赶紧抢,晚一点就会被老人家拿手绢都给包走。
终于等到了鸡,鸡的做法一般是虎头鸡,人山人海的鸡蛋里有几个特立独行的鸡肉块,数量以个位数记,以幼儿班的孩子数出的数量为标准。当我笨拙地把筷子伸过去的时候已经没了,刚看见一块漏网的鸡皮,瞬时空间转换到了别人的碗里面。速度惊人到让人匪夷所思。只见那流氓腼腆地对我一笑,又一个空间转移到了肚子里,喉结滑动了一下,仿佛拉了一下枪栓,马上投入到新的战斗。我欲哭无泪。表姐留了心眼给我挟了一块看似很大的肉,吃到嘴里发现是块姜。辣得我痛哭流涕,仿佛参加丧宴。这道菜也有做成扒鸡的,一桌半只,鸡大腿肯定不是我的。我很奇怪为什么每次桌上必然会出现这么两个人,总有一个比我小,总有一个比我老。并且这两个家伙牙口都特别健康,小的牙刚长齐,老的刚安上假牙。都踌躇满志需要一试身手,啃起鸡大腿秋风扫落叶,一点都不费劲,不客气。我眼巴巴地望着他们。口水和心绪一起激荡。由此,恨死尊老爱幼这个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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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虚伪的传统。八十年代的鸡不是养殖的,都身材短小骨瘦如柴,长得活象鹌鹑。所以剩下的鸡肉会被桌上的某位壮汉一口干掉,骨头都不吐,他说,没事,这骨头跟牙签一样细小,噎不着。一桌人怒视他也不在乎,还示威一样把骨头呈抛物线一样吐到桌上,指着说,你们看,像不像牙签?于是只能等鱼,鱼来了,干烧鲫鱼,个子不小,有一根铅笔那么长,鱼身上泼着浓香的酱汁,我伸手,又他妈的没了。实在敬佩,这么快手,不去当小偷真浪费了。剩下个尾巴和脑袋矗立在盘子上。那鱼头张着嘴翻着白眼看着我,神态嘲弄我一样,看着就来气。于是恶狠狠地想,干掉你,我把你翻过来吃了你!再一看,没了,被人塞进准备好的塑料袋里拿回家喂猫了。用筷子划拉点鱼汤泡饭,还差点没被鱼刺卡住。
喝汤吧,鸡蛋汤,一个大海碗一端上来,十几把油乎乎带着各种残汤剩饭的勺子就插了进去,眨眼间鸡蛋花们就无影无踪,剩下的是里面没搅拌开的淀粉疙瘩。
于是只剩下一道菜了,拔丝地瓜,这个菜甜腻腻的,当作餐后甜点还凑合。先把土地瓜块炸好,然后烧好糖浆泼上去,所以一样要快,因为过不了几分钟地瓜上的糖浆就凝结了,成了一块比铁还硬的糖石头,安上个木柄完全可以当锤子用。有一次我不信,用力啃了一口,结果门牙像秋千一样在嘴里晃荡了一个星期才停下来。
表舅表舅妈来敬酒了,男人白酒,女人啤酒,小孩汽水,看着一桌子的空碗碟,新郎问“菜怎么样?吃好没有?”周围的人连忙说“硬,菜挺硬,比前街老李家小三子结婚的席强多了”这时候本桌或则周围桌一定有老李家小三子的亲友或则粉丝,恶狠狠的瞪着他,等着发作。
终于把饭吃完了,剩下的时间开始喝和观摩喝。白酒都是大塑料桶装,一人多高的大塑料桶。倒盆里,再倒碗里,六十多度一点就着的烧酒。味道辛辣刺鼻,喝着喝着开始白酒啤酒混着喝。一群穿着脏兮兮中山装的糟老头子死命往嘴里灌,然后呲着一嘴沾着菜叶的烂牙,喷着臭气问我:几岁了?上几年级了?操,不是刚问完嘛!这个时候席位就乱了,开始隔着桌子互相敬酒,一个个红着柿子脸手拿酒杯哆哆嗦嗦来到桌前,先摸一下我脑袋,家长会推我一下说看谁来了,我必须仰头给他个腼腆的笑。然后他们会把手搭在我肩膀上和在座的寒暄,客套两句就仰头灌下。酒水顺着嘴角往下淌,滴滴答答灌我一脖子。有时候是酒往我脖子上淌,有时候是什么东西就不好说了,几轮下来我衣服就粘糊糊湿透了,小肋骨贴在背心上,显得很色情很诱惑。
大人喝酒,小孩喝汽水。那年头没可乐。本地真正的好汽水大香蕉两毛五一瓶,也很少有人家上,上的汽水都是一毛五一瓶,两个品种,苹果味和西瓜味,全是糖精二氧化碳山梨酸钾勾兑的,完全是化学制剂。味道不能细品,一品一嘴苦味。汤色极其鲜艳,红的像血,绿的像乌龟壳。一口下去跟着一排嗝儿,老母鸡一样哏儿嘎儿叫。和别的小朋友碰杯,“嘭”一人灌一肚子防腐剂。张嘴一笑,牙都染绿了或者红了,像传说里地狱的无常。这时候年青的吆五喝六开始比赛灌啤酒,一箱二十四瓶,一箱一箱地喝,先用杯,然后碗,最后一群人光着膀子用洗脸盆喝,这不是扯淡,真的用洗脸盆。喝完一盆转身就吐,不管身后有没有人。再过一会,看戏了。拿着一瓶的苹果味汽水看戏是最快意的事情,戏台不固定,因为谁也不清楚今天的戏角是哪位,在哪桌。戏种也不固定,有时候是悲情剧,有时候是闹剧,当然最好看的是武打戏。
开场一般是这样的,酒桌上的啤酒或者白酒喝得差不多了,盘子里只剩下一堆愁眉苦脸的菜叶子的时候,就有娘家的亲戚开始敲桌子说:次奥,俺家这么好的女儿(或者外甥女,侄女,妹妹等等身份)嫁给你家,真是后悔啊,你瞅难家……新郎家肯定有个喝多的愣头青说:次奥,俺家怎么了?嫁过来亏啦?次奥,难家闺女啥好东西啊?娘家人说:你他妈的怎么说话哪?难家是什么好玩意啊?……这个时候总会出现和事佬,要么态度和蔼点烟敬酒地劝,要么就是一副社会大哥派头不容置疑的下命令,一般都这么说:次奥,以后都是亲戚啦,吵吵什么,让人笑话……一群人围着唱戏的主角,主角就来劲了,这时候前街老李家小三子的亲戚或则粉丝也开始找说小三子酒席不硬的人的茬了,真是人来疯。女的哭,男的打。鸡飞狗跳,瓶碎碗裂,院子里面一塌糊涂,屋里得得床单上也全洒上汤汤水水,新郎的嫂子们开始一边说着“太不像话了”一边忙着把床单扯下来张罗着洗了。这种戏几乎是婚宴的保留曲目,每次的婚宴基本都要上演一次,充分证明了乐极生悲这个哲学概念的正确性。这时的我很开心,觉得今天没白来。唱戏的时间一般持续到大家都看腻了,他自己也喝多困了,劝架的也劝累了。就有人说,打吧,新郎新娘都入洞房了,大伙去闹洞房吧,你俩在这慢慢打吧。这个时候主角也唱累了,言和,喝酒,抱到一起大哭,爷爷辈的和孙子辈的都认了干兄弟。
这次婚礼的打戏是由新郎的嫂子,也就是我大表舅妈开始的,她婚礼一天啥都不干,就拿个凳子坐在院子角,翘着二郎腿,一副不满高兴的样子。二姥姥二姥爷他们都躲着她走,吃饭的时候她一声不吭,闷头喝酒,一群倒霉老娘们故意凑趣,问她怎么了?心情不好啊?有啥苦闷拿出来唠唠哈!大舅妈终于开始表演了“我的命好苦啊,十五年前我到他家时候他们家穷的叮当的,什么都没有,一铺破炕,一个大红柜就把我给骗了!看人家老幺今天啊,又是彩电又是照相机又是金货的啊!” 于是劝的人更多了,许多老娘们直叹气“唉,是啊!想开吧!”里三层外三层的,煞是热闹,抢了新郎新娘的风头。二姥爷把大表舅喊过来,一个大耳刮子“管管你那败家媳妇!”。大表舅挤进人群,给自己媳妇一个同样的大耳刮子“闹!闹!丢人现眼的!赶紧给我闭嘴!”大舅妈就势扑倒大舅怀里,俩人厮打起来,也不知是真打假打,提前是否商量好谁出拳谁出脚。二姥爷气的直哆嗦,直接跪在堂屋的祖先牌位前上了一前三后四炷香“列祖列宗,如果在天有灵,就让这一对不孝子女肚子疼!”
没过一会,在那吵吵闹闹的大表舅和大舅妈突然脸色变白,捂着肚子坐下,直喊“肚子疼死了”,这次我相信他俩没有做戏,因为脸色煞白,冷汗都下来了。那面二姥姥派去买金戒指的人也回来了,金灿灿的戒指交到大舅妈手里,两口子又是去跪祖先灵位求饶,又是给二姥姥二姥爷跪下道歉,只一会儿,俩人肚子不疼了,讪讪走开,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当月亮惨淡的光照在院落里的时候。我就回家了。回家爸妈一改白天的慈祥笑容,声色俱厉的问我“星期天白天?瑟一天,作业怎么办?(注,那时候还没有大礼拜呢)我会哭丧着脸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今天太累了,想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早起一个小时写……”跟着第二天天不亮,我就会被妈打起来“你个熊孩子,赶紧起来学习,最近帮着你舅忙活婚礼,没空管你,你可是野了,知道不?为你学习上火我昨晚上一宿没睡好觉……”噩梦开始了,盼望着快到周末,快到下次参加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