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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古人曾有戏言“替如夫人洗脚,赐同进士出身”,钱钟书老先生又加了一句“盼副教授转正”。一个人身份看上去小小的差别,实际上却象隔了一层无比坚韧的窗户纸。而黄东波现在就有捅破这层窗户纸的感觉。
黄东波,文秘人员出身,平时喜欢武文弄墨兼打点小报告,被单位领导看上提到身边做秘书三年,后又做了办公室副主任三年,接着在金江证券某业务部做副经理三年,现在终于稍微熬出了头,调任滨海营业部任总经理。这么多年来,终于做了回一把手。
虽然营业部只是证券公司的基层单位,但是毕竟是个头,感觉自己就像当了土皇帝。这天黄东波坐在专属于自己的办公室里,享受着宽大的办公桌和柔软的大班椅带来的成就感,有员工敲门进来给他送来一个邮包。黄东波打开一看,邮包里是一个奇怪的玩偶:黄色的小身子,有一个大大的红色脑袋,没有鼻子没有嘴也没有耳朵,一只硕大的眼睛在脸的正中央。
邮包里还有一封打印的短信,告诉他前不久他在某网站论坛上发表的帖子得奖了,这个玩偶叫小浪人,是获奖纪念品。黄东波这才想起来,那是前一段时间他在业务部当副手时,百无聊赖天天上网,偶尔参加了一个网上征文活动,没想到还真得了这么个哭笑不得的奖品。
奖品虽小,但是黄东波的感慨却很深,这件偶尔的小事又触动了他的自恋情结,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有才华了,太委屈了,像他这么有才华的人居然给别人做了九年副手,老天爷实在太不开眼了。他手里拿着玩偶,摇头晃脑的吟道:“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古调虽自爱,今人多不弹。”
他确实有许多值得感慨的地方,而且是不能与外人道的。
一、月圆之夜
她叫什么名字?这要视风君子的心情而定。风君子兴致高的时候,叫她铃铛,风君子没兴致的时候,叫她木头,有胃口的时候叫她桃子,叫桃子的时候又注意到她的胸部,随即改口叫木瓜了。实际上她的大名叫桃木铃,是风君子“不小心”从大街上捡回来的异国女郎。
桃木铃的来历并不简单,她的生父是美籍华人,母亲是日本人,桃木是继父的姓。她从小在日本长大,后在美国研究心理学,二十六岁获得博士学位。到中国来参加的是一个所谓的学术交流项目,怎么和风君子碰在一起那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这是一天晚上,风君子坐着沙滩椅正在海边赏月,月光如水,酒杯中的酒也流动着奇异的色泽。桃木铃的纤纤素手托着一个瓶子,一边站在他的身后为他斟酒,一边感慨道:“好美的月色呀,我想唱歌。”
风君子:“你快别唱了,别把什么东西给招来了。”
铃子:“有酒,还有我这样的美女和这么好的月色,再唱一首歌给你听,那才叫真正的享受。”
风君子:“我恐怕消受不起,你知道今天的月亮为什么这么亮吗?”
铃子:“今天是阴历十五。” www.
风君子:“不错,但今天是阴历七月十五,你居然敢在这阴森森的小山谷间,这没有人的海滩上,唱你那谁也听不懂的鬼子歌,就不怕把鬼招来?”
桃木铃显然不知道七月十五是什么日子,有点不高兴了:“谁叫你不学外文,我唱什么你从来都听不懂。”
风君子不说话,桃木铃以为风君子没什么意见了,就开始唱起歌来。她唱的是一首英文歌,其实铃子的英文很熟练,但是发音确实不是很流利,听上去怪怪的,这是所有日本人的通病。风君子是一句也听不懂。
这歌声悠扬而怪异,如鬼诉如鬼泣,随着海风飘向远方。不远处的渡假村里有一对恋人正在吵架,风中的怪歌传来,女孩打了个冷颤,一头钻进男孩怀里。歌声再往前飘去,被一只在路边闲逛的小狗听到,低吼一声,一溜烟的跑回了家。更远处的大街旁边,有一个卖烤地瓜的小贩正准备收摊,听到了这风中吹来的歌声,一哆嗦差点把炉子给撞翻了。
……
七月十五的夜里,黄东波躺在床上,隐隐约约听到一阵奇异的歌声,他听不懂断续的歌词究竟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发冷,睡意全消。等他完全清醒的时候,歌声突然听不见了,四周静的可怕。黄东波准备接着睡,这时他突然听见了一种奇怪的沙沙声。
这种声音就像一个人悄悄走在地板上的脚步声。这样的脚步声在平时是不容易听见的,但是在这寂静的夜里却分外的清晰和刺耳。脚步声居然是从客厅中传来的,黄东波莫明其妙的感到了一阵害怕,家里没有别人,难道有小偷进来了?
这沙沙的声音从客厅穿过走廊,一直来到了他的门外,然后黄东波听见了一声压抑的叹息,就像风吹过树梢的声音,然后一切又归于平静。一时间,黄东波不知所措,也不敢开门去看,过了一会儿他迷迷糊糊又要睡着了,沙沙的声音突然又出现了,仍然和上次一样,从客厅穿过走廊再来到他的卧室门外,在一声叹息后平静下来。又过了不久,当黄东波的睡意再度袭来的时候,同样的声音又再度响起,这一夜黄东波不知道是怎样熬过来的。
二、一只硕大的眼睛
第二天是周六,但是黄东波所在的营业部仍然要求员工来上班。他在想着昨晚发生的怪事,但是很快随着工作渐渐也就淡忘了。他觉得是这几天自己新官上任工作太累了,或者是听错了楼上楼下的声音,害怕的感觉在白天总是不太明显。
下班后,黄东波在外面吃的晚饭,然后到洗浴中心蒸了蒸,找了个小姐走进包间“休息”了一个钟头,觉得一身轻松。黄东波现在住的地方是营业部租的房子,由于刚刚调来此地,家属并不在身边。黄东波晚上通常是一个人住,有什么“活动”都在外面解决,他从来不把各式各样的女人带回自己的住处,这是一个“好习惯”。
他回到家中后,不由自主的又想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心中莫明其妙又紧张了起来,睡觉的时候灯开了很久,然而却没有什么动静。他关上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黄东波是在睡梦中被沙沙的脚步声惊醒的,这一次听的比昨天更清晰,脚步声似乎变的沉重了许多,就停在卧室的门外。黄东波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身体就像变成了一滩水银般的液体——那种奇怪的无法控制的感觉。
身体动不了,黄东波发现自己的脖子还可以扭动,他转头看向卧室的门,猜想门外会是什么东西。就在他心里这么想的时候,墙壁和门似乎突然变的透明了,他的目光能够看到客厅以及走廊中的一切。门外似乎什么都没有,黄东波不放心,一直盯着那里看,渐渐的发现门外出现了一片淡淡的阴影。
这一片阴影一开始像一团雾一样朦朦胧胧,渐渐的这团雾变的清晰起来,凝聚成一个人的形状。人的形状越来越清晰,这个人低着头,暗红色的长发披在双肩,当黄东波最终看清了这个人的形状时,对方突然抬起了头。惨白的脸上看不见五官,只在脸庞的正中有一只硕大的眼睛。这眼睛发着妖异的光芒,似乎直射他的魂魄。
黄东波张大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过了许久,才发出一声嘶哑的怪叫,他吓的晕了过去。
……
这一天是周日,君子在家中和桃木铃闲聊,桃木铃对风君子那些离奇的故事很感兴趣,一边听还一边不住的发问:“你说你家里曾经住过一个女鬼,这是真的吗?她是怎么跑到这儿来的?”
风君子:“当然是真的,不是她自己跑来的,是我特地从青岛鬼胡同把她接来的。你相信吗?我记得你是个无神论者。”
铃子:“我确实是个无神论者,但是我相信你说的话。”
这下轮到风君子好奇了:“这是怎么回事,你解释解释?”
铃子:“这是一种心理现象,我在美国学习的时候,和导师一起碰见了不少这种案例,许多人坚信自己看见了鬼魂,而且他们确实是真的看见了。”
风君子:“靠!你把我当病人了!” www.jintonghua.com
铃子:“我没说你是心理病人,实际这种现象是正常的。我们许多同学在练习精神体验的时候,也能看见你们所谓的鬼。”
风君子:“别跟我谈什么卡尔·荣格的理论,你说了我也记不住。”
铃子:“我还没开口你就知道我要说什么,还说自己记不住。其实对精神体验掌握的很深的心理学家来说,不仅知道你能看见鬼魂,甚至通过某种技术,他本人也能看见你所见的鬼魂。”
风君子:“这不需要跑到美国去学,中国心理学家也发明了一种‘意向对话技术’,如果经过长期训练,可以看见别人的心理图像。”
铃子笑着说:“你不觉得这很神奇吗?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教你。”
风君子淡然笑道:“这不过是非常粗浅的他心通能力而已,在东方文明中,很久以前就已经存在的东西,我何必和你这个初入门的人去学。”
铃子:“我怎么没有听其他人说过?”
风君子叹了一口气:“怪就怪东方的哲学思想太特别了,入门的起点太高,不能够体会的人恐怕永远都知道不了其中的玄妙。这不像西方的心理学一类的科学,它可以被大多数人由浅入深慢慢的接受。”
铃子:“不说这些了,我们做个试验怎么样?我也想知道你两年前领回家的女鬼到底长什么样子。”
风君子正待拒绝,门铃声突然响了。来的人风君子认识,是刚刚上任的金江证券滨海营业部的总经理黄东波。
三、谁在梦游?
没多长时间不见,黄东波似乎是换了一个人,面色灰黄,眼神散乱,看上去也瘦了一圈,风君子差点没认出来。风君子看清来人是黄东波,冷冷的说道:“黄总,怎么有空到我家里来了?真是稀客呀。”
黄东波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说:“风老师,能进去说吗?我今天是来求你帮忙的。”风君子没说什么,把黄东波让进了客厅,在沙发上坐定之后,黄东波喝了一口水,说道:“我找了滨海市的好几位高人帮忙,他们都说没办法,最后有人指点我去找一个叫忘情公子的人,幸亏我知道忘情公子就是风老师你,这回你一定要帮我的忙。”
风君子:“帮你的忙?你忘了前几年你和你们业务部的头暗中较劲比业绩,请我帮忙给你拉客户,客户去了你是怎么做的啦?现在居然还好意思又上门来找我帮忙,我已经好几年不做客户了,帮不上你的忙。”
黄东波似乎被风君子说的有点不好意思:“当初的事情是有一些客观因素,我也不是存心让你为难,改天我找机会向你赔罪,今天来找你和业务没关系,是我碰到了一件不能解决的怪事。”
风君子:“哦?有什么事黄总解决不了?你说吧。”
黄东波向前欠了欠身子,诉说了这两天晚上他诡异的经历,那种恐惧的感觉似乎一直伴随着他,以至于他诉说的时候声音不自觉的颤抖。风君子一直没有说话,直到他说完,风君子才开口:“我和你一样不是道士也不是和尚,不会抓鬼驱邪,我看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黄东波:“可是我问了好几个人,大家都让我来找你。”
风君子:“他们让你找的是忘情公子,天下叫这个名号的人可能很多,不是我。”风君子言毕起身送客,黄东波仍然不住的开口相求,正当风君子准备赶他走的时候,桃木铃子从屋里走了出来:“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既然别人上门求你,你能帮就尽量帮他,何必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风君子:“我帮不了他,你既然这么热心,那你帮他好了。”
黄东波此时看见桃木铃突然出现,就像在绝望中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赶紧用讨好的语气问道:“这位小姐以前没见过,看来一定也是位高人了,请问您贵姓?”
风君子替她回答道:“这位桃木铃小姐,是从美国来的心理学博士,是来做学术交流的,如果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害怕什么鬼敲门的话,她倒可以帮你治一治。”
铃子打断他的话:“我是研究心理学的,你刚才所说的那种现象我以前也遇到过,也许可以帮帮你。”
黄东波等的就是这句话,赶紧不住的点头道谢。铃子对风君子说:“能借你的书房用一下吗?我想和这位先生做一段对话,同时给他做个心理测试。”
风君子:“随便你。”铃子带黄东波去书房谈话,在她刚要进门的时候,风君子突然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铃子一脸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风君子在客厅里喝着茶,铃子和黄东波不知道在屋里做什么,他耐心的等。大约过了快两个小时,两个人才有点疲倦的走了出来。风君子问黄东波:“怎么样,黄总有什么收获吗?”
黄东波:“真是太谢谢了,刚才铃子小姐给我做了个心理治疗,反复让我重新看到那天晚上的景象,一点点的消除我的恐惧感,到最后景象消失了,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不愧是美国来的专家,真是太神奇了。”
……
黄东波走后,风君子说:“木头,你的催眠好像失败了。”
铃子:“是的,这个人表面上很配合,但是心理十分抵触。”
风君子:“你刚才要拿我做试验,现在倒好,有一个见鬼的送上门来。你去修改他的潜意识,以为这就能帮得了他了吗?告诉我,你看见什么了?”
铃子脸色似乎有点疑惑:“我在对话时,确实看见了他的心理意像,但是很奇怪。”
风君子:“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铃子:“我看见了一间客厅,一道走廊,一扇关着的门,门前站着一个人。”
风君子:“这有什么奇怪的?和他说的一模一样。”
铃子:“不是的,他坚持说自己看到的是个独眼的怪物,但是我看到的那个人就是他自己。我还看见了卧室里有一张空着的床,床头边站着一个长发的女人。”
风君子:“你不要说了,我头皮发麻。”
……
第二天上午,风君子还在睡梦中,电话铃响了。风君子拿起枕头盖在头上不去理会,桃木铃去接电话。铃子接完电话后,一脸惊奇的神色,跑过来推醒风君子,叫道:“你昨天为什么要我告诉他,晚上回去睡觉的时候在走廊上撒上面粉?”
风君子:“黄东波来的电话吗?是不是面粉上有脚印?”
桃木铃:“一点不错,你猜那是谁的脚印?”
风君子:“还能是谁的脚印,面粉沾在他自己脚上对不对?”
桃木铃:“原来你早就知道他在梦游,为什么不提醒我?”
风君子翻身坐了起来:“你错了,他不在梦游。”
四、田螺姑娘
黄东波早上一觉醒来,赶紧去看走廊上撒的面粉。面粉上留着许多杂乱无章的脚印,难道昨天晚上真有人来过?紧接着他又发现卧室里也有面粉的印迹直到床边,他一低头,自己的拖鞋上也沾满了面粉,——难道自己是梦游了?于是他给风君子打了个电话,风君子没有接,桃木铃听说了这一切。
桃木铃的第一反应也是黄东波在梦游,风君子要他睡前撒面粉,看样子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然而风君子却说黄东波不在梦游,桃木铃很奇怪的问道:“你为什么说他不在梦游?”
风君子打了个哈欠,答非所问:“铃铛,你听说过田螺姑娘的故事吗?”
桃木铃莫明其妙:“这是中国的民间传说,我小时候就听说过,说是有一个田螺变成的姑娘每天帮一个青年农民做家务,后来这个小伙子发现了田螺姑娘,他们就共同生活了。”
风君子:“怎么这个故事从你嘴里讲出来一点味道都没有了。你知道吗,我有一次听心理学讲座,有一位心理学专家、也就是你的同行讲到了这个故事,你猜他是怎么说的吗?”
桃木铃:“难道是这个小伙子在梦游?”
风君子:“一点不错,据那位先生讲,这个小伙子有梦游症,每天晚上起来挑水洗衣服,早上醒来之后又不知道谁干的,找来找去在水缸里发现一只田螺,于是就怀疑田螺帮他做的家务。”
桃木铃笑了:“那后来田螺姑娘怎么又出现了呢?”
风君子也笑了:“那就要看你们这些个心理学家怎么接着往下编了,站在你的角度顺着那位先生的思路会说什么呢?”
桃木铃:“看样子这个人除了梦游症,后来又得了癔症。是不是这样?”
风君子:“不错,当时讲座上就是这么说的。我真恨不得冲上去抽那家伙两耳光。”
桃木铃:“为什么呀?”www.jintonghua.com
风君子:“这简直是在糟蹋文化,我最看不惯自以为知识精英的人玩弄知识。”
桃木铃:“算了,不说这个了,还是说说那个黄东波吧,你说他不是梦游,难道他家也有田螺姑娘?”
风君子:“那我问你,你知道梦游是怎么回事吗?”
桃木铃:“迄今为止,对成年人突发的梦游还缺乏足够的研究,并不能对梦游症的病理下一个确定的结论,所有的研究只是根据现象的判断。”
风君子点头:“好,你很好。”
桃木铃:“好端端的又表扬我什么?我可什么都没说,好在哪里呢?”
风君子:“你不像我平常接触到的那些所谓的专家领导,有了三分剽窃的理论,就像掌握了十分的真理那样高高在上,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这样吧,我问你三个问题。”
桃木铃:“你问吧。”
风君子:“第一个问题,梦游是不是做梦?”
桃木铃:“梦游不是做梦,梦游是睡眠障碍,做梦是正常睡眠现象,准确的说梦游应该是睡眠中活动才对,有可能是运动神经在睡眠中没有受到抑制,仍然保持了兴奋。”
风君子:“第二个问题,人对梦游有没有记忆?”
桃木铃:“没有,不论是第二天醒来或是梦游状态中被唤醒,人都不会记得梦游中所发生的事情,梦游是一种无意识的活动,没有什么梦境可以回忆,至少世界范围内已经研究过的案例,梦游的过程都是毫无记忆的。”
风君子:“第三个问题,黄东波是不是梦游?”
桃木铃:“从现象上来看,他似乎是在梦游,但是同时他还有一段清醒状态的回忆,他的意识留在床上听见自己梦游的声音,甚至还有一个同时进行的梦境,确实与梦游现象不相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现在真的感兴趣了,这个案例值得研究,弄不好还会是学术上的重大发现呢。”
风君子:“想研究就应该到现场去看一看,也只有到了那里你才能明白是怎么回事。想去的话我可以陪你。”
桃木铃:“看你昨天的样子,你似乎并不想帮他呀。”
风君子笑了:“我的确不想帮他,但是我可以帮你。”
……
黄东波经历连续三个晚上的怪事之后,再也不敢在家里住了,搬到了离单位很近的半岛酒店,风君子问他要家门的钥匙,他求之不得,赶紧给了他。
这一天下班后,风君子和桃木铃到了黄东波的家中,两人仔细观察走廊上的脚印,桃木铃越看越疑惑,因为面粉上留下的脚印都是向一个方向的,那就是反复的从走廊走向卧室的门前,难道黄东波在梦游时先从客厅走到卧室,然后从空中飘回去,接着再走到卧室门前?
看了半天没什么发现,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风君子突然对桃木铃说:“先别看了,我们出去走走。”
两人在小区里走了一圈,这个小区很热闹,碰到了不少散步的小孩与老人,风君子边走边对桃木铃说:“今天是什么日子?”
桃木铃:“今天是公元2005年8月22日,怎么了?”
风君子:“正是盛夏时节,好热的天气呀。”
两人在小区没有什么发现,都出了一身汗,又回到黄东波的家里。进门的时候风君子突然说了一句:“你有什么感觉吗?”
桃木铃此时也意识到了:“这屋里好凉快,一点都不热,他家没有空调啊。”
风君子:“你终于也感觉到了,窗户一直开着,而这屋里的温度却要比外面明显低很多,你认为这是什么原因呢?”
桃木铃突然觉得身上发冷,不禁问道:“难道你认为这屋里真的是闹鬼?”
风君子:“我不知道,这不是你想知道的事情吗?你打算怎么办?”
桃木铃:“我打算今天晚上就住在这儿。”
“什么?你要在这儿过夜?”
“是的,你不敢吗?”
风君子摇头道:“我的胆子很小,当然不敢。”
桃木铃:“我真看不出来,你自称经历过那么多灵异事件,为什么还会害怕鬼神一类的东西。既然害怕,为什么还要参与这些事情?”
风君子:“我想原因很简单,人们应该对未知的世界充满敬畏之心,才能找到真正的智慧与哲理。而不能像有些所谓的精英,自以为掌握了话语权,对这个世界随意的曲解和设计。所谓的改革与创新,实际上却是劫掠与践踏……”
风君子还没说完,桃木铃打断了他的话:“你好像跑题了,最近股市又怎么了?动荡的厉害吗?你哪来那么多感慨。”
风君子有点不好意思:“一时有感而发而已,你真的要在这里过夜?我告诉你,这么做很危险,我也不想看见你出什么意外。”
桃木铃:“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像这种训练我在国外做过很多次,有个专业术语叫做‘鬼屋体验’你听说过吗?我的导师经常带着学生们去找一些有闹鬼传闻的鬼屋,让大家留在屋子里做精神体验。在自我催眠的状态中,大部分人都能看见所谓的鬼,其实这只是一种心理上的‘共情’现象。鬼我见的多了,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而且我要一个人留在这里,你在这里会打扰我的。”
风君子见她意见很坚决,而且态度十分自信,也就没有反对。他从自己的右手无名指上摘下一枚翡翠指环,拉起桃木铃的手看了看,发现她的手指比自己细了一圈,于是套在了她左手的大拇指上,指环看上去成了个扳指。桃木铃奇怪的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www.jintonghua.com
风君子:“这个指环你戴在手上千万不要摘下来,如果有什么意外的情况它会很有用的。”
五、鬼屋体验
夜已经深了,小区的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只有淡淡的月光笼罩着地面上灰蒙蒙的一切,投下了无数阴影。四下寂静无声,阴影也是寂静的,但如果你长时间的凝视一棵树或一块石头的影子,恍惚间你会觉得它们在奇异的活动。
桃木铃桃木铃坐在客厅里,面对着走廊的方向,前方不远处就是卧室关着的门。她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月光洒了进来,房间里家具的影子也是淡淡的,似乎在随着空气做不易察觉的飘动,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做一个同样的试验,任何人几乎都会有类似的感觉。这种感觉也许是令人恐怖的,但是桃木铃却不害怕,这不是她第一次进行“鬼屋体验”这一类的训练了。
她坐在沙发上,用很长时间调整着呼吸和心跳,然后闭上眼睛,进入一种自我催眠的状态。她引导自己进入一个场景,这个场景是和她面前的真实世界重合的,很快,她脑海中出现了一幅景象,这幅景象就是她所在的客厅。客厅、走廊、门的画面逐渐清晰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在催眠状态上停留了很久,观察这一画面可能出现的各种变化,她在想着有可能会看见所谓的各种各样的鬼,甚至也做好准备面对各种骇人的景象出现。但是她失望了,时间过去很久,什么都没有发生,确切的说,她在意像中什么异常的景象都没有看见。她又开始调整呼吸和心跳,从催眠状态中走了出来,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睛是慢慢睁开的,但是突然一下瞪的很大。眼前的景象和刚才潜意识中的景象是完全一致的,也就是说她闭上眼睛和睁开眼睛所看见的东西没什么区别,但就在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见了她……
她是谁?桃木铃只看见一张脸,一张惨白的脸,一张暗红色长发中露出的女人的脸,但是桃木铃却没有看清。没有看清的原因很简单,这张脸离她太近了,几乎是鼻尖贴着鼻尖,桃木铃只看见了对方深不见底的瞳孔。
如果换作别人,很可能会吓出病来,桃木铃不愧是桃木铃,她随即想到的是自己并没有从催眠状态中醒来,眼前出现的只是心理投射景象。她本能的将身体向后缩,仔细观察面前的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穿的是一身粉红色的套裙,这身衣服在盛夏里显得有点太热了,但是她给人的感觉却是浑身发凉。
桃木铃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她虽然不太慌乱,但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只能选择与面前的女人对视。这个女人也不说话,也不动,甚至连呼吸都感觉不到,只是冷冷的直视着桃木铃,桃木铃也静静的看着她。月光似乎明亮了一些,桃木铃也看得很清楚,这个女人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长相很清秀,可以说比较漂亮,但是面色显得苍白而憔悴,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黑夜里的房间,桃木铃坐在沙发上,与一个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女人静静的对视,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个女人似乎失去了耐心。她的嘴唇没有动,但桃木铃却听到一声压抑的叹息,似乎是风吹过树梢的声音。桃木铃刚想做点什么,面前的景象突然又有了改变——
只见这个女人的五官开始痛苦的扭曲,一只眼睛中突然流出了暗红色的液体,然后这只眼睛变成了一个丑陋的黑洞。桃木铃尽量保持着冷静,还是静静的观察着这一切,突然之间,这个女人浑身的骨节发出了一连串怪异的脆响,五官中都流出了鲜血。
说实话,桃木铃在那一瞬间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但是从表面看起来她面色冷静,没有任何反应,应该说这是长期进行精神体验锻炼的结果。这个女人的身体似乎出现了什么痛苦的变化,在空气中扭曲一翻后,又突然消失了。桃木铃这才轻轻的长出一口气,感觉到身上凉飕飕的很不舒服,原来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她试着活动肩膀,发现自己的身体和意识都是完全清醒受控制的,并没有停留在任何一种催眠或者暗示的状态中,那么她刚才看见的景象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她也疑惑了。
考虑再三,桃木铃的好奇心战胜了不安的感觉,她决定再试一次。这一次,她发现自己很难成功的控制好呼吸和心跳的节奏,很难进入催眠状态,于是选择了一个更浅层次的暗示——意像联想。她闭上眼睛,开始在内心中联想,联想的内容仍然是现实中的场景,她又“看见了”客厅和走廊,就在心理景象出现时,她突然觉得有什么力量在推她身体。
她睁眼睛看了看身边,这次和上次不一样,身边什么也没有。但是当她又闭上眼睛的时候,那种感觉又出现了,她觉得有一双手在推她的身体。她集中精神,“看见”沙发上站着一个小小的人形的影子,正是这个人影伸手在推她。这个人形渐渐的清晰起来,似乎是个玩偶的形状——小小的身子,大大的脑袋,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只硕大的眼睛。
桃木铃感到有点害怕了,她在以前的鬼屋体验中虽然看见过种种怪象,但是没有经历过现在这种有实体接触的质感。就在她害怕的感觉刚刚浮上心头,就觉得那个玩偶的双手似乎变的有穿透力,穿透了她的身体,而整个玩偶似乎正想钻进她的身体当中,她耳边还听见了一个声音:“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恐惧这种感觉似乎是突如其来的,桃木铃终于坐不住了,她本能的站了起来,伸手去推开这个玩偶。这个玩偶本来似乎是像空气一样能够被穿透的,桃木铃的手当然推不开它,但是当她手上戴的那个翡翠指环碰到玩偶的身体时,玩偶似乎发出了一声惊呼,一下子消失了。桃木铃此时也完全从心理体验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就在她清醒的这一刹那,她听见卧室里传来一阵响动声。
桃木铃几乎是跳了起来,伸手去按电灯的开关,开关似乎失灵了,怎么按也不亮,卧室中的响动声越来越大,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困住,正要挣扎着逃脱出来。桃木铃在慌乱中还有一丝清醒,想起了大拇指上套的指环,她用这只套着指环的大拇指再一次去按电灯的开关。
“啪”的一声,电灯亮了,白花花的灯光有点刺眼,奇怪的响动声也突然消失了。桃木铃这才稍微平静下来,她几乎打开了这所房子里所有的灯,灯光让她有了安全感。最后她走进了卧室。卧室的灯现在也被打开了,房间里的布置很简单,只有一张空着的床和一个关着门的衣柜。刚才的响动声似乎就是从这个衣柜里发出来的。
也许是灯光壮胆,桃木铃做了几下深呼吸,伸手打开了衣柜的门。一个人形玩偶似乎没有放好,突然掉了出来。桃木铃倒吸一口冷气,向后退了一大步,差点仰倒在大床上。这个玩偶就是刚才她见到的那个玩偶,现在它只是一个毛茸茸的布娃娃,静静的躺在那里,那只硕大的眼睛似乎正冷冷的盯着桃木铃,感觉说不出的诡异。桃木铃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就在这时,她突然听见了开门声。
开门声让桃木铃的心脏狂跳不已,但是一个人的声音让她突然平静了下来,只听见风君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不要害怕,是我。”
桃木铃几乎是冲出门去扑到风君子的怀里,她有一种想哭的感觉,此时才觉得风君子的肩膀是那么的安全又温暖。风君子搂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道:“好了,不要害怕了,现在没事了。幸亏我一直在楼下守着,看见你莫明其妙把所有灯都打开了,赶紧上来看看。”
桃木铃现在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他们两又到客厅的沙发坐下,风君子静静的听桃木铃讲述刚才发生的事情。风君子听完了刚才的事,好奇的问道:“那个玩偶在哪里,我们去看看。”
风君子搂着桃木铃的肩膀一起又来到了卧室,人形玩偶仍然躺在地上。风君子捡起来呵呵笑道:“我认识这个东西,这好像是有个网上论坛的征文奖品,叫小浪人,那个网站我经常上,看见过这种玩偶的照片。”
六、浪人玩偶
“小浪人?” 桃木铃仍然惊疑不定,“那我刚才为什么会有那么可怕的经历,难道这个玩偶有什么古怪吗?”
风君子若有所思的答道:“看来是有什么古怪,如果要用你能接受的解释,只能说你好像被这个玩偶催眠了。不过你戴着我给你的指环,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桃木铃:“这不可能吧,我怎么会被一个人形玩偶催眠,但是你这个指环确实很神奇,把它送给我好不好?”
风君子笑了:“如果是别的什么东西我一定会送你,但是这个指环不行,因为它属于戒指,用戒指作为礼物是有十分特殊的含义的。你把它还给我吧。”
桃木铃当然知道风君子所说的特殊含义是什么意思,心里有点不高兴,女人一生气什么别的事情都顾不上了,她立刻就把指环摘下来递给风君子,说道:“拿去就拿去好了,谁稀罕哪。”就在这一瞬间,事情突然起了变化。
桃木铃刚刚把指环递给风君子,就听见大门“砰”的一声响,似乎被一阵风关上了,然后屋里所有的灯光在一瞬间熄灭。桃木铃惊呼一声,伸手去扶风君子的胳膊,却抓了一个空,风君子消失了。场景又回到了原来,桃木铃一个人站在打开的衣柜前,面前的地上躺着一个人形玩偶,所区别的就是此时没有了灯光,只有窗外的月色冷冷的洒了进来。
桃木铃感到一阵晕眩,脚下发软几乎站立不稳,眼前的玩偶似乎也奇异的开始扭动,就在这紧要关头,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和风君子焦急的呼喊:“桃木,快开门,你到底怎么了?”
桃木铃此时已经由紧张变的麻木,分不清东南西北,像梦游一般跑到门前去开了门,风君子冲了进来,一把抓住她问道:“木头,你究竟怎么了?”
桃木铃迷迷糊糊的答道:“你怎么又跑到门外了,只丢下我一个人和那个小浪人在一起。”
风君子二话不说抡起巴掌给了她一个清脆的耳光,桃木铃似乎被这一耳光突然打醒,“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风君子也不说话,关门开灯将桃木铃抱到了沙发上,桃木铃只是呜呜呀呀的哭,风君子只能把她抱在怀里让她先哭完了再说。
桃木铃终于哭出完了,风君子正待说话,突然桃木铃好像意识到什么,一纵身跳了起来,站的远远的,手里举起一个杯子对着风君子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风君子被这突然的变故搞的不知所措:“你疯了,我是风君子,你不认识了?”
桃木铃:“你别过来,你说你是风君子,怎么证明?”
风君子:“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在大街上问路,别人听不懂你说的话,我搞了半天才知道你要去龙王塘。”
桃木铃点点头:“接着说。”
风君子哭笑不得:“你还记得你从日本带回来的那双奇怪的象牙筷子吗?这双筷子里隐藏着一段离奇曲折的故事,我从这双筷子里听见了枪炮声、海浪声、女人和孩子的哭叫声……(关于这一段故事请看《股事志异——一双筷子》)”
风君子的话还没说完,桃木铃已经扔掉杯子又一头扑到了他的怀里,倒是风君子被杯子摔碎在地上的声音吓了一跳。他们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楼下有人喊:“楼上的,大半夜不睡觉搞什么鬼!”
……
桃木铃又一次向风君子断断续续讲述了刚才所发生的事,风君子听完了皱着眉头道:“我不是告诉你千万不要将指环摘下来,你怎么还是把指环摘下来了?”
桃木铃一撅嘴:“是你让我摘下来的。”
风君子:“你讲不讲道理,我是在楼下听见你一声惊叫才上来的,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糊涂呢,钥匙在你身上我怎么可能自己开门进来?你稀里糊涂的就把指环摘下来不知道给了什么鬼东西,反倒来怪我。”
桃木铃:“不管是什么鬼东西,反正我看见的是你的样子,不怪你怪谁?”
女人一旦不讲道理谁也没办法,风君子突然想到了那个玩偶:“那个玩偶还在那里吗?我去看看。”
“我也一起去,你别把我一个人留在客厅里。”
……
风君子捡起玩偶,只见玩偶的身边的地上正放着风君子的翡翠指环。风君子将指环捡了起来又套在了桃木铃的手指上。他仔细看了看这个玩偶,然后叹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桃木铃:“什么不出你所料?”
“你看这是什么?”风君子指着玩偶身上一个小小的红色印记,“这是人的血迹,是谁不小心弄上去的。这种人形的东西最容易通灵,如果沾了人的精血就有可能出现什么变化。”
桃木铃:“我听不懂。”
风君子:“你还想用你那套理论解释这一切吗?”
桃木铃:“我承认我刚才很害怕,但是现在冷静的想一想,我还是可以用我的心理学知识解释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的。”
风君子摇头道:“其实你说的没错,世界上的事情随便你怎么解释,尤其是这种事情。”
桃木铃:“你想说什么?”
风君子:“我不想说什么,只想问你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大部分梦游的人都能够自动避开危险和障碍物,只有极少数的人会出现意外呢?”
桃木铃:“这现在医学也没有很好的解释,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风君子:“我只能告诉你一个故老相传的说法,据说人有三魂七魄,人不论是在夜行时还是在梦游时,都有一魂一魄走在身体之外某一段距离,如果碰到什么危险人会有自然的感应,这就是人为什么在危险状态下会有直觉。”
桃木铃:“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对直觉的解释,你有理论依据吗?”
风君子:“没有,这也不是我的理论,这只是一种传说。你知道为什么有极少数的人在梦游时却没有这种自然的直觉保护,而会出现意外吗?”
桃木铃:“不知道。”
风君子:“那是因为他们的魂魄不全。其实这种人形玩偶因为与人形似,通灵后也往往神似,但是它们毕竟不是人,所以也是魂魄不全的。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被玩偶控制,那是很危险的。”
桃木铃闻言不禁打了个冷战。
七、丁小玉
就在风君子和桃木铃准备离开黄东波家中的时候,桃木铃回头看了一眼走廊,突然发现走廊上的脚印排列的似乎很有规律,于是指给风君子看。自从白天黄东波发现走廊上的脚印之后,风君子与桃木铃又在走廊上踩了不少凌乱的脚印,有点看不清原来的痕迹,但是风君子隐隐约约也觉得这些脚印的排列有点古怪。
他去厨房转了一圈,抓了一把红豆出来,将红豆一点点的撒在被凌乱脚印覆盖过的拖鞋印记上。等他撒完之后,站起身来再看过去,发现地上的红豆歪歪扭扭的形成了一列字迹,笔划很简单,是三个字——丁小玉。
“丁小玉?”风君子在口中念道,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铃铛,你说你在这间屋子里一开始看见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
黄东波这天晚上没有回家,而是住在了半岛酒店509号房间,他先是找了一群朋友在酒吧里喝酒,很晚才回房间休息。也许是酒气壮胆,也许是换了一个新的环境,也许是因为隔壁都住满了人,他不太害怕了。
这天晚上他似乎有点失眠了,连酒精都失去了催眠作用。很无聊的看了一会儿闭路电视,也不知道几点了,他决定洗个澡睡觉。虽然开着换气扇,但是卫生间的水汽仍然很重,镜子上也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黄东波冲了个澡,站在镜子前面用浴巾擦头发,突然觉得有一阵恍惚。恍惚的感觉过去之后,他站在镜子前面,突然发现镜面的水雾上有人用指尖写了三个字——丁小玉!
黄东波退后一步,脚下一滑,一不小心摔进浴缸里。但是他已经顾不上后背是否疼痛,眼睛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浴室的镜子。换气扇的声音还在嗡嗡的响,镜子上的字迹很快消失了,黄东波虽然愣愣的看着镜子,但是他并没有注意到那几个字根本就是他自己的笔迹,此时他心里正在飞快的回忆不久之前发生的一件事情——
……
风君子之所以对丁小玉这个名字感到有点耳熟,那是因为他也曾经隐隐约约听到过金江证券不久前的一段传闻。金江证券最近因为上级计划重新注资,以增加资本金的形式帮助这家券商渡过目前的难关,所以进行了外部审计,以往内部审计无法查清的一些财务问题也暴露出来。
丁小玉的案件好像就是这一系列问题的其中之一。具体的说是某个客户账户上有五百万国债余额不知去向,实际上大家都能猜到这是通过回购进入了股票市场。但是客户本人却不承认自己曾经做过这一类的授权委托,公司的领导也声称毫不知情,检查中也没有发现任何文字性的协议。最后核查的结果是一位刚刚到金江证券不久的女员工丁小玉违规操作,挪用这笔资金进行股票投资,而实际操作中又损失惨重,无法填平这个窟窿。
五百万的财务问题对金江证券这种大型券商来说不算什么,但是作为一个独立案件来看金额也不小了,相关责任人受到的处罚也是很重的,后来这个丁小玉被捕入狱。风君子听见这个传闻的时候也觉得很奇怪,据说这个丁小玉原来属于另一家证券公司,而这家证券公司因为经营管理不善而被金江证券接管,丁小玉作为被接管的人员也进入到金江证券,在这种情况下还有这么大的胆子做这种事情实在是令人不解。
关于丁小玉的事情风君子只知道这么多,但是黄东波心里却清楚的很。这一件国债回购案本身与黄东波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却涉及到金江证券一位很重要的领导,而黄东波当时作为公司的内部稽查人员参与了这个案件的调查,实际上也是内部调查发现问题之后才引入外部审计的。所以说自从外部检查一开始,黄东波等人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这样的事情本来就不会留下太多的书面证据,一些关键材料被抽走了之后恐怕也是再也查不出来了,只有具体的经办人员丁小玉成了替罪羊。
黄东波因为这件事情处理的很“干净”,也得到了某领导的赏识,所以后来才会有调任滨海营业部总经理的事情,完成了黄东波“替如夫人洗脚,赐同进士出身”的转变。
至于那个丁小玉,发现这个圈套之后做了一个后来让她终身后悔的决定,她决定一不做二不休,与其做替死鬼不如真的携款逃走,而她潜逃的时候确实也利用职务挪走了公司客户的一批资金。这样一来,更加坐实了她的罪名。据说她在被捕的时候曾经拒捕,情绪十分激动接近于歇斯底里,与执法人员的冲突中,有一只眼睛受伤失明。丁小玉冲动的决定让她失去了为自己翻案的机会,她是终被判有期徒刑七年,入狱的时候精神已经接近于崩溃,最近黄东波听说她病死在狱中。
这个案子本身不是黄东波做的,但是可以说圈套却是黄东波设计的。丁小玉出事之后,黄东波也安慰过自己:“她真的拿了公司的钱走了,她真的也犯罪了,所以也算是罪有应得。”这种说法也许可以安慰一下自己的良心少受谴责。平时这么想的多了,黄东波也渐渐觉得心下泰然了。后来他调任了滨海营业部的总经理,也并不认为是因为这件事情保护了某个领导,而自认为是自己本身就有这种才华,早就应该得到提拔。
但是丁小玉这三个字突然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在浴室的镜子上,黄东波花很长时间建立的心理平衡一下子被冲垮了,一时之间他想到了很多冤魂索命的故事。这时,他已经不是单纯的害怕,而是感到发自灵魂深处一种深深的恐惧。当一个人以为自己已经牢牢的控制住一切时,却发现世界上居然还存在着一种权力和阴谋阻挡不了的神秘力量,我想谁都会有这种恐惧感。
……
这天,黄东波没有去上班,而是一大早直接去了风君子家中。桃木铃正准备出门,而风君子还没有起床。黄东波突然一脸惶恐的到来,桃木铃好奇的放弃了出门的打算,而风君子也很不情愿的穿衣迎客。
在客厅中坐定之后,黄东波用一种颤抖而嘶哑的声音说:“风老师,桃木小姐,你们两位高人一定要救救我,说起来别人不会相信,但是公子你一定能相信的,我被一个鬼魂缠住了,她要害我。”
风君子没说话,桃木铃答道:“黄先生你先不要这么激动,人出现幻觉是很正常的,但是一般情况下只要能够找到引起这种心理现象的原因,问题就解决了。上次给你做心理治疗你不太配合,今天我们可以再试一次……”
风君子打断她的话:“我看不用再试了,他的病因我已经猜到了。”
桃木铃和黄东波都抬头用疑问的眼光看着风君子,风君子一边斜着眼睛看着黄东波,一边冷冷的说了三个字:“——丁——小——玉——”
黄东波身体一震,差点没从沙发上摔下来。风君子本来只是由怀疑而试探,看见黄东波这种反应,心里已然明白了八九分,接着说道:“黄东波你要说实话,那个丁小玉到底是怎么回事?否则谁也帮不了你。”
黄东波呐呐道:“那个丁小玉挪用国债资金,后来事情被查出来就卷款潜逃,再后来听说被抓捕判了刑,前不久听说死在狱中。我也参与了公司的内部检查,但只是履行职责而已,这个案件真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风君子也知道黄东波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什么实话来,也就没有继续跟他纠缠,接着又问:“丁小玉临死的时候,是不是瞎了一只眼睛?”
黄东波点了点头,此时坐在一边的桃木铃突然意识到什么了,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我终于想通了。”
黄东波:“你想通什么了?”
桃木铃:“我想通你为什么会遇到这些事情,我想通了那个浪人玩偶和这个女人之间的关系,是你无意识的心理作用把他们联系在一起,这一切是不是你收到那个一只眼睛的玩偶之后才出现的?”
黄东波:“是啊,是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君子:“你没必要知道是怎么回事,世界上的事情总有因果关系,如果丁小玉的事情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和你无关,那你大清早跑来找我干什么?”
黄东波:“风老师,我真的被鬼魂缠住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您能不能想办法帮帮我,让那个女人的阴魂不要缠着我。”
桃木铃正要说话,风君子做了个手势让她不要开口,他转身对黄东波说:“我也许可以试试,首先告诉你,你家里的那个小浪人玩偶有点不太干净,你前几天是不是割破手指了?”
黄东波:“是的呀,我前几天在办公室不小心弄破手指了,正好是我收到那个小浪人玩偶的时候。”
风君子:“它身上有你的血迹,回去找出来,好好的洗干净,这是你要做的第一件事。”
黄东波:“还有第二件呢?”
风君子:“你说鬼魂缠住你了,可是你到现在还没有看见她。如果你永远都看不见她那就没什么事,但是如果有一天你看见了她,你应该这么做——将你的右手的手指做出这种手印的形状,然后迎面用食指用力的点在她的额头上,她就会消失的。”
说话的时候,风君子右手结了一个奇怪的手印,黄东波仔细学了半天,直到模仿的一模一样,这才千恩万谢的离去。
八、劫数难逃
黄东波走后,桃木铃对风君子说:“你为什么不让我说话?其实你教他的办法也很有道理,这是一种强化的心理暗示,让他能够保护自己的自我意识。”
风君子:“是吗,你可以这么解释吧。”
桃木铃:“这方面你的做法还真值得借鉴,你把手指做成那种奇怪的形状,就是一种强烈的暗示,这一招是你临时想起来的吧。“
风君子:“当然不是,这是一种手印,说了你也听不懂,是我师父这么教我的。”
桃木铃:“算了,我们的意见总是不一致,但是我并不反对你的做法。你说那个黄东波会没事吗?”
风君子:“我看不上这种人,只想早点打发他走,至于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我还不至于骗他。他有没有事,只有天知道了,要知道劫数就是劫数,有时候人力是不能勉强的。我告诉他的事情,教他的办法都是绝对有效的,但是他自己的劫数只能看他自己怎么度过了。”
……
经历了酒店的惊魂一夜之后,黄东波意识到搬家也没有太大的用处,这一天他还是回家了。但是,现在他不敢一个人在家中过夜,叫来了几位单身员工一起到他家打麻将,并且很热情的寻问其中两个也是在外租房的单身汉,如果觉得住的条件不好可以搬来和他一起住,反正这间房子是公司租的,也是单位的福利。还说如果大家还发现了什么更好的房子,可以由公司租下来一起过去住。
几位员工本来只是敷衍领导,不得不来,现在看黄东波这个态度也觉得有点奇怪,只是不好说什么,纷纷的随意附和。麻将一旦搓起来就没完没了,打到半夜的时候,黄东波有点尿急起身去上厕所。在卫生间洗手的时候,无意间抬头看了下镜子,突然发现镜子里丁小玉的身影正阴森森的站在自己的身后,一只独眼发出怨恨的光泽,死死的盯着他。
陡然间黄东波被吓的魂飞魄散,猛一回头去看身后——身后什么都没有。他再转身去看镜子,丁小玉的样子似乎变了,五官流出鲜血,做前扑状,抬起双臂似乎要从镜子里挣扎着扑出来。黄东波突然想起了风君子教给他的手印,他已经独自练习了无数遍,这种情况下也来不及多想,结起手印,食指用力的向面前丁小玉的额头点去——
他的手指重重的戳在镜面上,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镜子突然炸裂开来,丁小玉的影子也消失的不知去向。一块飞溅的玻璃碎片不偏不倚正刺中黄东波的左眼。黄东波惨叫一声,捂着脸摔倒在地,鲜血从手指间汨汨的流出。
此时在客厅中的几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卫生间里传来一阵玻璃的碎裂声和黄东波的一声惨叫。
……
几天后,在桃木铃一再的催促下,风君子和她一起到医院看望了黄东波。黄东波现在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也没有任何奇怪的现象再来纠缠他,就像风君子所说的那样——阴魂已经消失了。但是,黄东波失去了一只眼睛。
回家之后,桃木铃故意调侃风君子:“真像你说的那样,劫数难逃。不过你既然教了他手印,为什么他还会瞎一只眼睛?是不是你师父教你的时候你没好好学,有哪根手指的姿势做的不对呀?”
风君子却没有在意桃木铃语气中嘲讽的意味,他平心静气的说道:“我教的确实不对,我想请教你这个心理学家一个问题,你了解弗洛伊德关于错误的学说吗?”
桃木铃:“我当然知道了,你也应该知道吧,问我做什么?”
风君子:“我教他的手印是完全正确的,但是我却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个手印要见血才有效,也就是说,他将食指点出去的时候,应该先刺破手指让血流出来或咬破舌尖将血喷上去。他不知道这个,所以最终还是付出了流血的代价。然而我当时却忘记了,而且我发誓我不是故意忘记的。”
桃木铃:“这恐怕说明一个问题,你内心深处真实的愿望恐怕并不是想帮他。你内心深处真的希望用你那个什么手印去对付那个可怜的女人吗?她已经死了,难道还要遭受打击?”
风君子:“木头,这次是你搞错了,我教的那个手印不是什么伤害鬼魂的法子,而是送她回去。据说人屈死之后的冤魂找不到往生的路,在人间流连痛苦不堪,那个手印叫做往生印。”
桃木铃:“你总喜欢把事情搞的这么神秘吗?就不想听一点科学的解释?”
九、离魂之惑
桃木铃自从认识风君子之后,一直想方设法要纠正风君子的“思想观念”,给他讲了很多关于心理学、病理学、社会现象学的知识。其实她一直都没有真正明白风君子这个人,桃木铃想“同化”他的企图是不可能实现的。
现在又听到桃木铃跟他说这些,风君子笑着反问:“你现在不害怕了?你不是擅长什么鬼屋体验吗?怎么那天晚上被吓成那样?”
桃木铃不愧是一个训练有素的专家,那天晚上的经历确实让她很害怕,但是后来冷静思考之后,她又觉得种种现象都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居然也就平静了。她不仅平静下来,甚至还觉得那天晚上的经历对她来说非常有意义,这也是让风君子感到不得不佩服的地方。
只听桃木铃回答道:“有了那次的经历,我以后就不会那样了,我还想把这件事情写成论文呢。现在只有一个问题还没有搞清楚,那就是黄东波到底是不是在梦游?”
风君子:“你知道‘梦游’这个名词在中国古代怎么说吗?”
桃木铃:“这你难不倒我,我知道叫‘离魂症’,是不是啊?”
风君子:“你说的没错,中国古代确实有离魂症这种说法,后来有了西医,人们就把离魂症翻译成梦游,在翻译成外文的时候,恐怕就没有人知道什么是离魂症了。但是离魂症和梦游是两回事。”
桃木铃:“是吗?你说黄东波得的是离魂症?”
风君子点点头:“他得的是不是一种病我不清楚,但这确实是传说中的离魂现象。对这一方面你应该是专家,我想请教你。你平时见没见过这样的病人,感觉自己的意识脱离了身体而存在?”
“有啊,有很多这样的病例,尤其是许多在病危状态下被抢救下来的病人,大多有这种经历,有人认为这是人在心理上逃避痛苦和恐惧的一种自我保护方式。你说这是离魂症吗?”
风君子:“我也不太清楚,所以才要问你。但是黄东波的情况不一样,他不是意识脱离了身体,而是身体脱离了意识。他的身体跑到了走廊上,但是清醒的意识还躺在床上。灵魂受到禁锢,肉体失去控制,这恐怕就是所谓的离魂。”
桃木铃:“那那个玩偶怎么解释?”
风君子摇摇头:“我不是神仙,不知道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也不想自以为是的去解释世界上所发生的一切。”
……
尽管一切都已经过去,事情看上去已经结束,但是不论是黄东波、桃木铃还是风君子,都不是完全了解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
黄东波确实弄破了手指,不小心将血迹滴在小浪人玩偶的身上,这个人形玩偶可能以一种我们所不知道的方式发生了奇怪的变化。黄东波之所以会不小心弄破手指,那是因为这个玩偶让他想到了某种令他不安的东西,但是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也许正是这个玩偶只有一只眼睛,让他在潜意识当中联想到另一只眼睛,但是这种意识埋藏的如此之深,以至于黄东波自己并没有明显的感觉。
其实在七月十五的那天晚上,如果你是另外一个人,就站在黄东波卧室的门前,你会看到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发生。黄东波躺在床上正在做一个噩梦,他的灵魂似乎被噩梦纠缠的无法动弹,此时有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他的床头。
这个女人伸出手似乎想扼住黄东波的咽喉,但是她的形体是空虚的,并没有任何实质的力量,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去伤害黄东波。但是黄东波在噩梦中精神恍惚,三魂七魄似乎都被自己的噩梦压抑的动弹不得。这个女人在黄东波的床头站了很久,似乎发现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黄东波的身体坐了起来,下床向门外走去,女人的嘴角出现了一丝阴冷的笑。就在这时,从衣柜里钻出一个小人儿的影子,突然钻到黄东波的身体里不见了。如果你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此时黄东波成了一个调皮的玩偶,迈着可笑的步子走出门去。
如果这个玩偶不出现,黄东波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剩下来的事情就是黄东波后来所能回忆起的一切了。(《股事志异——离魂》全文完)
后记:不公平的对价
又一天晚上,风君子举杯欣赏着天上的月光。这是一弯残月,却有着衰落凄凉的美感。这次他不是在海滩上,而是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桃木铃在厨房里准备晚饭。
风君子正在月光下沉思,桃木铃出来招呼:“晚饭做好了,你不快点来吃,坐在那里想什么呢?”
风君子:“我在想那天晚上你在海滩上唱的歌,鬼节唱鬼子歌,还真把鬼招来了,黄东波家里就是那天闹的鬼吧。”
桃木铃:“你一说我倒想起来了,那天我们去医院看黄东波,我发现他的目光充满怨恨,当你转身走的时候,他的眼神几乎想杀了你,你注意到了吗?这是为什么呢?说起来还是你救了他一命。”
风君子叹息道:“他不会这样想的,他不会记得是我救了他一命,他只会记得他自己失去了一只眼睛,他也会把这笔账记在我头上。有一种人,永远不会感激你为他做了多少事情,你只要有一件事情的令他不满足,他就会怨恨你一辈子。我早就知道他是这种人。”
桃木铃:“他最终还是失去了一只眼睛,这就是人们所说的报应吗?”
风君子:“我看这是对价。”
桃木铃:“对价?这是什么意思?”
风君子:“这是今年五月份我刚刚学到的一个新名词,它的意思很复杂,简单的说,如果一个人因为自己的利益想要达到某种目的,但是这种目的是会伤害到别人的,所以他不得不做出的补偿。当然还有另外一种理解,那就是对等公平的代价,也许黄东波的眼睛就是在丁小玉事件中支付的对价吧。”
桃木铃:“那我看这个对价也没有什么对等公平的意思,可以说黄东波取走了丁小玉的一条性命,而丁小玉只取走了他的一只眼睛。一只眼睛和一条性命相比,难道算是公平的吗?”
风君子:“世界上哪有绝对公平的事,如果不是丁小玉阴魂不散,而就像其他死去的人那样人死魂灭,事情恐怕就这么过去了。”
桃木铃:“你的鬼魂之说也许有道理吧,但我还是支持我的观点,那只是黄东波自己的心理现象。”
风君子冷笑一声:“心理现象?我看黄东波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什么愧疚的心理,相反,他现在并不认为自己害了丁小玉一条性命,只认为别人欠他一只眼睛。”
桃木铃坐到了风君子的身边,用温柔的声音说道:“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就不要再谈这种人了。你知道那天晚上我幻觉中的那个假风君子对我说过什么话吗?……想问我也不告诉你,谢谢你给我这个指环,看样子它真的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一定是一件很贵重的东西,。”
风君子:“贵重?告诉你吧,这是我春节回家的时候,在安徽宣城的商场里买的,一共花了二十六块四毛钱。”
桃木铃:“……” www.jintonghua.com
风君子:“如果是别的什么东西我一定会送你,但是这个指环不行,因为它属于戒指,用戒指作为礼物是有十分特殊的含义的。你把它还给我吧。”
(徐公子注:对价(Consideration)原本是一个法律名词,其本意是为换取另一个人做某事的允诺,某人付出的金钱或其他代价,也是购买某种允诺的代价。从法律关系看,合同无对价无效,对价是一种等价有偿的允诺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