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砸门声震天响着,厚重的木门随时都可能因为承受不住撞击而碎裂。门外,那个已分不清是人还是尸体的身影仍在愤怒地咆哮着。张仪缩在墙角,惊恐地望着门外那如死神一般晃动的身影,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在劫难逃,他飞快地找来纸笔写下了这样一段遗言:大错已经铸成,我只能尽力地去弥补,在我的身体里有他的灵魂,一旦我死了,他也将不复存在。但愿这场噩梦会随着我的死亡而永远终结!
张仪将纸条叠好,小心翼翼地放在上衣口袋里,望着那木门之上已经开始出现的道道裂纹,张仪的思绪又回到了一个星期以前,那时所有噩梦都还尚未开始……
曾毅崛起
张仪是青川大学学生会的主席,品学兼优,家庭条件又好,是不少男生高高仰望和无数美女竞相追求的对象。无数耀眼光环笼罩下的他最近却碰到了一件颇为头疼的事情:曾毅,这个在校园中一直默默无闻的人,最近却突然莫名其妙地崛起了!先是在市英语大赛上折得桂冠,接下来又在大学生游泳锦标赛上以刷新锦标赛纪录的成绩勇夺魁首。不仅如此,一向不善言辞的他竟突然变得能言善辩,一张抹了蜜的嘴巴都能吐出花来,哄得一帮学姐学妹神魂颠倒。不少张仪的粉丝都纷纷倒戈归向了曾毅,曾毅的风头一度盖过了张仪。这让张仪大为光火,他曾偷偷派亲信去接近曾毅,暗中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可亲信回报的结果却大大出乎了张仪的意料——曾毅一整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是闷头睡觉,从没有看他读过英语或练习过游泳,仿佛这一切能力都是与生俱来的!
张仪曾让一名自己的追求者去套过曾毅的话,可曾毅的口风很紧,加上善于笼络人心,没多久,就连这位曾经号称非张仪不嫁的铁杆粉丝都加入了曾毅的阵营。这让张仪开始感到有些担忧,照这样的速度任其发展下去,过不了多久,自己这学生会主席的位置说不定都要拱手相让。究竟在这个平庸的曾毅身上发生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张仪决定亲自出马去探一探这小子身上的秘密。
傍晚,在青川大学内的小酒吧中,张仪礼貌客气地给曾毅倒了杯酒,曾毅微微点了点头,就当是道谢,眼神之中满是傲气,全然没有了以往见到张仪时所流露出的自卑与怯弱的眼神。
“曾兄,最近你混得真是风生水起啊,能不能告诉兄弟你是怎么做到的?”张仪端着酒杯敬向了曾毅。
“还能咋做到,平时多练呗!”曾毅淡淡一笑,一仰头喝光了杯中的啤酒。
“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吧?”张仪又为他倒满了一杯。
“哦?那你说我是怎么做到的?”曾毅端着酒杯,眯着眼睛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张仪。
“这正是小弟要向曾兄请教的啊!”张仪双手托杯,恭敬地和曾毅碰了一下,两人豪爽地将杯中啤酒一饮而尽。
觥筹交错间,转眼一打啤酒就见了底,不胜酒力的曾毅眼神开始变得迷离起来,说话时舌头打结,渐渐变得口无遮拦了。
“张兄啊,别看你现在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我敢保证,用不了多久,我的风头绝对远远在你之上,你信不信?”
“信,当然信!”张仪随口应承着,眼神中却已有火焰在燃烧。
“哈哈,自身条件好又怎么样,我毫不费力就能赶上你!你一个人再强,还能有我们几个人强吗?”看到一向趾高气扬的张仪在自己面前变得唯唯诺诺,曾毅心情大爽,人也变得有些飘飘然起来。
“你说什么,你们几个?”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曾毅连忙闷头喝酒,对张仪的疑问置若罔闻,可张仪岂能就这么放过他。又是半打啤酒下肚之后,曾毅的心底防线彻底失守了,他醉醺醺地讲述了那个被他深藏在心底的秘密——原来,曾毅曾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种神秘的咒法——拼魂,通过这种方法,他可以将已死之人的亡魂和自己的灵魂拼合在一起,用自己的身体为亡魂提供一个栖身之所。而作为回报,他将同时拥有该亡灵生前所有的知识和技能,这就是曾毅为什么从不练习却可以取得如此骄人成果的原因——在他的体内,寄宿着其他人的灵魂!
看着趴在桌上早己醉成一滩烂泥的曾毅,张仪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初试
第二天晚上,张仪吃过晚饭后一个人匆匆忙忙回到了寝室,神色紧张地反锁了房门,从怀中取出了一支白蜡,将它放在桌上的镜子前点燃,又点了一只香烟,猛抽了两口,将其立在了白蜡的旁边。这是他昨晚从烂醉的曾毅口中套出的拼魂方法,他要做一个实验,看看这方法是否如曾毅说的那般神奇,他要拼魂的对象是本校一个已经死去一年多的辩论协会会长。之所以选择他来拼魂,是因为下午学校将会有一场大规模的辩论大赛,在比赛中他将迎战老对手——杜峰!
杜峰是学生会的副主席,对张仪主席的位置窥视已久,两人曾多次交锋,都是互有输赢。眼下,学生会干部新一期的选举将至,谁能在这场辩论赛中获胜,无疑会为自己当选学生会主席增添一个重量级的砝码。
张仪深吸了一口气,开始默默地呼唤起那名会长的亡魂。说来也怪,随着张仪开始呼唤亡魂,整间寝室之中竞变得阴冷异常,而那根立在桌上的香烟也正快速地燃烧着,就仿佛有个看不见的人在大口大口地抽着烟。
张仪的头皮有些发麻,忽然,他整个人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双耳之中嗡嗡作响,大脑短时间内一片空白,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强行进入了他的意识之中!
许久之后,张仪渐渐平静了下来,他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行动如常,这让他大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张仪还惊讶地发现自己脑中凭空多出了许多平时连听都没听过的连珠妙语,就好像摆在超市货柜上的货物一般,静静地存在于脑海里任凭张仪随意调用。张仪大喜过望,看来拼魂还真是个能不劳而获的神奇法门,有了那个辩论会长亡魂的帮助,张仪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站在辩论大赛的领奖台上!
果不其然,在第二天的辩论赛中,张仪以绝对的优势获得了最佳辩手的荣誉,使老对手杜峰在自己连珠炮似的追问下哑口无言,灰溜溜地退出了比赛。
名利双收的张仪兴高采烈地买了啤酒回到寝室打算和室友好好庆祝一番,可却发现室友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似乎在刻意回避着什么。
“你们这是怎么了?”张仪放下了啤酒,不明所以地问道。
“张仪,你知道你有梦游的毛病吗?”室友任重皱着眉头问道。
“梦游?”张仪不禁有些发懵,他从小到大从来没听谁说过自己有梦游的习惯。
在室友七们嘴八舌的讲述中,张仅听到了一件让他全身汗毛倒竖的事情——自己昨晚睡得正香,可不知为何,却突然坐了起来,全身僵硬地缓缓走到镜子前。突然,他竟开始旁若无人地大声练习起演讲,整个宿舍都被张仪这个诡异的举动吓呆了。他们拼命地呼喊张仪,可他却仿佛没听见一样完全不予理睬。有的室友甚至想上前将张仪拖回床上,可他的力气忽然大得惊人,任凭几个室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完全没法将他挪动半分!这时有人惊恐地发现从张仪口中发出的竞完全不是他本来的声音!大约折腾了一小时,张仪这才缓缓地回到了自己的床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很快便响起了鼾声。惊魂未定的室友却是一夜没敢再睡。
“张仪,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啊?”任重关切地问道
张仪默默地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那不是梦游,一个可怕的推论让他的脊背一阵阵发寒,他连忙借口有事匆匆地逃离了寝室。
副作用
张仪急迫地想找到曾毅,他隐隐觉得自己那让人费解的诡异行为和拼魂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可当他来到曾毅的宿舍中时,却被告知曾毅早已经搬出了寝室到学校外租房住了。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搬走?”
“好什么好,他整个人都中邪了,现在没有一个人敢和他一块住!”曾毅的室友心有余悸地说道。
经过张仪的再三追问,他了解到曾毅在风头大长的同时,人也开始变得越来越诡异。他经常半夜起来一个人在灯下大声地朗诵英语,还时常一个人深更半夜到空无一人的游泳池中练习游泳。更可怕的是,他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无论是声音还是动作,都看不到一点曾毅原本的影子。每天他都一直要折腾到天蒙蒙亮才消停下来,可第二天早上醒来,他竞完全记不起来自己前一天晚上做过些什么。这让室友们感到深深的恐惧,他们开始刻意地疏远曾毅,而曾毅也似乎有意要回避什么,很快便主动搬离了寝室。
张仪按照室友提供的地址赶到曾毅的出租屋,曾毅看到门外之人竟是张仪的时候,似笑非笑地冲他点了点头,将他让人屋中。
沙发上,两人彼此对视着沉默不语,窄小的房间中气氛压抑得让人感到有些呼吸困难。
“曾毅,我这次来主要是想……”张仪率先打破了沉默的僵局。
“我知道你来千什么,你一定是拼过魂了,结果发现了一些不对劲儿的地方,对不对?”曾毅摆了摆手,打断了张仪的话。
“原来你早就知道,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仪焦急地追问。
“唉,我也只能姑且把它称之为副作用吧!”曾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讲述了拼魂的秘密:原来,使用亡魂的能力是要支付一定的代价的,其代价就是每天要把自己的身体让给亡魂操纵一个小时,去做他们生前最喜欢做的事情。
“那,那要怎样才能驱除掉体内的亡魂呢?”张仪眉头紧锁,他可不希望和其他人来共享自己的身体。
曾毅苦笑着摇了摇头:“请神容易送神难,他们的灵魂早已和你融为一体了,想驱除他们除非你死了!”说到最后,曾毅望向了张仪,那冰冷的目光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也许是看到张仪的表情异常失落,曾毅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轻松地说:“兄弟,凡事要往好处看,我们获得了别人一生积累的经验,却只用每天支付一个小时的时间作为报酬,这已经很合算了啊。”
“可是,我总觉得,和别人共用身体,有些……”
“咳,这有啥啊,我体内可寄宿着六个亡魂呢,每天八小时的睡觉时间就被他们占去了六小时,虽然白天会有些疲倦,但这和我得到的东西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六个?”张仪惊得张大了嘴。曾毅到是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
张仪沉默了,许久,张仪拾起头来盯着曾毅说道:“除了这个副作用之外,拼魂还有没有什么禁忌,你一次性都告诉我得了!”
曾毅想了一想,摇了摇头:“好像没有了,只是一定要切记,拼魂的对象只能是已死之人的灵魂,千万不能对活人使用,不然后果将不堪设想!”
张仪点了点头,起身告辞,在临离去之时,曾毅几次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想对张仪说,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突发事件
张仪本已打定主意绝不再进行拼魂,可事情的发展往往总是出乎意料。这天下午张仪接到女友小兰的电话,说晚上会带她的几个闺蜜来张仪家中吃饭,让他准备展现他出众的厨艺。
张仪挂断电话头就大了,小兰是青川大学的校花,不仅人长得美若天仙,家庭环境也是出类拔萃,典型的“白富美”。张仪如此优秀的条件当初追求她时也没少费功夫,当初小兰在最终决定和他牵手前曾问过他懂不懂厨艺,张仪从小娇生惯养连厨房都很少进,可为了不在小兰面前丢脸,他最终选择了撒谎,好在两人交往过后一直都是在外面的餐厅用餐,这个谎言才一直未被揭穿。
怎么办?现学厨艺肯定是来不及了,提议去外面吃以小兰的性格肯定也不会答应,张仪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万般无奈之下张仪想到了拼魂,反正一个也是使,两个也是用,曾毅体内寄生着六个亡魂呢,人家不是一样活得风生水起的。
张仪打定了主意,便照着之前拼魂的步骤摆好了蜡烛和香烟,可拼魂需要知道亡魂的名字,自己怎么知道哪个亡魂生前是厨师啊!
张仪决定去网上寻找信息,他打开电脑在百度上输入了“厨师、死亡”两个关键字并进行了搜索,网上显出了上万条相关信息,其中最前面的几条反复出现着一个厨师的名字。和小兰约定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张仪根本来不及细看,心想反正出现频率高的厨师厨艺也必定高超,索性就将就那个厨师的名字进行了拼魂。
不出张仪所料,这位厨师的手艺果然不凡,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张仪就己制作出了一桌丰盛的菜肴,色香味俱全,看上去就让人食欲大增。当小兰带着闺中密友看到满桌美食的时候直接就被惊呆了,几人完全不顾淑女形象,风卷残云一般扫光了所有的菜肴。几个闺蜜对张仪的手艺赞不绝口,纷纷夸小兰有眼光,找到了这样一个全能男友。小兰自然也是开心无比,作为奖励她还在张仪的额头上送上了一枚香吻。幸福的感觉如潮水一般瞬间将张仪淹没了,他觉得自己做的这个拼魂的决定实在是明智至极。
半夜,张仪正在自家家中做着甜甜的美梦,忽然,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将张仪惊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却突然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满口都是腥甜的血浆,睡衣和床上也是血迹斑斑,在惨白的月光映衬下显得触目惊心。
张仪顿时睡意全无,他起身一番查找后才发现,自己养的那满满一水族箱的金鱼竟然只剩下了一缸清水,而自己的双手之上竞还沾着几片鱼鳞!
一股不祥的预感迅速在张仪的意识里蔓延,他慌忙打开电脑,找到了和自己拼魂的那个厨师的资料。
网页新闻上记载着这样的信息:赵富贵,男,42岁,原为某酒店高级厨师,厨艺精湛但性格怪癖,尤其喜好生食鱼虾,甚至连一些流浪猫狗都会被他捉住后生吞活剥。某日下班后,他途径青川大道,遇到一个醉汉倒在街边,赵富贵忽然狂性大发,猛扑到醉汉身上开始疯狂地啃食醉汉的脸部,将其面部啃咬得面目全非,生命垂危。后一巡警发现异常,在多次喝止无效的情况下开枪将其击毙……
张仪看到此处大脑中就如被一道惊雷劈过般不停地“嗡嗡”作响。看来这一次,他拼魂拼来的很可能是一场无法停止的噩梦!伺去何从
张仪一晚上都没敢再合眼,天刚蒙蒙亮便起身去了曾毅的出租房。他要问问曾毅究竟是从何处得来这诡异的拼魂方法的,如果能找到源头,或许自己还能有救。
敲了许久的门,回应张仪的却始终都是死一般的寂静,张仪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了一会,屋内静悄悄的一点都动静都没有,倒是有一股腐烂的味道顺着门缝飘飘悠悠地传了出来,熏得他几欲作呕。
不祥的预感如滴入清水的墨汁一般迅速地蔓延开来,张仪忙打电话报了警。当警察赶来撞开房门的时候,屋中的景象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曾毅冰冷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地面之上,早己死去了多时,他大睁的双眼不甘地望着天花板,手僵硬地向上伸着,仿佛是想抓住什么东西似的。在他的身上爬满了大大小小的蛆虫,散发着一股浓烈的尸臭味,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警察做了简单的尸检后得出了结论:曾毅是死于疲劳过度导致的心力衰竭。检查结果显示他每天仅仅只能休息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且经常在深夜从事剧烈的体育活动,这让他脆弱的心脏不堪重负,最终导致了他的死亡。然而有一点却让验尸官都感到匪夷所思:根据种种迹象表明,曾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一天前的午夜左右。可不知为什么他身上有些地方竞已出现了高度的腐败,就像是一具已经被弃置了一月有余的尸体。这一点甚至连验尸官都没有办法做出科学的解释。
张仪已经记不得自己是怎么离开曾毅的房间的,他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出曾毅那狰狞扭曲的脸。他神情恍惚地在街上转了一天,曾毅的死亡意味着所有的答案都将被永远地长埋地下。
当张仪一脸木然地回到寝室的时候,夜幕已经再度笼罩了整个青川大学。面对室友的询问,他一声不吭地把自己重重地摔在了床上,很快一阵倦意袭来,张仪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张仪的胃里忽然一阵翻江倒海般地恶心,张仪猛然惊醒,黑漆漆的寝室中,他看见任重正缩在墙角如秋风中的一片枯叶般无助地瑟瑟发抖。
“出什么事了,你待在那儿干嘛?”张仪疑惑地问,可一张嘴却发现嘴里竟鼓鼓囊囊塞满了东西,一股恶心的味道让他赶忙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张仪指了指手中黏糊糊的一团。
任重看向张仪的目光中充满了惊恐,他慢慢将头转向了蒋海的床铺。
蒋海此时正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用被子蒙住了头,身下雪白的床单竟被染得一片殷红,不红色的液体正顺着床单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地板上。
张仪隐隐感到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他叫了蒋海两声见他没有回应,便索性一把掀开了他身上的被子!
“啊——”一声惨叫瞬间撕开了夜的宁静,那被子下盖着的竟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蒋海的整个脸上只剩下了挂着血丝的森森白骨,张仪此时终于知道他嘴里的东西是什么了。一股令人绝望的恐惧刹那间笼罩了这间不大的寝室。
黑手
张仪向学校递交了休学申请,这让学校的师生全都感到疑惑不已。眼下正是下一届学生会主席选举的关键时刻,而在这些候选人员当中,呼声最高的就非张仪莫属了。他在这个时候提出休学,不是等于放弃了自己的大好前途吗?
不少人来劝张仪撤销申请,可张仪却是铁了心地要走。其实他做这样的决定也是无奈之举,虽然在威逼利诱下,任重最终和张仪一起偷偷掩埋了蒋海的尸体,并发誓会永远保守秘密,可张仪还是觉得不够踏实,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体内的那个嗜血的亡魂又会再一次凶性大发。因此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离开学校,找一个偏僻之处将自己锁起来,慢慢寻找驱除体内亡灵的方法。
张仪走后,学生会主席的位置顺理成章地落到了原来的副主席杜峰手里,这一天,他提着啤酒敲响了住在偏远市郊的张仪的房门。张仪对他虽然没有好感,但又不便将其拒之门外,只得硬着头皮将他让进屋中。
杜峰这次来似乎主要是为了向张仪炫耀,他洋洋得意地自吹自擂,张仪却只是在一旁皱着眉头沉默不语,心中既苦涩又无奈。
几杯酒下肚后杜峰便有些得意忘形起来,他轻蔑地盯着张仪问道:“你的体内现在有几个亡魂了?”
“什么,你怎么会知道?”张仪脸色大变,关于拼魂这件事他一向是守口如瓶,从未对任何人提起,杜峰究竟是从哪里知道的?
杜峰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我当然知道了,因为拼魂的方法就是我告诉曾毅的!”看了看呆若木鸡的张仪,杜峰继续洋洋得意地说道,“本来你才是我的目标,但我知道你对我一直存有戒心,绝不会轻易上当。于是我兜了个圈子,找到了各方面都很平庸的曾毅,告诉了他拼魂的方法。其实,他不过就是一颗棋子,目的就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赢过你!我自认并不比你能力差,可自从进入青川大学以来,我却在各方面始终被你压着半头:学生会主席,我始终做副的:就连我喜欢的女生小兰也被你……”杜峰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双眼中隐隐有火苗跳动,片刻之后,他冷笑了一声说道,“不过,现在你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属于我的东西我始终都会拿回来,忘了告诉你,小兰现在也开始考虑要不要和你分手而和我在一起了,哈哈哈!”
张仪彻底蒙了,他隐隐感到自己陷入了杜峰精心设计的圈套之中。
“对了,想知道驱除体内亡魂的方法吗?”杜宇忽然眯着眼睛不怀好意地笑着说道。
张仪暗淡的双眼终于闪过了一丝光彩,他望向杜宇,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现在是不会告诉你的,你想知道的话,就乖乖地听话吧,也许什么时候我心情好会再考虑考虑的,哈哈!”
送走了杜峰,张仪已气得浑身发抖,他发疯一般摔砸着所有触手可及的东西,整个小屋转眼间便已一片狼藉。他忽然瞪起了一双满布血丝的双眼,脸色渐渐变得狰狞,他从抽屉中翻出了一支白蜡,点上了一根香烟,咬牙切齿地说道:“杜峰,你小子等着吧,你毁了我的一切,我也决不会让你好过!”
他将香烟立在白蜡旁,开始默念起杜峰的名字,香烟上那点微弱的火苗忽明忽暗,犹如什么人正狠狠地吸着香烟……
大乱
张仪也不知道拼活人的魂究竟会有什么后果,但此时的他早已万念俱灰,短短几日里,他接连失去了所有他所在意的东西——他的荣耀,他深爱的女孩,甚至是他自己的灵魂!此刻,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让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生不如死,并愿意支付任何的代价!
桌上的烛火忽然在没有一丝风的情况下离奇地熄灭了,小屋中昏黄的灯光闪烁了两下,也陷入了一片无尽的黑暗中。在死一般的寂静里,张仪竟隐约听到了两个人的呼吸声……
第二天天一亮,张仪便迫不及待地赶往学校,他很好奇被自己拼走了灵魂的杜峰此时会是什么样的一种状态。
刚刚走到学校的大门,张仪便隐隐感到有什么事不太对劲儿,校园里,竞随处可见惊慌奔跑的人群,他们脸上的表情异常惊恐,就像是在躲避着什么无比恐怖的事物。远处的教学楼中隐约传来阵阵凄厉的惨叫声。
“同学,学校里出什么事了吗?”张仪拦住了一名与他擦身而过的男生,疑惑地问道。
那男生脸色苍白,满头是汗,不住紧张地回头张望,气喘吁吁地说道:“是、是杜峰,他疯了!”
“杜峰疯了?”不知为何,张仪的心中不惊反喜,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同学,到底是什么情况,能不能和我详细说一下?”张仪幸灾乐祸地继续问道
那男生又心虚地看了一眼背后,见并没有什么东西追来,这才心有余悸地回忆起刚才可怕的一幕:
课堂上,大家原本正在专心致志地听老师讲课,谁知杜宇忽然面无表情地走进教室,径直来到自己的座位前,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同桌的脸发愣。同桌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就问他出了什么事,可杜峰却突然发狂了一般一口咬住了同桌的脖子,殷红的鲜血喷溅而出,整个教室里顿时乱成了一团。任课老师忙上前阻止,却被杜峰双手掐住脖子直接提了起来,直到被掐得面色青紫口吐白沫才被重重地丢在地上。杜锋就像一只野兽一般,疯狂攻击着身边每一个能够抓住的人。一旦被他抓到,就是一番惨无人道的摧残,不折磨到奄奄一息绝不罢手。而杜峰的力气也大得惊人,七八个强壮男生上前想控制住他却反被他撕咬得几乎丧命。之后便没人敢再上前阻拦,大家都纷纷四散逃命。
张仪听得心惊肉跳,他原以为活人被拼走了灵魂,顶多会像电影里那样成为一具没有思想的躯壳,却没想到竟会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那名男生忽然发出一声惊叫,竞像是见了鬼一般没命地向校门外逃去。张仪猛地感到背后一阵发凉,慌忙回过头去却发现鲜血淋漓的杜峰不知何时己无声无息地站在了自己身后。杜峰的双眼之中像是蒙了一层白雾,竞完全看不到瞳孔,身上随处可见斑斑点点的血迹,一股死亡的气息笼罩着他的全身。
张仪的小腿筛糠似的打着颤,他突然拔腿向校门的方向跑去,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杜峰不再漫无目的地攻击人群,而是径直向张仪追了过来。
张仪几乎吓得灵魂出窍,他惊愕地发现杜峰的一只脚脖子不知什么原因已然折断,正以诡异的姿势扭曲着,锋利的断骨刺穿了脚踝处的皮肉,阴森森地龇出了体外。可这却丝毫没有影响杜峰的速度,他依然狂奔不止,每跑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一片粘稠的血迹,那场面实在是让人触目惊心。
张仪不知道杜峰为什么会追着自己不放,或许是他感受到了在张仪的体内有着原本属于他的东西——灵魂。可若是杜峰的灵魂现在在自己的体内,那此时在杜峰体内操纵着杜恤的又是什么昵?
追逐中,两人之间的距离已是越来越近,张仪似乎都能感到杜峰的指甲在不停地碰触着自己的后背。
眼见逃跑无望,张仪一闪身钻进了学校大门旁的传达室中,并飞快地关上了房门。杜峰发出一声令人胆寒的咆哮,开始拼命地捶打起那扇厚重的木门。一声声剩耳的砸门声就如同一把沉重铁锤一下下地砸在张仪狂跳的心脏上……
“砰”的一声巨响将张仪的思绪从回忆之中拉回了现实,他绝望地望了一眼大门,发现大门己支离破碎,而血肉模糊的杜峰正从飞溅的烟尘中疯狂地向自己扑来,一双兀自流淌着鲜血的森然鬼爪正向蜷缩在墙角的自己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