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村西头这几天出了怪事,事情出在刘家,刘怪发现自己家的狗每天日落西山,似落未落之时准时出家门,半夜十二点以后准点回来。
“天霸”是一条活了十二年的老狗,在村里的狗氏家族算得上是排得上号的“人物”,不过第一号还得算是我们老铁家的“大黑锅”,十五年的狗龄换做人类年龄做我叔叔都超龄。所谓树老有灵,畜老成精,老狗多了后时常能看见它们聚在一起聊天晒太阳,既让人羡慕嫉妒恨,又?得慌。
还没人敢上前撵,那一个个低眉狗眼,窃窃私吠的样子,还真拿不准是不是都成了精。特别是我们家大黑锅,因保养的好,一身黑油发亮的黑皮大衣,配上过膝盖的身高,帅的我看了都喜欢,不过这时一副狗眼朝天根本不把我和手里的骨头放在眼里。一点不把我这个陪它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当回事。
加上心理原因,我还真不敢上前逞强。一边摆弄骨头一边等着这帮老东西开完会。有一次我远远的将骨头扔向会场,头也不回撒腿就跑,爬上墙头才敢回瞧。奶奶的,人家动都没动,“会场纪律真好!”我失落的爬下墙。
天霸已经连续缺席两场高层会议,最后一次参加时显得异常疲惫,吐着舌头趴在地上恨不得沉进土里。七月天这幅熊样也是正常,人就是舌头短,不然谁都能摆出吓死人的造型。成了精的狗族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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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对着天霸嗅个不停。大黑锅闻一下对天望一眼,狗眼里竟有迷茫之色,吓得我再不敢和它一起散步。刘怪晚上偷偷等天霸回来,夜里天霸准时回来一头趴进狗窝,动都不想动,狗晚饭也不吃。村里的老人听说后,觉的要出事,兽医断定是天霸的心情不好,一个说的神乎其神,一个有科学依据,但总体上还是为狗好,给天霸找了“花媳妇”,又打针又吃药。当天天霸的气色好多了,晚上出去一折腾回来累的更狠,腿发抖。
看热闹不怕事多,我也不再监视狗会场,跑到刘怪家围着天霸查原因。天霸的品种比大黑锅好那么一点,刘怪比疼儿子还疼,天霸也争气,腰身圆滚四肢有力,在村里算的上一帅。奈何狗族等级森严,被我们大黑锅占了主位,真是有脸,想想会场纪律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小幸福,忍不住赞美出声:“好狗!”
“好个屁!”胡大爹怒骂:“一条老色狗,哪有整晚折腾,把自己折腾的爬不起床的道理?”
“胡叔急啥?和畜生上什么火?”刘怪和稀泥。大家都知道村里的破事,但在自家门前指桑骂槐传出去对自己也不好。
“您老太看得起这畜生了,”李兽医以二十年的经验判定道:“这畜生根本就没圆房,不知道半夜跑哪里野去了?”刘怪无奈的笑笑,这不是一回事吗?忍不住暗骂一句:看不惯到别人家门口去骂啊!
再一看“新娘子”早跑没影了。“半路夫妻不可靠啊,还是原配的好。”有人插话。众人大笑,话头一旦挑起来怕事的人也少,你一句我一句越说越下路,“原配也不见的就好,偷的就是原装的。”
这时我到同情天霸,有嘴难辩,书到用时方恨少,会一门外语太有必要了。天霸灰色毛皮一丝不乱,全身毫无损伤,偏偏摆出一副累要死的架势,“难道是车震?”我猜想,摇摇头“啪”的一巴掌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不如晚上跟着去,看看天霸到底干什么了?”我提议。众人还没表态,我就看见天霸朝我望了一眼,姥姥的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祟,我竟然感觉到解脱,绝望,欣慰等多种情绪。“莫非我无师自通会了狗语?”吓到半死,对刚才的提议无条件想收回。
晚上还是跟着去了,刘怪没给我收回的机会,两分钟就将晚上的装备收拾好——三把手提大灯。
夕阳将西半边天涂成深红,浅黄,辐射大半的天空,远处一抹金黄在悄悄的退走,夜色如洒下的迷雾,看不透是想给予还是想毁灭。
(二)
天霸顺着公路一路前行,由于身体的原因速度不是很快,不过终究是四条腿,晃悠悠在前面走着,后面的几个人就的吐着舌头跟着跑。一个急转弯天霸消失了,胡大爹第一个停下来,愣了一下,“怎么了叔?”刘怪体力好,一点不腰疼。因为没刹住,我和李兽医吐着舌头走回来:“胡大爹是不是累瘫了?”我安慰。
“瘫你奶奶个腿!”胡大爹中气十足,不愧是村子头号武术家。
“叔,哪儿不舒服,我给你看看!”李兽医是人畜通吃,用他的话讲,他是先在畜生身上先试验,然后才对同类感兴趣。
“滚一边去,看看前面是什么地方?”胡大爹面色凝重,当先追了过去。
杂草胡乱的长着,长及腰际。错觉上一团烟雾浮在脑门上,远处归巢的鸟儿时而叫上几声,满眼的坟堆子就像好客的主人一样,迎接四个傻不拉唧的客人。
我们确实是傻了,谁能想到一条地位崇高成了精的老狗会在夜里跑到这个地方,活腻歪了吗?“不会是看门来了吧?”在梦里看着这幅布景我都会说话不利索,现在四肢都不利索。
“开灯找找。”胡大爹一马当先,最后还是刘怪第一个发现。
在刘怪父母的坟上,天霸正在卖力的扒着土,边上已经露出两口管材了,第三口也就只剩一层土。“你个狗东西老子弄死你!”胡大爹和刘怪的父亲当年一起当兵回来,两人生死与共,你救过我,我掩护过你,算是都保住命回来了。胡大爹看透人生清静为人一辈子。刘大爹回来后不知在哪折腾了一阵,听说是做过官,看不起家里的糟妻又带了一个回来。就是刘怪的母亲。大奶奶没留后一个人活到老,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人活着累,在哪过都一样!”
三口棺材一前两后,刘大爹先过世,按位在西方第一的位置,第二的位置应该是大奶奶的,可是无后,二奶奶又抢先一步排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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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位。加上刘怪作梗,不愿当小婆子后人,硬是不同意改位。阴阳先生马大师看不惯,稍稍的将大奶奶的位置放前了一点,也算是对大奶奶为人的一点尊敬。夜幕下三口管材要飞升一样,我知道自己的血压蹭蹭那个向上跑,离晕不远了。
村子一下子乱了套,刘怪更是哭爹喊娘说自己不孝,烧了一夜的纸钱,诅咒自己不应该鬼迷心窍让大奶奶受了委屈。经他这么一说,大家倒不怪天霸了,都说是先人显灵训一下后人。刘怪也是麻溜的请人重新合服,把位置按大小调过来。
事情进行到一半天霸又整了一事。本来经此一事村里将天霸上升到“通灵”级别,地位远不是我家大黑锅能比得了的。消停一天后,先人再次在天霸身上显灵。开始疯狂的扒老曹家祖坟,怎么都阻止不了。
老曹家出了两个大学生,根本不信迷信这一套。再者祖坟被动谁家也不能忍受。鞭抽棍打,生拉硬拖,人走了天霸再回来继续埋头干活。灰色的“狗屁大衣”上血珠翻滚,大有致死不回的气势!大家不敢再撵,这时马大师站出来说话:“这是两家先人在阴间商量好的,这叫‘通气’。”意思是互补,具体的咱弄不清楚,总之是大师说的话,一定有道理。
曹家是百般不情愿,就算不迷信,但自家出了两个大学生,日子一天天好,祖坟绝对是找对了位置,虽然没有好到祖坟上冒青烟,也比老刘家好百倍。大奶奶在世刘家还凑合,自从大奶奶过世是一天不如一天。
刘怪是没有什么意见,本身就是自家出的事,能换换风水对自己只有好处。马大师在两家坟地的直线距离上找到中间点,在午时正点和出移棺的好日子。告诉两家该准备哪些祭物。村里从没出现过这种怪事,搞的是热闹非凡。最后两家一合计请了县里最好的两家戏班子,搭台飙戏,让上辈先人风光的再葬一回。
话说奇怪的事出在什么玩意的身上什么玩意的身价都倍涨。出在狗身上多少心里能接受,要是一头猪,敢跳出猪圈立马就得挨刀。
悠闲的吃着早饭,今天起的比较早,才九点。把吐出的骨头整齐的码在狗盆里。我想大黑锅一定受到非常大的打击,有可能以后的日子地位不保,为了照顾大黑锅,骨头上我是一丁点的肉都没留,喜欢什么给什么。
“汪……呜——”开会的时间到了,大黑锅开始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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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大黑锅会不会纠集相好的驱赶天关于恐怖虫子的鬼故事
霸?”当了这么多年的头头,心腹总得有几个。为了思想行动一致,我端着狗盆走向会场。让得势的看看咱没被冷落。小心的试着向前走,虽然知道狗族的会场纪律好,但是在人家开会时上吃食多少有些开玩笑的成分。在离会场两米的距离,我放下狗盆,用脚一点点推着向前送。近了,更近了,“没反应?”大着胆子将狗盆放在会场中央,完全没事。我甚至发现大黑锅赞赏的看了我一眼。“玛的,给狗涨脸了!”看来狗也要仗人势,早知道这样怕个球啊?!
(三)
在我洋洋得意时,天霸晃着体无完肤的身体摇摇摆摆的最后一个赶到会场,在远处看还真有领导派头。会场异常的严肃,大家默不作声,天霸痴情的望着我放好的食物,大黑锅偶尔望望天,将自己的狗盆向对面的天霸面前顶了顶。“投降啦?”看来和人类接触过多并不是好事。天霸的地位是人决定的,狗族也认同。
不过事情还没有完,十几条狗陆续每人叼一根骨头慢慢咀嚼,太反常了,“难道狗族一直都是平等社会?”
唢呐已经吹了四个小时,随着最大一把唢呐的呐喊,昭示移棺开始。刘曹两家亲朋好友披麻戴孝排成两队齐步向坟场开拔。百年不遇的事引来全村的老少看热闹。
在唢呐声响起的那一刻,天霸抬头朝声源方向看了一眼,咽下骨头,起身头也不回追着声音而去。我还没走,就看见眼前的会场散了。大黑锅带着族人跟在天霸不远处,“狗也凑热闹?”我跟在狗的后面。
因为土地的重要性,坟场的面积越来越小,近几年的坟堆子排的是越来越挤,高度越来越矮,根本无法和早期祖宗的“房子”相比。
人群挤满大大小小的空间,有的甚至站到不知谁家的祖坟上。两家戏班子各自找了块大一点的空间各显神通,要是在庄子上到了这火候衣服早脱完了。
我小心地四下瞅瞅,看看谁家的祖坟上冒了青烟或是炸了棺,毕竟到了这里还能看到跳舞的确实不容易。多少年等到这一回的还有活着的人,一个个面红耳赤。能与老祖宗共同看戏心里多少膈应的慌,硬着头朝人多的地方钻,但是钻过了头,挤到马大师的身旁。除了至亲,棺椁边只有起棺的“官人”。
“大家记住,起棺的忌讳就是不能从头再来,第一次不成功就不能有第二次,起棺是要四平八稳,不能有高有低,各位‘官人’都是主家请来的熟人,千万不要在关键时候掉链子。”马大师一脸严肃。不过细看马大师这张大长脸,笑起来可能更吓人。
“马叔放心,事关两位主家百年风水,兄弟们是不敢马虎的。”头头保证。“官人”吃的是行饭,做的就是一个专业,说白了,自己都不知道送了多少人下地。干这一行除了坚强的毅力和耐心,还要有专注的精神,出了一次事故就不会有人再请。
时至中午整点,随着众亲人的三声大喊“起”,三口棺椁被整齐划一的摆放到坟前的空地上。马大师竖竖大拇指,刘怪屁颠的拿出八条红塔山每人一条。
移师老曹家祖坟时,出了点小状况,天霸不知何时出现,在三口棺椁前挨个的用右爪子在棺头“摸”了一下,吓得正在脱衣的舞娘脸都绿了。两家都搭了戏台,一切同步进行,绿的整齐划一。唢呐也哑了,勉强吹出“嘎嘎”的鸭子叫。
天霸望向曹家祖坟,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马叔,怎么办”头头咽咽口水。
“起。”马大师咬咬牙。有点诡异,干了这么多年阴阳师,道行是有一点,但是鬼知道那点道行有没有用啊?
事已至此,屁都顶门了,不放会憋死一群人。
头头将刚才用过的三根阴绳堆放在一起,说是堆放,是因为每根青灰色的绳子都有初生婴儿的手臂粗细。绳子都是新买的,头头拿起另外两根,第一次开始不确定的走向目标。头头打颤不是担心扰了老人的清梦跳出来揍自己,是担心那条狗太邪门了,怎么看都像是来破坏自己的前途的。
“官人”下去把绳子绑好,先男后女。绑好后马大师的两只眼皮子就开始突突的跳,“阴天啦?”多少年的经验,眼皮跳就下雨,跳的越快雨来的越猛,有此先进经验以往每次都能先一步避雨。
“起!”头头也随着众亲家呐喊壮胆。八人齐力,棺椁稳稳的平升而起,在出地面时停住换气。一口气还没呼出,天霸豪壮的狗叫盖过了大雨的咆哮声,随着嚎叫,天霸冲向被抬起的管材,一头撞在棺头上,脑浆迸裂,血染冥棺。
棺材纹丝未动,前后四根绳头齐刷刷的一齐断裂,棺材稳当的落了下去,坑里已湿,一点声响都没有。
谁也不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雨停了之后,马大师不见了,刘怪疯了,抡起天霸的尸体到处砸,嘴里不停的叫骂。众人细听后才明白,一切都是刘怪作的妖。他先是将天霸训服,听话的像孩子一样。然后自己每晚去扒父母的坟,将这一切转嫁到天霸身上是为了让大家更相信这一切是天意。而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和曹家对换两家的坟地。曹家出了两位大学生,刘怪的儿子复读了两年都没考上,自己又混的一年不如一年,就打起祖坟风水的注意。但是天霸最后那一下没人解释的清,只能相信就是天意。
地上到处散落着孝衣,没人再去关注刘怪的举动,无声的离开了。我偷偷的看了一眼,刘怪痴痴第二坐在地上,儿子和老婆怎么也拉不起。天霸的尸体不见了,我们家大黑锅也没了踪影,天上乌云滚滚,四周一片青灰色,摇摇头打了一个哆嗦,玛的就算单身会上瘾,以后也再不抱着大黑锅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