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松是申报的记者,他可不是报社里面普通的小职员,他是专门负责头版的头条记者,能走上这个位置,不仅靠他犀利的编写能力还归功于他敏锐的洞察力,善于发现身边新闻,捕捉爆炸信息,这一点他一直引以为傲。
一个午后,天气异常炎热,高松堵在了高速公路上,有些着急,纵是狂按喇叭,前面的车子也没有动弹一分。他感到很懊恼,好不容易赶上报社补休半天假还把时间浪费在了回家的路上,想着一早答应陪老婆孩子回家游园,在看着自己的车子动弹不得就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可能呀,这条路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高松心里想着,下了车打算一看究竟。
他走下车,顺着路上一排堵得水泄不通的车子一直往前走着,边走边想,今天的太阳真是火辣,刺得人眼睛很难睁开。
走了一段,他看到前方停着两辆警车和两辆救护车,看情形是发生车祸了,焦灼的阳光直射在柏油马路上,把前方的公路段灼烧得蒸腾热气,这起车祸看来很严重,从远处看就能看到一大片殷红的血迹,一股莫名的气血涌上头,他感觉自己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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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伴着这股骄阳都沸腾了,有一个想法突然冒出来,要是这场车祸很是严重,这则报道必定能上头条!带着这样的想法,他兴奋的迫不及待的往前跑了过去,果然,警方封锁了整条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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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摊血迹铺红了路段,货车翻了,轿车瘪了,一个死者血肉模糊的上半身趴在地上,下半身还被卡车的车门卡着,轿车里面更是惨状,司机整个身体都被压扁的车子蹂躏的没有了人形,和副驾驶上的女死者像两团肉泥搅在了一起,看样子是一对夫妇。这个场面让目击者都有一些作呕,反而却让高松心跳加速,热血沸腾。
他转身跑回了自己的轿车,赶紧打开车门拿出相机和记者证就再次冲回了车祸现场。他回去的时候,警方已经拿雨布把死者罩了起来,午后的阳光把道路上斑驳的血迹烤得干红,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道散发出来,高松拿着记者证给警方看了一眼进入了车祸现场。
他着了魔一样掀开雨布,但凡警方阻拦他的举动,他便说:我这是职业需要,需要记录下现场真实场景,此照片不会随意外露,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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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和报社做好严密协商的。他疯狂的按动着快门,咔嚓,咔嚓,镜头下那模糊的,扭曲的脸被记录在相机里,那血渍,那开沾的肉,那惨状的画面全被记录在了相机里。
那一晚,他并没有回家,他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开车回了报社工作室。
他把数码相机里的照片经过一一挑选,排列,手指飞速的按动着键盘编写报道,他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他内心的喜悦,那一晚他忙了整整一夜,最后点击发送,他才舒了一口气。
转天,一版面部扭曲的照片占据了当天报纸头版,那则报道写得很是精彩,那张照片车下的死者眼光中透露着求生的欲望,扭断的腰身充斥着无助。
也就是那天,高松因为这则精彩的报道升了主编,加了休假
老婆,你看到没,我的报道,我觉得这是我写的最出色的一篇。高松回到家,兴奋的拿着那一期的报纸对老婆说,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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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批准我休一个周假,你说我们明天去郊游好不好?转天高松开着车,载着一家老小驶在了郊游的路上又是同样的高速公路,又是相同的艳阳高照,不同的是高松这次心情很逾越。
车子开到一半,高松一个急刹车,他竟然看到公路前方有个巨大的坑,大到好似一口干涸的湖,最主要的是一辆面包车晃晃悠悠悬在大坑的边缘,高松热血沸腾了,他从来没看到过这样惊心动魄的场面,车里面坐满了游客,他们在呼喊救命,有的在嚎啕大哭,有的趴在窗口用无助的眼神等待救援。
多么真实的写照,高松打开后备箱拿出相机就奔了过去,又会是一个惊人的报道!
他再次疯狂的按动着快门,全然不顾车里的呼救声,这时候车子开始摇动了,悬在大坑边上就像一片树叶一样,感觉被风一吹就会掉下去。
他满脑子都是这个新闻要怎么拟题,怎么编排,这时候一个声音把他拉回了思绪。
爸爸!救我!是他六岁的儿子。
小乐,你在哪?
爸爸,我们在车上,快救救我,我怕!
灼热的阳光刺痛了高松的双眼,他看到那辆面包车上分明坐着他的老婆,孩子,爸爸和妈妈!他们呼喊着救命,那痛苦的表情,那惧怕死亡的哀嚎。
高松扔掉相机拼命的向自己的轿车跑去,急忙上了车,开到大坑附近,抓起车子里的安全绳就向面包车跑去,只要自己在快一点,在快一点就能套上面包车,就能让自己的轿车把自己的家人拉离巨坑。
他感觉在和生命赛跑,感觉没有尽头
哄的一声巨响,面包车整个掉了下去,高松傻了一样瘫坐在地上,他不知道自己家人为何进了面包车里,他更不想知道面包车摔下巨坑会是怎样的惨状。
自那以后,高松好像人间蒸发了
三个月后,深夜,一个胡子邋遢的男人出现在报社的编辑室,他不是别人正是高松,他拿着相机,把那日照下来的照片一张一张放大,他看到照片面包车的车窗里家人扭曲的哭喊的那张脸,和一团团黑影,他放大放大在放大,他看到那团黑影好似在向前拉那辆面包车,有的在推那辆面包车。
哈哈哈高松发疯的放肆的笑了起来,他突然想起了他以前拍摄的那些一张张狰狞的脸,那一双双绝望的眼光,他觉得无数张眼睛在看着他,他的家人,他的儿子
这个时候,编辑室的灯一闪一闪,一道道黑影在走向高松,他绝望的眼神又有谁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