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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记者居然比警察来得还要早,这让杨赫很有些郁闷。
看着闪光灯“啪啪啪”地在现场附近四处闪烁着,杨赫不免有种置身于嘲笑之中的被侮辱感——虽然事实上这并不是警方办事效率高低的问题——要怪就怪顾瑞丰树大招风——尤其是顾氏集团最近几次大规模的收购行为以及顾瑞丰那几句颇为雷人的语录,在中国股市上和网络上都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旋风——于是这个顾氏集团的董事长就被推到了舆论界的风口浪尖,惹得全职兼职的狗仔队爆料队们围着他就跟夏天的牛虻围着牛尾巴一般,全天24小时地候着,稍有风吹草动就立刻满城风雨——更何况现在——顾瑞丰居然离奇暴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当杨赫带着他的刑警队员赶往顾瑞丰那间篮球场大小的办公室里进行现场勘察的时候,顾瑞丰的死讯却已经以一种孢子分裂般的恐怖速度冲出了这栋大厦,直奔各大新闻媒体,就连动作向来总是慢半拍的报纸,居然都已经开始准备印刷号外。
而这时,距离女秘书李倩发现顾瑞丰的尸体还不到半个小时。
几乎所有的非正常死亡都可以被归属于暴毙一类,但是“离奇”这两个字,对于曾天强这样一个经验丰富的法医来说,几乎遥远得有些模糊了。
比如眼前的这具尸体,仅从死亡方式来说,是称不上离奇的——他其实很快便看出这个人在死前曾经休克过,而死者的口腔黏膜变黄,唇边有少量黄绿色的呕吐物,他推测死因应该是铬中毒,但没有把这个答案立即告诉刑警队长杨赫——在没有经过实验室程序确定之前,他通常会给出一个模糊却不乏专业的回答。
“早期尸僵,还没有出现尸斑,体温下降1度左右,死亡时间大概l小时,现在是十一点半,”曾天强看了看表,然后说:“更准确的时间需要进一步检验才能得出,中毒的可能性比较大,建议重点收集现场残留的食物、水和使用器皿作为证物,毒物实验结果出来后我会给你一份详细报告。”
杨赫很清楚曾天强的脾气,两人现在已经达成一种默契——杨赫对尸体的注意力不会持续很长时间,在关注了几个必要的环节之后,他会把尸体完全交给曾天强去负责,而他的大部分精力都花在对现场环境的勘察上——尤其是那些程序之外的,常常会被人忽略的看似微不足道的小细节——然后,等到手下的队员、技术员以及法医的报告提交上来,他的大脑就会像电脑一样,对所有输入数据进行汇总、分析、整理、判断。而每每这个时候,他就会用他那粗大的手掌摩擦着他头顶上的发茬——于是星星点点的刺激就像是微弱细小的电流,钻入他的掌心,启动他的智慧。杨赫常常会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架专门制造出来的破案机器,而这个动作,就是他的开关。
不过这一次杨赫在顾瑞丰的尸体旁边停留了相当长的时间——他并不是对顾瑞丰的死因感兴趣,而是因为死者手里牢牢抓住的一个三角形的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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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雕像——人类总是在死亡的时候才会发现听众有多么重要——杨赫几乎能够感应到雕像上残留着死者身上所传递出来的焦虑——那是一种担心不被理解和明白的焦虑——是死者临死前最强大最专一的一股意识——杨赫虽然是无神论者,但是他相信感觉。这个雕像就是死者给他的线索——指出凶手是谁。
可惜的是,雕像只是一个非常简单和普通的等边三角形,上面既没有花纹也没有文字,红木底座上也是千千净净的,只有均匀的木纹。
唯一让人觉得疑惑的是死者抓着雕像的部位,他不是抓着底座——通常意义上最方便的握处,而是抓着三角形的上半部——杨赫戴着手套试了试同样的姿势,发现这样的话很难拿稳,被打磨得相当光滑的接触面使得雕像极易滑落下来。
接着,杨赫围着这个大办公室转了几个圈儿——当然是在足迹检查程序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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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他们进入之前为止,整个办公区只发现三个人的足迹。其中一个从鞋底花纹与顾瑞丰尸体上所穿着的皮鞋花纹的大致对比来看,应该就是属于他本人。另外两个人也很快锁定了,一个是发现尸体的女秘书李倩,另一个是听到女秘书尖叫后紧跟着冲进来的董事长助理张子锋。
“今天十点钟有个会,”仍然处于惊魂未定状态的李倩说,声音还在发抖:“所以十点整的时候我打了电话进去提醒董事长。他说他有些不太舒服,所以要我通知所有人,把会议推迟一个小时。可是到了十一点,他还是没有出来,我打电话没人接,觉得有点担心,这才进了他的办公室,可没想到……”
没想到,她看见的居然是一个从今往后成为她噩梦的场面——顾瑞丰趴在办公桌上,双眼鼓出,面孔扭曲,早已经气绝身亡。
她立刻尖叫了起来,董事长助理张子锋闻声第一个冲进去,好在后者还算有点常识,立刻做了现场保护措施,因此没有对现场造成更多的破坏。
“你十点钟所打的那个电话,”杨赫的眼神犀利地与李倩对视,她戴着眼镜,又瘦又高,骨骼突出,长得算不上好看,因此很难把她与经常在老板和秘书间发生的那种桃色纠纷联系起来:“能确定是顾瑞丰本人接的吗?”
李倩斩钉截铁地点点头:“是他的声音没错,我绝对可以肯定!”
“那么顾瑞丰是什么时候进入办公室的?”杨赫又问。
“九点。”李倩说,末了又补充一句:“董事长每天都和我们一样准时上班。”
“那么,在九点到十一点之间,还有什么人进出过这间办公室?”杨赫看着秘书小姐的工作位,半开放式的,就在董事长办公室的外面。杨赫围着她的座位走了一周,发现这个位置不但方便挡驾,而且所有进出董事长办公室的行为都能尽收眼底。很明显,和大多数这个职位上的职责一样,李倩的其中一项工作内容就是过滤,所以,她的话最具有权威性。
“没有!”李倩摇着头:“没有任何人进出过,董事长一直一个人在里面。”
杨赫没有质疑——他已经瞥见了这个位置上空的一个摄像头——周泰已经去调录像带了——如果这个女人说谎,很快就会被拆穿,他相信她没那么傻。
“那么,在九点以前呢?也没有人进出过吗?”他想了想,又问出一个问题。
“我们九点钟才上班。”李倩说:“不过每天我八点半会过来,打开门让保洁员进去清理办公室。”
保洁员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瘦小干瘪,双手因为长期浸泡在冷水中已经有些变形,而她所穿着的是大她身体一号有余的蓝色工作服。杨赫总觉得她这身制服有些眼熟,好像是他见过的某个监狱的囚服——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说法也可以是正确的——因为很明显,贫穷就是她的监狱。
“我叫……叫……叫周淑芬。”保洁员大概是第一次和警察打交道,战战兢兢地用手使劲扯着自己的衣角,说话也开始结结巴巴。
杨赫从她的叙述中得知,几乎每天早上,她都要花去半个小时专门打扫这间董事长办公室,而其中大部分时间,她都是跪在地上,用抹布将白色大理石的地板砖一寸一寸地擦得锃亮,而她擦地的顺序是由里朝外——所以办公室里没有留下她的脚印。
杨赫始终用和蔼可亲的口气询问着保洁员各个细节,让这样一个又辛苦又老实的女人不安是件不太人道的事情。
“老板很爱干净的,”她说:“杯子是不许我碰的,他不喜欢人家碰他私人的东西,一般都是李小姐去洗杯子,所以我从来都没有碰过他的杯子。”
事实证明李倩没有说谎,记录显示她的确在10点钟打过电话进董事长办公室,通话时间1分钟,她也一直没有进入办公室,但这并不表示她可以排除嫌疑。因为要毒杀顾瑞丰,她依然是最有可能的一个。但是,她的动机是什么?她又为什么要采用这种置自己于首要怀疑对象的方法呢?
在送走保洁员之后杨赫又回到了办公室,这里是三十三层楼,无异于三十三重天,封闭式窗户,苍蝇也飞不进来。
换句话说,顾瑞丰如果不是自杀,不是死于李倩之手,那么就是死于密室谋杀。
杨赫又开始在办公室里转圈儿,他自然是不相信什么密室杀人的——虽然他平常也看侦探小说,也会对那些精致的密室杀人技巧感到惊叹——但事实上,至今为止,他还没有遇到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密室。
不管怎么样,要解决一个貌似密室的问题,首先要做的是理论上的无懈可击。
“建筑图纸!”杨赫叫人找来了董事长助理张子锋:“我现在马上要一份这层楼的建筑图纸。”
图纸被拿来了。
杨赫很快发现他这个决定是无比英明的。
“这里,”杨赫指着图纸上董事长办公室的南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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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纸上原来规划有一个小房间,为什么在现场没有看见?”“噢噢!”张子锋尴尬地支吾着,脸涨得通红:“这个,这个,是我们董事长的密室……有一堵假墙,就是办公室里挂着油画《秋天的麦穗》的那一堵,油画其实是道门,门后面就是那个密室。”
“密室?”杨赫吃了一惊:“你知道为什么不早说?”
“我……我,”张子锋继续尴尬着:“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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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是要保密的,我们,我们怎么可以随便说出来……,‘如果不是有了这张图纸,杨赫想,估计他现在也不会说,这些人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但话又说回来,食人俸禄,替人守秘,天经地义。
于是他缓和了神情:”知道怎么进去吗?“
杨赫看见张子锋拉开顾瑞丰的办公桌抽屉,找到一串钥匙,从中挑出一把十字架形的钥匙,然后走向油画。同时杨赫看见抽屉里有一小盒打开过的胃炎冲剂。
那是一幅竖式的长方形油画,大约相当于两个普通房门的大小,画面既完整又平整,看不出机关。油画的左边紧靠着一个矮架子,架子上有一个奔跑中的裸人雕像,张子锋把钥匙伸入那个雕像的嘴中,轻轻一转。
”咦?“张子锋吃惊地说:”怎么没锁?!“
他朝外一拉,那幄画便与墙裂开了一道缝,显现出门的本质来——原来那个雕像既是钥匙孔又是门把手——装模作样地放在架子上实施障眼法。
警察们走进密室。
只见这个小房间不过十平方米左右,装修风格和外面的办公区迥然不同,显得十分普通和家常,但看上去更加舒适。
布艺沙发、桦木的单人床、红木的小书柜,一台电视、一套音响——右侧还有一个推拉式的小窗户,挂着淡绿色的窗帘,从这里可以望见相当不错的城市全景。
看起来,这个密室更像是顾瑞丰逃开现实喧嚣的世外桃源。
杨赫转身看着朝向小房间这边的门——这边看起来,就是一道相对正常的门了,有门的通常模样,有正常的把手。
虽然它仍然比正常的门宽大了不止一倍,厚了不止一倍。
杨赫拿起图纸来,对比着,马上又有了新发现。
”应该还有一个出口。“杨赫沿着图纸上标注的紧急出口的标志很快便发现了第二道门——在衣柜的后面藏着,等指纹采集的技术员完工之后,他戴上手套将门把手一拧——门被轻松地打开了。
外面是一条走廊。
”这是一条专用的逃生通道,“紧跟过来的张子锋连忙介绍,仿佛将功补过般:”这条走廊本来是和这一层楼道的公用走廊连在一起的,我们加了堵墙给断了。“
门口的走廊的确很短,左边应该就是张子锋所说的”外加“的砖墙,右边是楼梯。
”这个楼梯可以一直通到地下停车场。“张子锋在一旁补充着。
杨赫往下走去,这个狭窄的楼梯间很明显是顾瑞丰的专用逃生通道,虽然他可以有专项独自逃生的特权,却没有办法缩短三十三层楼的距离。
用正常速度下到地下停车场花去了大概六分钟时间,而这个通道在停车场里也同样对应着一个专门的入口。
”这个入口平常不会有人用的,因为这个楼梯只通往三十三层,不会和其它通道相通,“张子锋指着另一个方向说:”而从停车场到大厦其它楼层的公用电梯和楼梯都在那边。“
杨赫站在原地抬起头,立刻发现了一个他心里正渴望出现的事物。
”监控摄像头!“他兴奋地说:”监控室里应该有录像带吧?“
张子锋愣了愣,然后点点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