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粤西山区农村有一种谋生方式叫做牧鸭。牧鸭人不种田地,只早早地出门把百十只大花鸭赶往离村不远的大河潭一放,便坐在河畔大石上等着收鸭蛋了。待得金秋十月花鸭羽翼油亮,肉坚皮嫩,牧鸭人再把群鸭往集市上一圈,一年的柴米油盐也就这样凑合着了。这日子过得贫穷却也逍遥自在。村中的光头四便是职业牧鸭人。
因为起早贪黑,牧鸭人常常要在太阳尚未普照或者太阳早已下山的情况下于山边河潭赶鸭走动,所以他们多少都要懂得一些在河边走动的讳忌,年过四十而皱纹满面的光头四就常常对村中妇孺说:“村西头那个河潭,大阳落山六点过后,大伙儿还是少些走动,若真碰巧刚从那儿经过,也不要大声说话,拔些香茅草含在嘴里,掩盖一下气息,免得惹来不干净的东西。若是听到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在暗处‘咕咚’一声往河潭里跳或看见大红鲤鱼往潭边游来时近时远,你千万不要靠近水边,否则……”这话一说,村妇们的项背立时感到发麻了,孩子们更是躲到妇人的大股尻后面,睁大了眼睛,“会吃人吗?”“哈!最爱抓小孩!”这一唬,孩子当即抱紧妇人的粗腿大哭起来,于是光头四得意地张开他那满嘴黄牙大笑起来,“这天杀的光头四,尽说些鬼话吓唬小孩!”村妇愤愤地骂咧着把孩子抱回家去了。
但这丑话不说则已,一说最是灵验,光头四大概也想不到他一个用来唬小孩的玩笑话会引来往后那么多的乱子。话说这光头四因为又老又丑,更年轻些时又做过几年墓葬的道工,农村人认为染了晦气,所以,这光头四年过四十而未婚,孑然一身,身边只常跟着一个八九岁在读小学的侄子。这侄子天真活泼,傍晚一放学,便喜欢站在村头高高的大石上看着他那光头的四叔把一大群花鸭浩浩荡荡地往村子里赶,那神情就像是在给打胜归来的红军队伍行注目礼一样。每到学校放假,光头四也喜欢带着这个聪明伶俐的小家伙做伴到山间河潭牧鸭,以解寂寥。
这年暑假特别炎热,太阳已经下山,热气依然升腾着。两叔侄沿着潭畔捡了几十个硕大的花鸭蛋,便把群鸭从河潭里赶了出来,花鸭在潭畔小泥路上“嘎嘎嘎”地大声抗议着,就如一群偷偷下河游泳被母亲追打屁股的孩童一样。两叔侄挥动着长杆,跟在群鸭后面正要打道回府,这时,河潭边上不远处的灌木丛里却“嘎嘎”地传来了一阵刺耳的鸭叫声。“难道还有没归队的?”光头四挥动长杆把群鸭降定在一片草地上,对小侄子说:“别乱走,就在这里等我。”
正要走开,光头四看看暮色将近,又对侄子说:“你怕不怕?你一个人能把鸭子先赶回村里吗?”侄子勇敢地把手中的小竹杆往地上一竖,看着并不遥远的灌木丛,又看看远处的村落,说:“不怕。我就在这里等四叔回来。”光头四欣慰地摸摸小侄子的小脑瓜子,往侄子的口袋里塞了一把香茅草(农村做法,辟邪),吩咐一定不要玩水之后便进入灌木丛寻找那一股失群的田中小分队了。说来奇怪,待光头四靠近灌林丛,鸭叫声立刻停止了。光头四用长杆扫打了一阵灌林丛,依然没有听见鸭叫声。“奇怪。”光头四挠着后脑勺喃喃道。脚步刚踏出灌木丛,那震天响的鸭叫声又响了起来。光头四弯着腰悄悄地重新走进灌木丛,寻找着声源。这声音似近又似远,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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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无。不知不觉光头四已经走进了灌木丛深处,鸭叫声似乎也越来越近了。“嘎嘎嘎!”声音咋起,光头四吓了一跳,五只大花鸭从一堆长长的杂草堆里钻了起来,“好家伙,害老子半天工夫。”
光头四顺手把花鸭伏过的草堆披开,看看有没有留下一窝鸭蛋之类的。摸到了……软软的……绵绵的……像——棉衣!“啊!”光头四大叫一声,冷汗骤出,长杆落地,屁股连坐带爬地滚到了一边,这惊叫声硬是在河潭四周形成了一个“嘻嘻嘻”小孩嬉闹的回声。一个土灰色的扎着两条长长大辫子的布娃娃赫然出现在眼前!
二
本来一个平常小孩子玩具布娃娃也不至于把走惯野外的光头四吓成这般,关键是这布娃娃的两只白多黑少的大眼睛,此时正死死地盯着光头四看,令人汗毛直竖。也不知是不是幻觉,布娃娃的眼角竟充满了血丝,粉白的脸颊下竟也有淡淡的不知是泥渍还是血渍的液体……哀怨、仇恨,而又冰冷、嘲弄的意味刹时在空气中漫延开来。光头四抖动着双手合十,语无伦次:“无意冒犯,确是无意冒犯,打扰清静,还请此处主头多多原谅。”行完三拜大礼,光头四便把布娃娃安放于草丛原处,慌不择路地赶着五只大鸭滚出了灌木丛。
待得光头四慌慌失失地走到降鸭原处,哪还有侄子与鸭群的影子?“也许是见天色渐晚,这家伙等得不耐烦先回家去了罢,都怪这五只害人的大花鸭!”想到为了这五只大花鸭汗虚一场,还冲撞了外界(乡下说法,就是见了不干净的东西),光头四一阵恼气,边赶路边用长杆把这五只大花鸭打得鸭毛乱飞。
回到家门,已是亮灯时分,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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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早已听到了屋后鸭圈里鸭群的叫声,他望向对面大哥的房子,那吃饭厅里正照出宁静灯火,看来小侄子也早回来了吧。光头四紧绷的心稍稍放下,确认关紧了鸭圈的竹门,糊乱地弄了一些饭菜吃下,便到大哥家窜门了。大嫂正在清洗碗筷,大哥坐在竹椅上“吧嗒吧嗒”地吸着水烟。大哥由于家穷,平时就出外打些零工,年过四十才结的婚,大嫂是一个三十来岁的越南女子,平时沉默少语,两口子结婚过了两年才生得如今八九岁的独子,平日大哥总私下对光头四说:“小四啊,以后别再像我一样娶一个尖股尻的越南婆娘回来,难生养!这么多年也就崩了一个娃出来。”所以这独苗小侄也就成了全家人的珍宝了。“孩子呢?”光头四在厅堂上没有见到小侄,刚刚放下的心又紧了一下。“哦,刚刚去睡了。这孩子今天困得紧,一回来就说要睡,逼着他上了饭桌也是眯着眼睛扒完一碗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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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dquo;“唉!都怪我整天带着他上山下河的……我去看看他。”说着,光头四转进小房间,孩子正呈大字形仰卧木床上,睡得正香甜。光头四终于放心了,也坐下来“吧嗒吧嗒”地吸了一大口水烟,和大哥闲扯了一会,便回家了。粤西农村有一种说法,就是有人在野外撞见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比如碰见放在墓地里尚未封土的棺材,或者一些看似黑气的不明物件(比如散落在野地里的老人的衣服,孩子的红鞋,布娃娃等),怕某些东西会跟着回家作祟,所以这人在晚上睡觉之前都要在大门外的空地里插上五支香火,或者撒上一把糖果,叫做“送客”。
光头四做完这些,道两句“好走”之类的祝语,便关门安心卧床。到了下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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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木门突然“啪啪啪”地被人拍得震天响,“小叔,快快开门,救救阿细(侄子小名)!”光头四立刻从床上翻滚下来,一手打灯,一手把门扇开,大嫂这时连手电都不打,这个平时极少情绪的女人就这样满脸眼泪鼻涕,惊慌失措地哭啼道:“阿细……就是……阿细可能撞客啦!(农村说法,就是撞邪的意思)”“不好!”光头四大呼一声便冲向对面灯火通明的大哥家,傍晚缠绕在心头的预感最终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