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故事发生在十年前,故事的主人翁叫李小妹。
李小妹嫁到范王村二十几年了,老公叫范志平,儿子范佳伟已经二十三岁,正和一个姑娘处于热恋中呢。公公去世好几年了,如今婆婆还健在。
李小妹特别迷信风水鬼神之说,只要听说哪里的算命先生算得准,哪里的风水先生看得好,哪里的神婆料事如神,她都要请来看一看。
二十几年折腾下来,她家的祖屋、新屋、祖坟、祖宗十八代以及活人,通通都被看过。
她家的大门改过,屋里的家具全都移动过方位,祖坟上的树也挪动过。
风水迷信这一行,的确有高人,同时也有很多骗子。所以二十几年下来,李小妹在这方面也花了不少冤枉钱。
家人也反感她的迷信,她却一如既往,执着得很。
这天,李小妹包了点荠菜馅的馄饨,因为数量比较多,她想到大姑子最爱吃荠菜馅,就打电话叫大姑子来吃馄饨。
大姑子说今天没空。若平时大姑子说没空,李小妹就不强求了,偏偏今天不知怎么的,她多问了一句为什么。就因为多问了这句话,引出了后面的故事。
大姑子回答她说,今天正好有个算命先生在家里看风水。李小妹赶紧打听:“是哪里的算命先生,算得准不准?”
大姑子告诉她,是个游行的算命先生,自称外号叫包神算。这包神算一到家里,就能准确地说出她家里有几口人,最近两年内发生过什么大事。
李小妹一听,赶紧拜托大姑子,一定要领包神算来她家看看。
2
下午一点多钟,大姑子领着包神算来了。
包神算是个矮小的老头子,瘦削的脸,滴溜溜的小眼睛,还留着一小撮山羊胡子,看起来像专门行骗的江湖郎中。
李小妹可不管人家长得什么样,只要会看风水、看家宅、会算命,她都要试上一试。
包神算在李小妹家转了一圈,坐下来,要了一杯白开水,喝了几口,然后慢悠悠地说了一下李小妹家的情况:说她家有四口人,家庭和睦;偶尔有点小摩擦,也不影响感情;明年会添一口人,等等。
李小妹一听,前面说的都对得上,至于明年会添一口人,估计是明年儿子会结婚吧。
包神算顿了顿,继续说:“你家虽然不会大富大贵,但是诸事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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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无灾无难。你们只要平平常常地过日子就好。”说着起身往外走,边走边说:“你要是觉得我说得对,就给个饭钱,十元二十元的,多少不限。”
“哎,哎——你等等。”此时李小妹认定包神算是真有本事,就请求他再去老宅看看。
包神算在老房子里转来转去,时而皱眉;时而微笑,最后又不断地摇头。
走出老房子,包神算依然说李小妹家诸事顺利。他接过李小妹的二十元钱,嘴角动了动,欲言又止的样子,但终究还是转过身要走。
李小妹发觉了包神算言犹未尽,立即揪住他,问是不是老宅有问题。
包神算那乌溜溜的小眼睛转了几圈,狡黠地问李小妹:“你真想知道?”
“那当然!”李小妹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若不听我的话,后果自负。”
包神算告诉李小妹,老宅的灶台下面,埋着金子。但是李小妹家无福消受,不能挖。只有他们家属狗的人,才有这个福气。
“如果我们挖了会怎么样?”李小妹不死心,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呵呵。”包神算冷笑一声,说道:“得而复失,祸事临门,轻则财物散尽,重则家破人亡。”
3
晚上,李小妹把包神算的话告诉了家人,一家人抑制不住地兴奋起来,把老范家兄妹几个家的生肖都琢磨了一遍。
发现只有大伯哥家的大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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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狗。但是大伯哥入赘到陆庄村做了上门女婿,他儿子也不姓范,按理不应该算是范家的人。这下一家人心里拔凉拔凉的。难道这金子最后要归属于大伯哥家?
李小妹心里很不是滋味,认为自己被包神算捉弄了,不属于她的财产偏要告诉她,让她心痒痒。她在心里把包神算骂了个狗血淋头。
范佳伟突然冒了一句:“说不定我会生个属狗的儿子啊。”
儿子的话像黑夜中的闪电,劈到了李小妹心坎里,照出一片亮堂堂的天地来。于是一家人又对这金子充满了期待。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不知道是谁泄露的消息,没几天,整个范王村都知道李小妹家有祖传的宝贝了。于是各种猜测、各种应对办法纷至沓来。
有的说,范志平家祖上做过高官,所以才有这么多金子;有的说,是上世纪革命期间,为了躲避搜查,才藏到了灶台下。
有的给李小妹家出主意,说去认个属狗的干儿子、干女儿什么的,就可以挖出来了……
被大家这么一撺掇,李小妹每天就像有无数的毛毛虫在心里爬,搞得她坐卧不安,总想着那不属于她的金子。
李小妹在心里不断地盘算着:按包神算说的,明年儿子结婚,正好是牛年。要想生个属狗的孙子,就要等上九年。不靠谱,不靠谱。
4
没过多久,李小妹就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不就是要个属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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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吗?生个属狗的孙子不靠谱,但是要添一个属狗的人,还是可以办到的。一家人都惦记着那些金子呢,虽然当李小妹提出好主意时,出现了分歧。尤其是她儿子强烈反对,但过了几个月,一家人还是达成了一致意见:娶个属狗的媳妇啊。
范佳伟跟女朋友分了手,跟一个叫小依的女人谈起恋爱来。才谈了两个多月,就把人娶进了门。这小依属狗。
婚后还不到一个月,在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李小妹一家,悄悄地来到老屋里,拆了灶台,就开始挖起来。
包神算还真不是骗人的江湖神棍,因为他们真的挖到了宝贝。一共两个小坛子,比拳头稍微大那么一点点,一坛是金饼,另一坛是银元。
“这下可发财了!”“是啊是啊。”“下半辈子吃喝不愁咯!”五个人叽叽喳喳,一个个红光满面,跟打了鸡血似的。
但是厄运也随之悄悄来临,他们全身心地沉浸在发财的美梦中,毫无察觉。
李小妹是当家人,所以这些宝贝理所当然地由她保管。
三天后,小依提出要给她保管,因为她才是有福消受宝贝的人。
不光李小妹,家里其他人自然也是不愿意的。当初只是因为要借助她的生肖才娶了她,她进门没多久,跟家人的感情还不算深厚。
这小依其实也是知道了李小妹家有宝贝才结婚的,根本没真心想跟范佳伟过日子。见一时拿不到宝贝,就在家里寻死觅活地作,天天找由头吵架。
从此,李小妹家每天都笼罩在愁云惨雾中。这日子过得不太平,每个人心里都不舒服。
村里好事者多,小道消息传得快。大伙儿都知道李小妹家真的挖出了宝贝,也知道了她家如今为这宝贝吵吵闹闹,日子过得不舒心,免不了指指戳戳,在背后风言风语。
5
大概过了半年,李小妹的婆婆总说后背疼、胸口疼。一开始大家没当回事,后来疼得呼吸不畅,差点昏厥过去,大家才带她去医院检查。
检查结果令大家一阵心凉:肝癌晚期。在医院里勉强治疗了一段时日,眼看着没有治愈的希望,就回家了,没过多久婆婆就和李小妹的公公会面去了。
婆婆治病加上料理后事,家里花费了八万多元。
李小妹一家把责任归咎于媳妇小依,都指责她是罪魁祸首,要不是她天天在家里作死作活,婆婆也不会生癌症。
小依自然不肯认账啊,于是新一轮的作死又开始了。
过了没多久,有一天小依在吵架时晕倒了。送到医院一检查,怀孕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孩子,一家人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最后还是小依想得通透,她说:既然有了孩子,肯定要生下来的;生了孩子,她也就只能留在范家安安心心过日子了,总不能让孩子没有父亲或者没有母亲吧。
她说得很诚恳,不过大家还是将信将疑。
此后小依真的不再作了,也不再提要保管宝贝的事,还给李小妹买衣服买包,给范志平买烟买酒,一家人渐渐和睦起来。
李小妹的疑虑渐渐打消了,范佳伟和小依的感情也不断升温。
李小妹和媳妇越处越热络,似母女一般。
临近年关的时候,媳妇生产了,诞下一个大胖小子。这回李小妹一家人更是乐得合不拢嘴。
李小妹既要照顾大孙子,又要照顾媳妇坐月子,每天忙得不亦乐乎,得空还要串门子显摆显摆。
大年三十,李小妹拿出二块金饼,一块给了媳妇,说是犒劳她为范家传宗接代;另一块塞进红包里,压在了孙子的枕头底下,说是给孙子压岁。
小依心里也乐开了花,婆婆长婆婆短地叫不停。
6
孙子百日的时候,李小妹家大办了一场宝宝喜宴,邀请了二十几桌亲朋好友,好不热闹。
晚上,李小妹想再拿块金饼给孙子当压岁钱,却发现柜子里的二个坛子不翼而飞了。这一惊可不小,李小妹立马跌坐在地上,晕了过去。
李小妹中风了。范志平这个老男人,以前从不沾手家务,在医院里笨手笨脚的,照顾不好李小妹,范佳伟只好请了假陪在医院里。
更要命的是,三天后当范志平父子俩回家时才发现,小依和孩子都不见了!
范佳伟打了几个电话,小依的手机都是关机。他意识到事情不对,怀疑小依偷了宝贝逃跑了,于是立即报了警。
到警局做了笔录立了案,范佳伟还得马不停蹄地赶到医院去服侍李小妹。
范佳伟待在医院里,看着半身不遂、失去语言能力的李小妹,回忆起这两年的点点滴滴。
当初因为小依属狗就迫不及待地娶了她,对她仅有的一点了解也是她自己说的:
从小父母双亡,是叔叔婶婶把她养大的。因为叔叔婶婶没有生育,就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在她读初中时,婶婶就因病去世了。叔叔也在五年前因车祸去世了。如今家里就剩她一个人。
今天的局面,都是那些金子惹的祸。范佳伟越想越后悔,悔不该听了母亲的馊主意,悔不该贪图不属于自家的财富。
他一边想着,一边忍不住对着病床上的李小妹叨叨。李小妹虽然不能言语,思维还是正常的,听着听着,也默默地留下泪来,喉咙里发出“呜呜啊啊”的声音。
7
李小妹出院的第二天,警察打来电话说,小依抓到了。范佳伟立即去了派出所。
小依已经承认了自己偷了金子和银元,但是都已经卖掉,换成了钱。而这些钱,已经所剩无几了。
同时还抓到了一个同犯,是小依的情人。
原来,小依本来是有恋人的,但是那男人好赌,常常欠下赌债。
当范佳伟接近小依时,小依打听到他家有金子,需要属狗的人才能挖,于是就假意接受了范佳伟。本来打算宝贝到手就和那男人一起跑的,结果一直没弄到手,还怀了范佳伟的孩子。
怀孕后小依也打算安安稳稳过日子的,无奈那男人死缠着她不放,还扬言要揭穿她,让她被赶出范家。并且威胁说要杀了她,还要杀了范佳伟全家。
小依没办法,在和李小妹相处得“母女情深”时套出了藏宝贝的地方,并偷偷配了钥匙。
然后在孩子的百日宴那天,趁着其他人去敬酒的空档,小依偷走了宝贝。只是她没想到李小妹会因此而急得中风。
当一家人在医院忙活的时候,她就带着孩子,跟着那男人跑了。
他们把宝贝换了钱。那男人依旧拿去赌,大部分都输掉了。
得知真相后,范佳伟恨死了小依,恨她欺骗自己,恨她偷走了金子,恨她害得李小妹中风。
他没去看小依一眼,就默默地抱着孩子回了家。
冷静下来后,他忍不住后悔。就为了那点金子,辜负了深爱的女友,弄得家里鸡犬不宁。如今鸡飞蛋打一场空不说,还搭上了奶奶的性命和母亲的身体。
如今母亲中风卧床,儿子才三个多月,父亲又帮不上忙。原本健康和睦的家庭,变成了一个烂摊子。
包神算的警告全都应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