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阿智很信。
我国历代都有一种迷信的民间习俗——结阴亲。就是给未婚的夭折男青年(或女青年)配上一个阴间的媳妇(或女婿),否则会影响家族后代的昌盛。缘于此习俗,民间甚至还出现过盗尸案。
说白了,给故去的孩子办这种事情是其父母、亲属的一种精神寄托或心灵安慰。
阿智记得自己下乡插队当知青的第二年,村里出了一次这档子事儿,怪怪的。
在当年,还是人民公社、生产队集体所有制,女社员比男社员一点儿都不清闲。阿智他们村的农作物基本上以小麦、玉米、棉花为主,其中棉花种下籽儿之后的绝大部分过程——从田间管理到采摘棉花都是由中青年女社员组成的女子植棉组负责的。另外,摘玉米也是女社员的专利。
有一次,阿智曾经偷着提过女社员们从玉米地里背出来的玉米包袱,他愣是没有提动。虽说自己瘦弱没有力气,不过,提不起来的大包袱很重也是不争的事实。从此之后,阿智才明白了女社员们的辛苦,而且她们绝对是上算的好劳力——相对于生产小队而言,因为不知是谁定的规矩:女社员一个劳动日的工分比男社员至少低一分,这或许也是重男轻女的旧习俗做的怪。
不仅辛苦,她们还有风险。
女子植棉组田间管理还包括几次打农药。记得那时除了乐果之外,其它的几种农药都是毒性较大的。打农药时,必须穿长衣、戴帽子、戴口罩,还得选刮风的天气,站在上风头操作,就是为了使药物顺着风向吹散,减少喷药者中毒的机会。
即使十分注意,依然还屡有农药中毒的事故发生。有一次,一位名字叫小改的女社员——挺漂亮的姑娘——中了毒,伙伴们急忙将她抬到公社卫生院抢救,但是却没有挽留住这个年轻的生命,这年她还不满二十岁,尚未寻得婆家。
据说,农药中毒最怕是第二次。而小改头一年就中过一次毒,抢救过来了,可是这次再中毒,就没救了。后来,听说生产队吸取了这次血的教训,凡是有过一次农药中毒记录的,就不允许她再喷药了。
听小改的女伴儿们说,以前曾经有人在本村给她提过几次亲,但是无论男方条件好与不好,小改都没有看上。而且据她自己私下里说:“自己的对象应该在外村。”
奇异的事情接踵而来。故事大全:
在小改出事的第二天,就在村子南边的国道上出了一次交通事故,一名未婚男青年不幸身亡,而这次事故出得太怪了。
那位男青年是邻村的社员。这天下午,他跟二姨一起出门,是步行的。国道两边各有一排高高的杨树,他们娘俩不知为何走着走着就停了下来,谈论起了事情。男青年面向东靠着一棵大树站着,二姨则站在他的对面。
这时突然一辆汽车由东驶来,也不知为何,司机手里的方向盘突然一滑,车头转向下了道,不偏不倚地撞向了男青年靠着的那棵大树,可怜的小伙子连叫都没叫出来,就被生生地挤死了。而他二姨则被车头撞进了路边的沟里,仅仅受了一些皮外伤。
后来,听别人说,那天小伙子是由二姨陪着去相亲的,走到半路,小伙子突然变卦不去了,这娘俩才在路边争执起来。
事后,小伙子和小改两家为孩子们结了阴亲,双方家族都挺满意。
可是,这桩离奇的事情却使局外者匪夷所思:小改出事了可以理解,农药中毒毕竟是常见的事故。而那个小伙子在路边本来很安全的地方呆着,竟然也送了命,怎么就那么寸?
此事亦颇令人伤感:在没有相遇之前,一个是看不上其他的男青年,另一个却在去相亲的路上反悔了;一个先走了,另一个就急忙赶上去。
既然生前做不了夫妻,身后也得结成连理。莫非冥冥之中他们俩原本就是一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