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1955年生,属50后的羊。
老杨没上过一天学,放了一辈子的羊。
老杨常常跟人说他是沙中金命,他生乃为橱敬重窗之羊。老杨记性好,过耳不忘,脑子转圈快,老杨说脑子不转圈,玩球呀玩,要想玩,跟着咱们中国队玩足球——臭球。老杨还说煤炭形势好的时候,他贷高息款从广西马山县买了十几只母黑山羊和两只公黑山羊;老杨还说黑山羊的繁殖性能相当高,公羊8至10月龄、母羊6至7月龄开始配种繁殖,煤炭形势最疯狂的时候,也是他老杨最赚钱的时候。97年前后那几年,他说他曾经把一只黑山羊的价钱卖到一万五千块,相当于一匹四岁母马的价钱。因此,在当地有一段民谣:马年春节已过完,羊年春节等一年。黑山羊比马都值钱,莫要再傻等大半年,煤炭价格要猛上涨,跟着老杨放黑山羊。
什么民谣不民谣,老杨真的喝醉了,他开始瞎吹说他把一只黑山羊卖到上万元,老杨说这都是他一手策划的,他伙同老君庙里的一个坤道士,把一只只黑山羊卖给了有钱的矿主,您信?!老杨在胡扯八道,老杨说他可以胡扯,但没有霸道,对公众没有构成威胁,恐慌。哈哈,一个老杨,一百、一千个老杨,你也太看起自己了,没人会恐慌,你能构成多大的威胁。就是有了威胁,难道初一、十五矿上祭祀、烧香磕头、唱大戏就不进行了吗?黑山羊照样是神灵供桌上的主要“牺牲”品——古代人为祭祀宰杀的牲畜。煤是乌黑的金子,当然要用黑山羊来祭祀,这已经成了习惯,不然,老君爷会不高兴的,会不保佑的,煤矿会出事的,会不出煤的,矿长信的是老君爷的,坤道士接着说你们这些有钱的臭男人,要不以后就别再来老君庙里烧香磕头保平安了。乾道说坤道,别扯远了,羊年最好别提马年的事。
提不提是另外一回事,其实,这几年煤矿的形势真的开始一落千丈,老杨的黑山羊跟着也就无人问津了,但是,老杨还是把他的黑山羊养得肥肥的、壮壮的,在别人的眼里,老杨要赔大了。可老杨还是乐呵呵相信他的黑山羊会给他带来巨大的财富。
今年是老杨的本命年,他早早穿上了红裤头、红袜子,腰里系上了红腰带。老杨变成了老羊头,老羊头见人就说:“60岁乃一甲子,人到了这把年纪,大家都想多点吉祥。缠上条红腰带,一定会抽出根金丝带。愿天下属羊善良的人天天好运来, 放羊生活美,健康春常在。”能说出这道道来,谁敢说老羊头不识字。
很多矿主说羊年煤矿形势要好转了,众人纷说云云,老羊头羊年又要发了。老羊头走进山里,开始蛊惑山里的村民跟着他养羊。但没人相信养羊会带来好的前景,他就是一个大忽悠。老羊头掏大价钱承包了他们整个荒山,在主山峰建了一座老君庙,说是从武当山请来了几个年轻有大学问的道士,几个年轻的道士,头顶盘发,身着绸缎宽松白衣,英俊潇洒,道可道,非常道,一个比一个飘然,一个比一个能摆出一派笑傲江湖的姿态。啊,茫茫江湖路,陪我——走——完。
老羊头开始以2000元、后来提高到3000元、4000元、6000元的高价把周边村庄所有的黑山羊收购到了他的养殖基地。瞬间,老君庙后那上百亩铁丝栅栏的山半腰里,收了上百只的黑山羊,人们一传十十传百,数日后,好多外地的养殖专业户慕名而来,一时这里成了人们瞩目的地方。上百亩的铁丝栅栏里,上千只的黑山羊“咩咩”乱叫。
羊年的元月份,真是好兆头,好多煤矿真的恢复了生产。矿主开着好车开始进山买黑山羊。各个煤窑口初一、十五的供桌上换了新的桌帷,又摆上了上万元的黑山羊“牺牲”品。黑山羊是有灵性的,为了羊年有好运,为了正义甚至咱要像一只黑山羊一样得舍弃自己的生命,要想改变自己的命运,有时候必须得不惜代价。老羊头一下子成了“传说”。来找老羊头取经的人络绎不绝,几个年轻的道士说老羊头出国了,一时半会回不来,你们想发家致富的话,我们几个可以偷偷把羊以2000元的低价卖给你们,出了事,由我们负责。这样激动人心的好事谁要不干,那是天底下最大的一个大傻瓜。山里的村民们开始是卖主,后来变成了一个买主,不到数日的功夫,上千只的黑山羊被一抢而空。老羊头承包的几座荒山上,满山遍野都成了一群群的黑山羊。
马年的阳历年已过完,阴历年也没多少天了,虽然到了羊年,中国人的风俗习惯还属于马年。羊年阳历元月二十四日,一百多家的大小煤矿,接到了上级紧急通知,煤矿资源重新整合,一个个煤矿又停止了生产。拥有黑山羊的专业户听到这一消息后,没有一人不为这件事震惊,他们纷纷来到老君庙里给老君爷上香磕头,有的还亲自宰杀了自己心爱的黑山羊,把黑山羊抬到老君庙里摆到老君爷的供桌上开始祭祀,突然,他们发现不见了那几个年轻的道士。放黑山羊的专业户,一下子“懵”了,不知如何是好,一个个开始“唉”声叹气,盼望着老羊头从国外能早日回来。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在山下这座城市里,老羊头悄悄开了几家黑山羊火锅连锁店,黑山羊的肉又嫩又香,比白山羊的涮锅价格还便宜,今年尽管是暖冬,吃羊肉火锅的人明显比马年多的多,花钱不多,图个娱乐。有人说羊年想转好运,每星期得吃一两次黑山羊羊肉火锅,让人红红火火,以前,黑山羊那是老君爷才能吃得上的香喷喷美味佳肴,今年羊年,谁吃了黑山羊羊肉火锅,老君爷会给谁带来羊年的好运。
黑山羊连锁火锅店以一只几百元的价钱不断进山买黑山羊,由于黑山羊个大、繁殖快,山里的村民养殖专业户茶余饭后说的主题全部离不开黑山羊了。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的话,一定会把马年所投资的钱,到了今年羊年的年底应该会全部赚回来,看来咱马年的运气不如羊年。
老羊头在会上对他分店里部门经理说,他是1955年出生属羊的人运气,今年的运势比去年还好,他要把黑山羊连锁火锅店开到俄罗斯去。他要实现人生一甲子的老年梦,骑着汗血宝马踏进俄罗斯联邦的首都——莫斯科。老羊头又说,他的这一想法叫,羊年骑洋马——老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