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道光年间,河南出了个悍匪名叫张振奇,此人凶狠狡猾,力大无穷。他年轻时加入了一个盗窃抢劫团伙,到处流窜作案。后来,该团伙被官府破获,盗魁被依法处死。张振奇本来也被判为死刑,官府见他年纪比较轻,又是胁从犯,特意减罪一等,发配到了云南大理府弥渡县。
弥渡地处沅江上游,西北连接大理,东南直通昆明,水陆两便,客商云集,为滇中重镇。张振奇看准了这个优势,就在大路边搭建了几间茅屋,开了爿客店,当上了店老板,专门接待往来客商。
数年后,张振奇渐渐积蓄了点钱财,于是将草屋翻建成砖瓦房。不久他娶了妻,生下一子一女。
张振奇豪爽好客,与周围的乡镇居民关系都不错。大理府的别驾官署就设在弥渡,时间一长,他与衙门里的胥吏衙役等也都混得透熟。但凡衙署急需某种物品,仓猝之间一时难以寻觅置办的,就过来求助于张振奇,张振奇无不欣然应诺,而且马上就能设法搞到。于是人们都纷纷称赞张振奇豪侠仗义,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张振奇的子女也已长大成人了。这天傍晚,有一个湖南客人苏某骑着一匹白马,又用一匹青马驮着箱笼货物等来客店投宿。第二天一早,又有一个客人郭某,也是骑着一匹马,另用一匹马驮着箱笼杂物等来店敲门,呼苏某同行。张振奇答道:“湖南的那位客官天不亮就起身走了。”郭某大吃一惊道:“我们二人已结伴同行了数千里,一直是同行同住,只有昨晚到了五六里外的王家客店,店中只剩下一个空铺位,王老板指点我的同伴来此投奔贵店。昨晚临分手时还约好今晨在贵店会齐,他为什么不声不响地独自走了?”
张振奇摇头道:“这个小店不便询问,委实不知,望客官恕罪。”
郭某不放心,便下马入店寻找,猛然发现马棚里系着苏某的白马与青马。郭某更加奇怪地问:“既然人走了,坐骑为什么还留在这儿?”
张振奇挠挠头答道:“那客人急等钱用,将坐骑卖给了本店,徒步而去了。”
郭某情知不妙:卖了坐骑,那箱笼货物如何携带?再说苏某箱中有大量资财,怎么会卖马换钱呢?于是他不露声色,与张振奇敷衍了几句,便奔至官府报了案。
署官刁成凤听了郭某的叙述,立即传唤张振奇到衙讯问。张振奇一口咬定苏某天亮前已卖掉坐骑走了,其余的一概不知。因为没有证据,刁成凤只得将张振奇暂时拘于衙中。这天夜里,刁成凤秉烛独坐,苦苦思索,将张振奇的所作所为,前前后后仔细推敲,直到半夜,忽然拍案而起道:“不好,张振奇贼性难改,肯定是个凶杀犯。不然,为什么产于千里之外的物品,他顷刻之间就能搞得到?除了杀人越货,从何而来?”(:http://www.www.txlqq.com/转载请保留!)说罢立即唤起衙役,亲自带着到其店中搜查。搜至后园,见有一间密室,锁闭得严严实实。刁成凤命人开启入内一看,却是一间空屋,没有任何器具。刁成凤点起火把,细细搜查。终干发现墙脚下露出几缕头发丝。再沿着痕迹往下挖掘,却是一具死尸。刁成凤急唤郭某辨认,果然正是苏某!刁成凤又命令衙役们继续挖下去,竟然一连挖出死尸二十一具!都是双手反绑,肚子被剖开,里面塞满了灰炭等物,现场令人惨不忍睹。
铁证如山,张振奇才不得不招供道:“我碰到单身客人中钱财丰厚者,就于下半夜将他杀掉,有时也让儿子做助手。如果是三四个客人结伴而来,就让妻子与女儿出面招待,先以女色引诱迷惑,然后乘机把蒙汗药掺入酒中,将客人麻翻后再动手。总计二十多年来,已经杀了过往客商三百八十多人。”
原来张振奇每杀一人及所得财物,都笔笔记录于簿。刁成凤翻阅其簿籍,劫获的财物不计其数。因年深日久,尸骨腐烂难辨,大部分的命案难以核实查考。
不久,张振奇被判了剐刑,妻子儿女作为帮凶,也都判了斩刑。
张振奇作案时用的一把斧头,柄长二尺多,已全部被鲜血浸润红透,是使用二十多年的老凶器。每到白天,他就拄着一根拐杖,装出一副衰老多病、龙钟不堪之态;夜晚则弃杖持斧,凶悍矫捷,锐不可当。
临刑之时,张振奇犹且圆睁双眼,高声怒骂,真是一条古今罕见的悍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