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盆记》是我国历史上闻名的鬼戏,讲的是南阳商人刘世昌在回家途中遇到大雨,到开窑厂的赵大家中避雨时,无意中露财,引起杀身之祸,尸骨被焚化成灰后揉进黏土,烧制成乌盆,三年后赵大为了抵债,将乌盆送给一个名叫张别古的老头,刘世昌的鬼魂跟随张别古一同回家,托他向包公申冤告状,终究包公将赵大依法从事。今日咱们要讲的故事,却是一个发生在乾隆年间的奇案,这起案子从一开端就和《乌盆记》扯上了联系。
一、假包公遇上真鬼魂
乾隆年间的一天,广东省三水县的县衙前人声鼎沸,万头攒动,因为赶上吉庆的日子,戏班子搭起了舞台,今日要演整整一天的戏。全县的老百姓能来的恨不能都来了,摩肩接踵,你推我挤,竞相向前涌去,都期望找到一?视野好的当地一饱眼福。
这一天的主打剧目是《乌盆记》,包青天断乌盆,在那个时代可是“全程无尿点”的“恐惧悬疑大片”,不但戏台下面的观众,就连预备粉墨登场的艺人们也兴味盎然。前面四场,演的是刘世昌遇害到冤魂求张别古替他找包公告状,第五场才轮到包公上场,上来应该有这么四句词:“十年寒窗读圣贤,常将铁砚试磨穿,身受皇恩为知县,朝廷王法大于天。”然后指令两位差役将放告牌抬出,之后才是扮演张别古和刘世昌的艺人上场——对这段扮演,观众们大多现已熟悉到能一字不差地跟着艺人唱一遍,尽管如此,他们仍是“天下戏迷一般痴”地眼巴巴盯住舞台,等候包公的出场。
“包公”上得台来,在公案后边落座,俄然,他双目圆睁,大吼一声:“你是何人?为何跪在台上?!”
本来有点喧哗的台下,霎时间寂静如死,他们和扮演差役的艺人相同,大白天的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因为“包公”说出的话并非戏词,并且——他对着说话的那一处舞台上,根本就空无一人!谁知愈加可怖的一幕呈现了:“包公”从座椅上跳了起来,浓重的黑色油彩也粉饰不住他惊恐万状的神态,他一面跌跌撞撞地朝后躲避,一面用哆嗦的声响喊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头上带伤、满脸是血?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台下观众登时一片喧哗,声响传到了县衙里。
正坐在县署里工作的知县,知道邻近在演戏,但此时听得外面的喧哗声,既不像叫好,也不像喝倒彩,而是惊马狂奔向人群时才会迸发的一片凄厉尖叫,马上指令差役前去检查发生了什么事。没过多久,差役把扮演包公的艺人带了回来,只见他的脸现已被汗水污得青一道,紫一道,帽子也掉了,但毕竟穿戴包公的戏服,县令不敢让他跪着问询,让人搬了把凳子,请他坐着说话。那艺人惊魂未定地说:“可吓死我了,刚刚在舞台上落座,便看见一个蓬首垢面、满脸血污的人跪在台上,我开端还以为是哪个艺人跟我恶作剧,可是后来发现他的头骨如同真的是裂开了,分明就是个鬼魂啊!”
县令听了也非常吃惊,他深思片刻,对艺人道:“你戴好帽子,收拾洁净戏服,从头勾一下脸,再上台去,看看那鬼魂还在不在,假如看到他还在,能够领他到我这公堂上来。”艺人吓得连连摇手,县令板起脸来道:“台上你是包公,台下你是庶民,敢不听本官的指令么?”
这时台下集合的人更多了,有那长了顺风耳的,现已将台上有一冤魂的事添枝加叶,传达开来,观众们没想到听《乌盆记》却赶上了“鬼告状”直播,哪个还舍得脱离,都抻长了脖子观望着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事。“包公”坐在公案后边,照旧望着舞台上那处空无一人的当地,很久很久,他咽了两咽道:“我这个包公是假的,你若有冤情,不如跟我一同去县署,让县令大人替你讨回公道。”然后朝台下走去。
二、一座坟埋了两个人
现已升堂的县令,见那扮演包公的艺人上得堂来,问他怎样样,艺人指着死后道:“大人您看,他现已跪在台阶下面了。”县令起身看去,台阶下空无一人,他大声喊了两声,也无人应声。县令大怒,正要叱骂艺人,谁知艺人俄然低声对他说:“大人,那冤魂朝我招手,看意思如同是让我跟着他去什么当地,我该如何是好?”县令一愣,赶忙说:“你快点跟上去!”然后让几个得力的捕快尾跟着艺人一同行动,看看他到底要去哪里,又让两班衙役驱逐围观的人群,防止惊扰到那看不到的鬼魂。
一路走去,他们来到了一处草长丛深的野地里,前面兀立着一个馒头样的坟包子,铁青色的天幕下,一群乌鸦站在树杈上,如同不祥的黑色帷幔。艺人指着坟头说:“那鬼钻进里边不见了。”衙役看看石碑上的文字,“冢乃邑中富室王监生葬母处”,他们将竹枝插在坟墓的邻近做记号,然后飞快地赶回县衙去陈述。
县令听说,更以为奇,一边坐着轿子、带着很多公役去墓地,一边让人把王监生找来。等两路人在墓地会集之后,县令质问王监生,是否杀人埋尸于此,不然怎样会有鬼魂申冤?王监生不可思议,“请开墓以明己冤,令从之”。
锹铲俱下,地上刚刚挖了两三尺,还没见到王监生母亲的棺材,一具头骨碎裂的男尸忽然从土里浮现了出来,从肌肤的色彩和弹性上看,应该是刚死了没几天。县令马上让左右衙役将王监生拿下,王监生一面挣扎一面大喊:“委屈啊大人!”县令痛斥道:“尸身在此,你还有什么可狡赖的?!”王监生道:“我母亲下葬时,送葬的人数以百计,他们都看到我母亲的棺木入土的场景,那时根本没有这具尸身,假如有,那几百个人怎样可能一向隐秘本相不去报官?”
县令一听,点了允许,问道:“你是看到墓坑封土之后才脱离的吗?”王监生摇了摇头:“不是的,我看到母亲的棺材下到墓坑之后,就带着送葬的人们一同回家了,剩余的封土之事都是土工所为。”
县令拊掌大笑:“吾得之矣!”他将那天埋葬王监生母亲的土工们都找了来,看他们一个个“状貌凶暴”,大喝道:“你们杀人的事,东窗事发了,冤魂找到舞台上的包公申冤,现在你们认罪否?!”
土工们一听,一个个登时面如土色,扑倒在地不停地磕头道:“咱们认罪,咱们认罪!”
三、最巨大的一次扮演
本来,那天王监生带着送葬的客人们脱离墓地之后,这几个土工便在邻近一个茅棚下休憩抽烟。有个独行的旅人走失走到这片荒野之中,上前来向他们问路,顺便讨口旱烟抽。土工中的一人帮他卸下肩上的包袱时,感觉沉甸甸的,悄然往里边瞄了一眼,竟全是白银,登时财迷心窍,跟他的几个同伴协商道:“咱们再做上十年的土工,也挣不了这么多的钱,不如杀了他,分掉他的银子,然后各自去过殷实快活的日子!”同伴们道:“尽管这是一条生财之道,但杀人要偿命,一旦尸身被发现可怎样得了?”那人指了指王监生母亲的下葬处,低声道:“那坟坑不是还没埋葬吗?杀了人直接往里边一扔,把土掩好,所有人都以为里边只埋葬了王监生他妈,谁能想到一坑竟有二尸。”
土工们一听,都觉得此计妙极,悄然朝那过客包围了上去,“举铁锄碎其首,埋王母棺上,加土填之,竟夜而成冢”。
一同凶杀案就这样成功告破了,县令将这些土工“尽致之法”,在刑场上,一个土工对着同伙们叹气道:“还记得埋尸时咱们从前夸耀,这样的杀人灭尸之法,谁也破不结案,死者要是想申冤,恐怕只要包龙图再世才干做到吧!然后咱们还狂笑不已……”监斩官和围观的人们听了,更觉得此案真是诡奇之极,那个死者的冤魂正是听到了土工们的对话,才遭到启示,尽管包龙图现已不能再世,可是能够找到戏台上的包公申冤吧。不过,笔者以为,听到了土工们对话的恐怕不是什么鬼魂,而是那个扮演包公的艺人。
从整个案子的经过能够看出:看到了鬼魂,并跟跟着鬼魂找到埋尸处的,始终只要那个艺人一人,换言之,整个案子的侦破进程完全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所以,排除了世上真有鬼魂存在这种可能之后,仅有的本相就是:当土工们杀人埋尸的时分,那个艺人因为内急等原因,恰恰就在邻近的草丛中,目击了惨剧的发生,也听到了杀人者猖狂的对话,更是遭到了启示。因为古代艺人位置低下,比流浪汉好不到哪里去,假如轻率报官,未必能得到县令大人的信赖,反而有可能被土工们反咬一口,连累自己吃官司;其次,就算是把土工们依法从事了,土工家属作为“地头蛇”,必定会对戏班子打开报复。与其这样,不如假扮包公,伪装看见了鬼魂,假借冤魂领路揭发凶案,横竖扮演是自己的看家本领,在那个各种迷信流行的时代,不管官员仍是凶犯,都很简单跟着自己“入戏”,走向终究的结局。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位无名艺人的这一次伸张正义的义举,可谓他自己最巨大的一次扮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