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的同桌,单名慧。她是很开朗的女孩,但是我对她的背景,几乎是一无所知。唯一清楚的是她曾经有一个姐姐,但在十八岁那年生日,一时想不开自杀了。对此,我表示同情过。
唯一不足的是,她的脾气,不知从何时开始,越来越沉默,有时候笑着的时候,突然变了个人似得,安静下来。而且,每次靠近,总会有股死亡般的恐惧念头莫名燃起。
这天晚上八点,惠打电话过来了,她说,有些事在电话里说不清楚,问我可不可以出去一下,我正在家里无聊着,就答应了。我们约好在校门见面,当我看见她时,不经吓了一跳。
平时习惯绑起头发的她现在披散着瀑布般柔滑的长发,而且穿着及其妖艳的红色短裙,脸色似乎不太好,但更多是精致的妆容和刺眼的唇红。她向我微微一笑,但我浑身不适,我问她要去哪里,她也不说话,走在我前面,我仔细观察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她的头发似乎过长了,以前没有这么多啊,我想,大概是放下来的缘故吧。
但我忽略了一个恐怖的事实,当我们走过一盏盏路灯的时候,她的影子,有两个头!人越来越少,直到周围都看不到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夜静的可怕,周围没有丝毫灯光,惨淡的月光笼罩在她的身上,多了几分凄迷。我抬头看了看眼前这座庞然大物,原来是一栋建筑,看起来废弃好久了。从外表看,只是残败不堪,我正在想着,这里还有人住吗。
这时,慧自顾自的走上前去,我也只好跟上去,听不到有推门或钥匙开门的声音,就好像是门自己开了一样。我被吓了一跳,但立即恢复过来,安慰自己,没事的。摆在我们眼前的是一条绵绵延延深不可测的楼梯,一直盘旋着向上,最高处的黑暗,我无法断定。
没有灯,只有破碎的几缕月光照射进来,我完全感觉不到心安。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向上走着,我穿着的是布鞋,踩在木做的破旧楼梯上发出吱吱呀呀的刺耳声音,我奇怪的是,为什么穿着高跟鞋的慧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一切似乎都死去了,只有寂静,我的脑子适应不了,有些胀痛。我认真的数了数,一共有十四个楼梯拐角,也就是说,十四层楼。眼前的空气似乎多了,我跟随慧来到一处地方,原来是天台。微风阵阵,我却感到冷。
“同桌,知不知道,我以前跟你说过我姐的事?”慧似乎在微笑,但我明显看到她的笑容很痛苦,似乎不是她自己在说话,而是被另一个人摆布着。“嗯,怎么了,你就是要和我说这些吗?”这时一阵风吹过,慧的脸被长发遮住了,可是那种诡异的眼光却在盯着我,因为我能察觉到。
就这样,慧不紧不慢的诉说一切。我发誓,我永远也忘不了一个恐怖至极的噩梦。她姐,不是自杀。
原来,那年慧刚好十三岁,她姐姐十八岁,就在这一年,慧被查出心脏功能受损,唯一能做的就是换一颗心脏。但是那些日子,想找一颗心脏又是谈何容易,慧的父母不想白白等候医院日复一日的“暂无心脏来源”这句令人心碎的话,更不想白白看着自己的亲身女儿就这样死去。
他们想到了慧的姐姐,当然,她是领养来的孩子。就这样,慧的父母偷偷瞒着她的姐姐,去医院配对血型,没想到她的姐姐由此陷进了一个残酷的陷阱。她们的血型,居然配对成功!
慧的父母知道,没有人会愿意活生生捐出一颗自己的心脏,哪怕是自己的女儿也一样。他们制造了一起意外事故,慧的姐姐被车撞死了。而这一切,慧竟然也参与进去。
“最可怜的是,我到死也不知道,我的父母和妹妹会杀了我!”慧在笑着,又哭了,我看着那还可以叫做眼泪的东西流了下来,因为,那东西是红色的。血!“够了,同桌你说够了没!你还给我清醒一下!”我带着哭腔,傻傻的看着眼前这个人。
我想上前去抓住她的胳膊,但整个人毫无知觉的躺到地板上,我圆睁着眼睛,怕一不小心就昏死过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只是恍惚觉得,慧,变高了,样子也变了,我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好妹妹,我们终于在一起了,心连心,再也不分开了!”慧低着头,爬到栏杆外去,我拼尽最后一点底气,喊了一句:“不要啊!”慧跳下去了。我恨慧的姐姐,更恨她的父母,也恨慧,“哈哈哈!”我完全奔溃了,不知道为什么会笑出来。
第二天,我被送到精神疗养院去了。
一周后,我顺利出院,听说慧的父母,在几天前的早上去上班时,经过一栋刚刚开工的大楼,一个被掉下来的招牌活生生砸死,脑浆四裂,一个被吓疯了。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偏偏要等到这一年,慧刚好也是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