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巧合
金色的气球装饰着镶嵌着复古花纹门框的大门,显得华丽而不奢靡。
爱贝婚纱店。是巧合吗?和我的名字一样。
江盛天今天带着我和奇奇来到这家婚纱店,其原因是为几个星期后我们的婚礼挑选一件适合我的婚纱。
门前橱窗展示的婚纱很美,坎肩式的。
但我知道我不适合。
“艾贝,是你吗?”
一个充满了惊喜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我抬头,瞬间四目相对,竟然是他!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且彬彬有礼。
“你们两个认识吗?”江盛天看着我们两个一动不动的看着对方,感到很奇怪。
我正想开口说不认识,却被他抢了一步:“我叫艾比森,是这间店的店主,与艾贝小姐曾有过一面之缘。”
“哦。”江盛天伸出右手,“都姓艾,真巧啊。江盛天,我的名字。对了,我也是艾贝的未婚夫。这是我的名片。”
艾比森的手似乎若有若无地颤抖了一下。
“很荣幸认识你,江董事长。”艾比森看了看名片后,有礼貌地和江盛天握了握手。
一个手机铃声不适时地响起。江盛天拿出手机,对我们说抱歉后走出了店门。
“别想阻止我。”我看着艾比森。
“既然你决定了,我也阻止不了啊。”艾比森苦笑。
我看着店里周围挂满的各式各样的婚纱,心里若有所思。
店里异常地沉默不已。
“艾贝,我觉得这件婚纱很适合你,试试看吧。”艾比森咳嗽了几声,打破这尴尬的沉默。他走向橱窗,想拿来刚才我看见的那件婚纱。
我看到婚纱旁边放着的牌子,上面写着:非卖品。
我想拒绝,但看到他那依然温柔的眼神时,又将话吞了回去。
“艾贝,这件婚纱真的很适合你。”
我穿这一件洁白的新娘婚纱,立在一人高的镜子前。
艾比森的眼睛闪烁着惊艳的光芒。
的确,这件婚纱非常的美丽。
茉莉式的裙摆设计,点缀着许许多多的透明水晶,闪耀着星星点点的光。坎肩式的设计更突显出我肩膀的瘦小,而肩带是用白色珍珠一颗颗串制成的,但似乎比不上我皮肤的白皙。
但左肩处的一条线似的细小痕迹破坏了少许美感。
“换掉,马上换掉!”我激动地全身发抖,毫无形象地大叫。
艾比森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回去储衣室拿了一件长袖的拖地婚纱。
我换上婚纱,再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虽然也非常的美,但却没有了先前令人感到异常惊艳的感觉。
“宝贝!”一个压抑着惊艳的男性声音从远至近地传来,“你真是美极了,像仙女一样!”
“盛天。”我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平衡好刚才自己慌乱的心情,转身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宝贝。”江盛天用无比深情的眼睛凝望着我,然后一只大手揽过我的肩膀,在我耳边低语:“你一定会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新娘。”
我低眉不语,眼睑恰好盖住了此时可看到波涛汹涌的内心世界的眼睛。
“对了,艾先生。”江盛天转头对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艾比森说道:“几个星期后就是我和艾贝的婚礼,我能邀请你来参加吗?”
“荣幸至极。”艾比森微笑。但那笑容看起来好像有点不自然。
“宝贝,我们走吧。”江盛天说。
“奇奇!”我朝门外呼喊,一条全身雪白半人高的大狗朝我扑来,我摸摸它的脑袋。
转身,两人一狗逐渐远去。
身后,一道灼热的视线灼伤了我的背。我想回头,可我不能回。左手指甲的红色此时此刻在阳光下折射出妖冶的光芒,刺痛了我的双眼。奇奇在用我读不懂的目光看着我,那双眼睛闪着幽幽的绿光。我知道,它一定是看到了我眼角的泪滴。
Ⅱ 破碎
江氏集团是本地最大的公司,以销售化妆品为主。而这家公司的董事长,就是江盛天。
我走进公司大门,不出所料,周围叽叽喳喳如麻雀般令人烦不胜烦的声音扑天盖地地向我袭来。
“看!那就是艾贝,我们未来的董事长夫人。”
“她长的那么漂亮,难怪江董会看上她。”
“她肯定是为了江氏集团的财产才和江董在一起的!”…… 真是一群肤浅的人。
我像一只高傲的猫,踩着优雅的步伐,从周围喧闹的人群里肆意地穿过。哼,像小丑一样,真可笑。
一盆冰冷的水忽然从天而降,瞬间使我的全身湿透。一股寒意从身体蔓延,让我打了一个寒颤。
但我的心更冷。
我冷冷地看向始作俑者—昔日的好朋友沐曳。
“你这个贱女人!”沐曳披散头发,浓妆艳抹的脸上流满了一道道五颜六色的泪痕,一点也没有了原前风骚的样子,看起来无比地丑陋。
她抓住我的衣领,狂摇,歇斯底里,“枉我平时对你那么好,为什么?你竟然抢走了我的他……”
我的他?她也敢这么说?这就是所谓的好朋友吗?真讽刺呢。
沐曳还想伸手,作势要扇我一巴掌。但就在此时,救星却出现了。
“沐曳,你被解雇了!”
充满了冰冷的声音,好似其主人不带一丝感情的心。
沐曳转身用充满了爱意但包含绝望的目光望向江盛天,再用恨恨的目光瞪着我。她疯狂地冲出了大门。
“宝贝,不用理这个疯子。我们去一个地方吧,你不是一直想见见我的家人吗?”江盛天安慰我道。
“嗯。”我闭上眼睛,默默地压下心里渐渐滋升的不安之芽。
江盛天说是带我去见家人,却带我去了一个墓园。
一座座坟墓前都装点着美丽的白色或黄色的菊花,像是在给被安葬者的离去举行一个盛大的仪式,让被安葬者感到安祥。
但有三座坟墓前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显得凄凉无比。
江盛天和我手捧着白色菊花,走到他家人的坟前。
两座坟墓紧紧地挨在一起,像亲密无别的爱人一般。
照片上的男人紧闭双眼,嘴角弯起,似乎在做一个美好的梦。
照片上的女人睁开双眼,嘴角弯起,似乎在望着她所爱的人。
“他们是我的父亲和母亲。”江盛天用沙哑的声音解释道。
我望着面目和蔼的这对夫妻,心里感到深深的沉痛。
但我总感觉一道令我无法忽视的视线不断地射向我,我最后还是转过了解头去。
原来,是一个女人的照片。
她被葬在离江盛天父母坟墓稍远一点的地方。她长得非常的美丽,像茉莉花一样纯洁。她有着一双与江盛天有些相似的眼睛,但那双眼睛太过于幽怨,似乎与这个世界有什么深仇大恨。她的嘴唇微微张开,好像在说话。而嘴角的那一抹血迹,让她显得更妖娆了。
我的心好似被拧成一团,不断地抽搐着。
我将手中的菊花放在她的坟前,眼泪不知道为什么竟不停地滚落下来,沾湿了整个面孔。
“宝贝。”江盛天温柔地抹去了我眼角的泪珠,“这是我的亲生姐姐江敏,她五年前与朋友去浸月崖游玩时不慎跌落山崖,死了。”
一阵风吹来,卷走了一些坟前的白色菊花花瓣。
周围一下漫天飞舞,有几片花瓣盖住了江敏的照片,似乎不想让她的表情再次被我们看到。
“宝贝,我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你了。”江盛天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欣慰地说。忽而又惊喜道:“对了,还有我和你的宝宝。”
“是啊,我和宝宝一定会很幸福的。”我微笑。
摊开左手的手掌,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一条深深的划痕,却奇迹般的没滴血。
Ⅲ 婚礼
今天是我和江盛天结婚的日子。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只几个星期,腹部似乎长大了一圈。
我轻抚腹部,像对待世界上最珍贵的珍宝。
穿上艾比森送给我的拖地婚纱,今天的我似乎格外地光彩照人。
都说女人结婚时是最美的,我的脸也被化妆师们打扮地更加地漂亮。但奇怪的是,不管打了多少粉,脸色还是和平时一样,显示出不正常的苍白。
我用左手摸了摸脸,却没什么感觉。
我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心都空了。
结婚音乐准时奏起,我由伴娘牵着手走向在场地中央,穿着新郎服饰的江盛天。
周围人群嘈杂,如密密麻麻的蚂蚁。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笑容,但又有几个是真心祝福的?
一道温柔似水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我,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的。但我已无暇顾及。
神父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新郎江盛天,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愿意。”江盛天用柔情的目光望着我。
“新娘艾贝,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神父流利的话语,似乎已重复多遍,早已熟烂。
“我愿意。”我合上眼睑,轻声说道。
在进行了多项结婚必需的仪式后,我和江盛天终于成为了正式的夫妻。
“谢谢大家能来捧场,我和艾贝感到很荣幸。”江盛天拿起话筒大声地说 :“这里有为大家特地准备的美食佳肴,大家不用拘束,可以尽情地吃,尽情地玩。”
在这个水晶玻璃笼罩的美丽花园里,布满了许许多多的奇花异草,很多的都叫不上名字,却株株美艳无比,香气扑鼻。被白色餐桌布盖住的桌子围成了一个大圈,每张桌子上更有稀奇水果等甜点美食,一看就知道主人为此花了不少的心思。
大圈的中心放着一个大桌,桌上架着一个由水晶高脚杯叠放组成的大圆锥形,江盛天拿出几瓶昂贵的法国波尔多玛格丽红葡萄酒,朝最高的那个杯子倒下,慢慢的,杯子满了,红酒不断地倾泻而下,形成了一道道美丽的流水,待所有的杯子都满后,江盛天拿起最上方的那杯红酒,面带微笑地向我走来。
我夺了他的酒杯,洒了。红色的液体跌落在青翠欲滴的草地上,变成了一颗颗红色的露珠。
江盛天正想说些什么,我阻止了他:“盛天,喝酒伤身,我去泡茉莉花茶给你喝。”
法国红酒固然优雅,我却独爱中国的茉莉花茶。茉莉花素洁、浓郁、清芬、久远,它的花语表示忠贞、尊敬、清纯、贞洁、质朴、玲珑、迷人。六月盛开的小白花带有浓郁的花香,冲泡而成的茶也因此很受欢迎。其浓郁的香味有点类似玫瑰,让人只是闻到香味就会觉得心情舒畅,在沮丧、失去自信时饮用,也有提振精神的效果。而且更重要的,它还是我与某人的定情信物。
烫壶:将沸水冲入壶中至溢满为止。
倒水:将壶内的水倒出至茶船中。
置茶:这是比较讲究的置茶方式,将一茶漏斗放在壶口处,然后用茶匙拨茶入壶。
注水:将烧的水注入壶中,至泡沫溢出壶口。
我小心地做着,却没发现一切被隐藏在暗处的一双充满了好奇的眼睛尽收眼底。
Ⅳ 预感
我将泡好的茶倒入一个精致的小茶杯中,递给江盛天。
江盛天深深地吸了一口茉莉的香气,若有所思,然后感慨道:“宝贝,你泡茶的技术与姐姐的不相上下,而且她也很喜欢茉莉花茶。她这个人性格孤癖,而且又有心脏病,所以也没有什么朋友,她整天就爱在家钻研泡茶技术。但可惜的是,她现在已经不在了。”
“哦,是吗?”我垂下眼睑,“你说的姐姐就是江敏吧。这么好的人,为什么就不在了呢?”
江盛天一脸悲伤。他拿起茶杯正想一饮而尽时,一个扫兴的手机铃声响起。他一看来电显示,脸色突变,马上接起电话一脸谄媚的边陪笑边说:“是是是,虎哥,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对对对。什么?有事情要说?等一下……”
他朝我比了一个手势,我点头示意。
江盛天躲到角落处。他一下高兴,一下皱眉,生动的表情愿可谓是精彩至极。
虎哥?哼,不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黑道老大吗?
突然觉得好讽刺。
摸了摸一直随身带着的几张签约合同,用左手使劲捏了捏,还是没什么感觉。
转身,却看到沐曳一身庸俗的服饰,花枝招展地向我走来。她的手里还牵着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男孩。男孩的眼睛大大的,圆溜溜地转着。
我用充满了敌意的眼睛看着她。她来这里做什么?我和江盛天不是都没邀请她来么?
“大姐姐,我看到了哟!”男孩靠近我,笑得那么单纯。
“你看到了什么啊?”我也跟着笑。
“我看到了!”男孩不回答,却重复道。
“他叫小明,是我的弟弟,是个智障。小明,不许乱说话!”沐曳貌似在教训弟弟,眼睛却一直在看着我,充满了嘲笑,“我们的董事长夫人应该不会在意这点小事吧?”
“随你怎么说。”我撇过头,我不想再看到这个人的面孔,她让我感到反胃。
过了一会儿,江盛天回来了。他拿起刚才我给他倒的茶,一饮而尽。
“咦?怎么味道怪怪的?”江盛天疑惑道。
我一听,心里升起了异常强烈的,不安的感觉。
身旁,沐曳与小男孩已不见了踪迹。
Ⅴ 黑暗
突然,人群爆发出几声女性特有的尖叫声,就像炸开了锅一般,人流疯狂地朝一个地方涌去。身体不知道为什么不受控制地也随着人流跑了过去。
只是这一看,我的世界顿时就崩溃了。
原先青翠欲滴的草地上,此时布满了一条又一条的红色斑痕,而且还有向外延长的趋势。
艾比森用双手捂住脸,痛苦地在草地上到处翻滚。从他身上流出的红色液体,撒满了他周围的草地,变成了一颗颗暗红色的露珠。
他似乎看到了我,朝我所在的地方伸出一只手来,只是那只手赫然变成了一只血手!
我看到他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不断地渗出血来,流向脸的各个地方,使他原先就已经是红色的脸越来越暗。他的黑色西服也被染成了越来越浓的暗色。空气中弥散着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
如果不是他手指上从不离身的戒指,我也不会认出他!
我永远也没想到,也不想去想到他会变成这样!
我哭喊着,向艾比森冲去,不料却被婚纱绊倒,整个人倒在了他的旁边,白色的婚纱被地上的血染污。我挣扎着爬了起来,扶起他的身体,将他抱进了我的怀里。
“宝贝……”他的声音响起,但因为喉咙被血贯满,显得格外的嘶哑。
他突然喷出了一口血,全落在了我的婚纱上。星星点点的血像一朵朵被染红的茉莉,无比的妖艳。
“哈哈哈……”沐曳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声音传来:“艾贝,你也有今天!怎么,失去自己所爱的人是不是很痛苦?你应该也明白了当时的我是怎样的感受了吧。”她端着装了半杯红酒的杯子,状似优雅地慢慢地品尝着,似乎很欣赏我此时此刻痛苦的模样,让我恨不得撕了她的脸。
“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你干的!”我的双眼通红,像一只发狂的野猫,跳了起来,一下子将她扑倒在地上。
她的杯子被这么我一撞,碎在了地上。红酒洒了一地,红艳艳的,就像艾比森的血。
我双手紧紧地掐住了她的脖颈,她的脸色逐渐变得扭曲。
她最终忍受不住,胡乱抓起旁边的一块碎玻璃片,朝我的脸上刺来。
我躲闪不及,被划到了。一条长长的深深的的划痕出现在我脸上,然后变成红色,血珠渐渐蔓延出来,滴落在地上。
“哈哈哈……艾贝,你比我丑了,比我丑了……”她大笑,充满了报复的快感。
她疯狂地揉乱着自己的头发,脸上的妆也被她用脏手擦来擦去,就像在公司一样,像一个小丑,丑态百出。
她绕着场地乱跑,还疯狂地大喊大叫。
周围的人群也一直处于疯狂状态中,从未停止过。
我突然感到心脏绞痛,眼前一阵发黑,黑暗渐渐掩盖住了眼前的世界……
Ⅵ 命令
“宝贝……宝贝……”
我似乎听到艾比森的声音了。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入眼一片白色,模糊的一切让我很不适应。但眼前的那张模糊放大的脸温柔地对我笑着,让我渐渐安下心来。
待一切清晰过后,我才发现原来是在医院里,而眼前的人也不是艾比森。顿时,我的世界又变成黑色的了。
“宝贝,你不要伤心。艾比森已经死去了,但是他是个好人,应该会上天堂的。”江盛天一脸安慰道。
“出去。”我的眼神空洞,似乎没听见他在说什么,但我的嘴唇在机械地动着。
“宝贝……”江盛天还想说些什么。
“你给我出去!”我随手抓起一个东西砸向他。
江盛天只好悻悻地出去了。
先天性心脏病。
六个大字被无情地写在了病历上,宣判了我的一生。
过了一会儿,床边的电视机突然响起了声音,此时正在播放新闻:“昨日上午,在江氏集团董事长江盛天与刚从国外归来的高材生艾贝的婚礼上,著名婚纱设计师艾比森却突然离奇死亡。经查实,是因为被人下砒霜,砒霜的毒性很强,进入人体后能破坏某些细胞呼吸酶,使组织细胞不能获得氧气而死亡。还能强烈刺激胃肠粘膜,使粘膜溃烂、出血;亦可破坏血管,发生出血,破坏肝脏,严重的会因呼吸和循环衰竭而死。警方深入调查,最终擒获凶手。凶手是一名名叫沐曳的年轻女子,她与艾贝小姐似乎有什么深仇大恨,不仅使其毁容,还为了破坏她的婚礼而残忍地杀害一名无辜的男子,真是另人发指。但经验证,沐曳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警方也无法逮捕她,只好将她关入某精神病院,严加看守……”
我不禁用右手摸了摸已毁容的脸,却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脸上掉了下来。
我思索片刻,然后脸上浮现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异常地诡异。
拿起手机,摁下别墅里的电话号码。
“喂?”电话那头传来江盛天略显疲惫的声音。
正好,他在家。
“盛天,给我沐曳现在所在的地址。”
“你要这个做什么?”他奇怪地问道。
“你不用问那么多,我自有用处。”
“哦。”江盛天虽然感到很奇怪,但也没再过问,然后便说了一串地址。
“对了,我好久没见到奇奇了,我可以和它说句话吗?”我的脸上又浮现出了那个诡异的笑容。
“好。”江盛天答应了。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了奇奇急促的喘息声。跟据我与它相处多年的默契,它一定隐隐约约地知道接下来我想做的事。
我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然后就听到那头奇奇兴奋的叫声,紧接着电话掉落的声音,再然后……
哼。我冷笑一声,挂掉了手机……
Ⅶ 死亡
地球上最大的影子—黑暗来临了。
但自始自终都有一个顽强抵抗黑暗的东西存在,直到太阳的出现,那便是皎洁的明月。
高登街高登精神病院107号房。
我心里默念,然后心里讽刺地一笑。
沐曳,你竟然为了江盛天,甘愿变成精神病,值得么?
而且你还为了报复我—你所认为的情敌,不惜一切代价妄想破坏我的一切。
但你不仅做到了,还非常地成功,我的世界因你而毁灭。
但我也不是软柿子,会任由你欺负。我失去的,要从你的身上讨回来!
四周无人,我拔掉手上的针管,悄悄地溜出了医院……
“您好,我是沐曳的亲属,我可以去探望她吗?”我抱歉式地一笑,“对不起,我那么晚来,打扰您休息了。”
“没事没事。”院长连连打了几个呵欠,然后提醒道:“但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有时清醒,有时疯癫的。最重要的是她还杀过人!”说到这里,院长打了一个寒颤,她用手摸摸自己的手臂,似乎在取暖。
“反正就是这样了,你自己要小心点,我还要睡,先走了。”院长说完灰溜溜地跑了,像一只逃命的老鼠。
我轻蔑地看向院长离去,心里升起一股极度厌恶的感觉。我讨厌这些贪生怕死的人。
空空的走廊上空无一人,只剩走廊上的灯闪着微微的光芒。这里的病人似乎都喜欢早睡。
好不容易才找到沐曳所在的107号房,竟然是在走廊的尽头。与其它房间相离甚远,孤零零地待在黑暗的最角落。我冷笑,杀人凶手还真是有不错的待遇呢。
我看到她的房间还有弱弱的灯光,她应该还没睡。门还虚掩着,为我接下来的要做的事情提供了机会。
我轻手轻脚地进去,然后将门反锁上。轻敲了一下墙壁,隔音效果似乎还不错。
我看到沐曳坐在床上,嘴唇微张,默读着什么,手上拿着一本《泰戈尔诗集》。
在温暖的烛光照耀下,如天使一般地美好。
实在让人难以想象她和之前疯疯癫癫杀人凶手是同一个人。
是什么样的东西才能使人有如此大的反差呢?
沐曳似乎察觉到地上有一个黑影逐渐向她靠近,她不由得眯了眯眼。
她一看是我,顿时又发起狂来:“艾贝,你来找我干什么?是不是江盛天不要你了你来找我报仇的?哈哈哈,我就说嘛,像你这样脚踏两只船,又被毁容的丑女人是不会有人要……”
“啪”的一声,我扇了她一耳光,迫使她将准备要说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
“你没资格说我,你这个杀人凶手!”我吼道:“说!是不是你害死了森?”
“哼!人是我害死的吗?”沐曳讽刺地勾唇一笑:“你也不想想你在盛天的茶中干了些什么。我只不过是偷偷调换了茶杯,想让盛天喝到我亲手为他泡的茶罢了。但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狠,在给你亲生丈夫的茶杯里下了砒霜这种剧毒。要不是小明告诉我你在泡茶的茶壶里动了手脚,现在死去的就是盛天了!说到底,你才是真正杀害艾比森的凶手!我好无辜啊,竟然莫名奇妙地帮你担当了罪名。但我也不亏,你现在变成丑八怪了,哈哈哈……”
我的身体重重地摇晃了一下,差点跌落在地。
“小明说你将左手手指放进了热开水中,我还有点不相信,难道你的手是铁做的吗?竟然不知道疼。”沐曳抓住我的左手来回查看,她发现其它四指指甲依然如平常那么鲜红,只有食指的指甲是不正常的白色。
的确,是白色的,不是正常人的粉红。
“放开我的手!”我有慌乱想抽回手。沐曳不死心地一直乱扯,我们就这样扯来扯去。
“咔”的一声,沐曳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我的左手臂就这样从我的身体脱落,掉在了地上滚动。
“啊!”沐曳像见到怪物似的猛地推开我。
我用手摸了摸流血的断臂,心里涌现出了一股浓浓的恨意。
血肉模糊的切面上有几条被扯断的电线,正在“??”地闪着电火花,像一条条黑色的蚯蚓在火海里蠕动,挣扎,发出了一阵阵焦臭的味道。从切面可以看到鲜红的嫩肉和一些腐烂已久的肉沫,肉丝悬挂在电线跟着摇动,像吊死的人一样。
我冷眼看向跌坐在地上发傻的沐曳。
还真是白费了这么好的一只高科技假肢啊。
假肢不仅有弹性,还有逼真的肤色及触感,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都可以以假乱真了。但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指甲无法呈现正常人的粉红,而是白色的。所以平常我也只能用红色的指甲油来掩饰。红色,多么邪恶的颜色,正如我那烈火般想毁灭一切的仇恨。
那天,我将砒霜掺进一种可以在高温下融化的特制指甲油里,细细地涂抹了一遍,连指缝也没放过。再将手指放进滚烫的热开水中,红色的指甲油迅速在开水中扩散,变为无色,但这一点都不影响茶叶的泡制,味道依然香浓,但一喝下去,迎来的便只有死亡。
因为是假肢,所以一丝疼痛也感觉不到。但我却迫切地想感觉到疼,只有这样,我才会觉得自己是个完整的人。
而不是现在这副令我厌恶的鬼模样。
我突然疯狂地笑了起来,现在的我应该比沐曳更有资格进这所精神病院了。
我伸手扒下脸上的一块东西,朝沐曳扔了过去。
“你满意了吧?你满意了吧!”我一步一步地朝沐曳逼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恐惧的模样,“看到这副样子,你满意了吧!这就是你的杰作!”
“不!这不是我干的!不要靠近我,你这个魔鬼!”沐曳不停地往后退,布满恐惧的眼睛里倒映出我此时此刻极度丑陋的样子。
我拿出随身带着的水果刀,趁沐曳不备,用力刺进她的咽喉里。
也许是割到了颈动脉,血液喷射而出,如红色的喷泉,在空中划出了一条条优雅的弧度。
我还不死心,朝她的尸体疯狂地乱捅下去,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满足地停了下来。
此时的沐曳已千疮百孔,每个窟窿都汩汩地流着红色液体。白色的房间赫然成了红色的人间地狱!
我边欣赏我的杰作,边不住地点点头,此时的沐曳和当时的艾比森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窗外的月亮依然明亮,但我心里的月亮已被黑暗吞噬。
处理好尸体后,我清理了房间和自己一番,然后走出了这所充满血腥的精神病院。
哼,沐曳,从院长对你的那种态度,我可以看出,短时间是不会有人发现你已不在这世界上了。
此时沐曳的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黑影身材瘦小,像是一个小孩子。他的嘴里念念有词,一直重复着同一句话:“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Ⅷ 复仇
打开江盛天为我们两个花重金购买的豪华别墅的大门,不出所料,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浓浓的味道,就是刚才我处理沐曳尸体时,所沾上的味道。
奇奇,没想到你的动作这么快。
奇奇似乎察觉到我回来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摇着那只肥厚的大尾巴,高兴地扑来。
我看了看它的身子,发现纯白的毛里暗暗混杂了红色,它的肚子鼓鼓的,似乎吃饱了。
我笑着摸了摸它的它的脑袋,它邀宠似的蹭着我的腿。
我顺着血腥味走进了某一个房间,不出所料,地上躺着一副血肉模糊的躯壳。残肉,残骸四处散落在整个房间。
已经看不出原来的人曾经是多么地风华绝代,一直荣登董事长的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