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渐渐的看清了眼前的情景。我双手使不上一丝力气,摸着床单无规律的划拉着。
只见周围一片雪白,消毒水的味道扑鼻而来。我被呛得轻咳了几声,咳嗽的声音在偌大的病房来回冰冷的回荡。一种无端的恐惧感在我心头荡漾开来。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大致明白了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我怎么会在医院病房里?
伴随着我咳嗽声音几乎是同时出现的是门被猛的推开的声音。
只见女友娜娜猛的一下推开病房的门,快步的向我跑来。她的双眼有些红肿,一脸的憔悴。当她看到我的时候,竟然用手捂着嘴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噙满了眼泪。
“娜娜,你……你怎么了?”我用尽力气询问着,声音在空气中显得那么微弱与沙哑,我一句话还没说完,便忍不住的又快速咳嗽起来,一下比一下更激烈。
“恒飞,你先别说话。医生说你需要静养。”女友娜娜把我紧紧的抱在怀里。鼻尖的刺鼻消毒水的味道被女友身上的香水味所取代。我咳嗽的不再那么严重。
“恒飞,你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我等下去给你煲你最喜欢喝的银耳莲子羹吧”娜娜把我紧紧的抱在怀里说道。我突然有那么一种感觉,她特别害怕失去我。
我特别幸福的看着娜娜,心里美滋滋的。真是女亦如此,夫复何求。
“恒飞,你先在这边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煲粥,等我回来。”娜娜轻抚着我的头发,一脸温柔的说道。
被她这么一说,我也感觉有些累了,于是望着她眨了眨眼睛,表示同意。
女友将我安置好,边向外走边回头看我,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
于是我用尽力气开着玩笑道:“你快去煲汤吧,我等着喝呐。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等会不就能再见到我了么,快去吧。”说完我又是一阵咳嗽。
娜娜望着我,渐渐的擦干了眼泪。她对着我强颜挤出一丝微笑说道:“恒飞,你在这乖乖的等着我。”说完,深情的忘了我一眼。随后,她便离开了。
一阵困意猛的袭来,我无力招架,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父母叫醒的。
母亲望着我已是老泪纵横,看到我之后便一阵哭泣。
我努力的挪动着双脚,想坐起来,安慰一下母亲。
可能是睡得时间太久了吧,腿脚已经麻木了,一点知觉都没有。我自嘲的笑了笑,原来自己体质那么好,现在却岂能被这么一点小伤若征服。
我用尽了全身力气,双手支撑着病床,一下一下蠕动着。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冲上心头,我总感觉哪里怪怪的,说不出来的一种怪。
就在我用手支撑病床挪动的功夫,我突然发现我腿部的被子空荡荡的!我顾不上挪动,猛的将身上的白被子掀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血红,我惊恐的看着自己现在的身体,我竟然被截肢了!我大腿以下被一堆绷带绑住,虽然隔隔厚厚的白布,还是能看到血迹斑斑。
我无比惊恐的望着这属于自己的所谓的“身体”不由得大叫了一声,便晕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我多希望一切都是一场梦一样。我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我不停的捶打着自己的腿部,从腿上传来的剧痛让自己的眼泪止不住的落下,一直在提醒着我这个悲痛的现实。
父母一看到我这个样子,连忙制止。
母亲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劝我好好的活下去。父亲安顿好我之后在门外一盒接一盒的抽着旱烟。
我开始变得沉默起来,见到父母每次都挤出一抹微笑。然后,时间对我来说更是一步步的煎熬。
几天后,我被转移到了另一间病房。这病房有扇推拉窗,天气好的时候,护士会把窗帘拉开,把窗户打开,让我照一两个小时的太阳。
不过,我一直记得娜娜,每次父母来的时候,我都询问娜娜的消息,我怕我换了病房,娜娜会找不到我。而这时,母亲总是连声说好。然后说娜娜看我的时候,我睡着了,然后把东西留下就走了。
母亲指了指病床旁边桌上的汤,然后用汤勺喂给我喝。真奇怪,这汤怎么是乌鸡汤?娜娜怎么这么粗心,下次见到她一定非好好提提意见不可。
虽然父母每次都在我面前一副乐观的模样,但我知道,仅凭我们家的家境,这病房实在是住不起。好几次我都提议搬出去住,都被父母明确反对。而我每天都在等娜娜给我煲汤喝,我感觉那是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刻。
那天,我打开电视,被一条新闻所吸引。“一男为救女友,竟用双腿挡车!”然后是有的没的无意义的报道。
那天,母亲像往常一样来看我。
我笑着将母亲抱在怀里,伏在她身上说道:“妈,我想喝乌鸡汤了。”
母亲见我一有胃口,立马连声说道:“你等着,我立马回家去给你做!”母亲由衷的感到喜悦,立马跑出了病房去煲汤。
我从床上慢慢的挪动着,一个不小心,狠狠的摔到了床下。我又自嘲了一下自己:你还真是不中用啊!
往日的种种回忆又在内心开始翻腾起来,那些跟娜娜在一起的甜蜜仿佛依稀还在眼前。
父母为我操劳了一辈子,我现在的处境无疑是对这个贫苦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然后,我一点一点的向着推拉窗的位置移去。
今天天气真好啊,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随着窗户的推开,楼下传来略有嘈杂的声音。原来楼下不远处有一群学生在踢足球,虽然隔了七八楼的高度,但还是能依稀听到学生的呐喊声。
我拖着残疾的身体,目光坚定的望着窗外!
我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使身子从楼上极速的坠落。
然后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无比剧烈的疼痛感痛醒。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渐渐的看清了眼前的情景。我双手使不上一丝力气,摸着床单无规律的划拉着。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