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叫余记。
老爸老妈希望我长大后能当一名特拉风的记者,刚好老爸姓余,于是,我的名字就叫余记。如果是男生还凑和,偏偏我是女生,于是每次新生入学点名时都会惹得同学窃笑。
名字就不说了,这并不是我郁闷的重点。
我最郁闷的一件事就是暗恋伊天霁一年半了,可人家根本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伊天霁,占据宇南艺术高中十大风云人物排行榜第一位,人长得霹雳无敌帅,高傲冷漠又充满魅惑,优雅中带着尊贵,是宇南市最大的商业集团——伊氏的唯一合法继承人,众所矢之的真命王子。
当然,他不仅仅只是我的暗恋对象,他是整个宇南市所有女生的暗恋对象。
有人说暗恋的滋味青涩美妙,可我是急性子,让我这样一暗恋就是一年半,我容易吗?抽星算卜,选定黄道吉日,我决定在一个很美妙的星期五的下午,挡在学校门口,利用放学后的空隙当众向伊天霁表白。反正,要死也就这一遭儿了。
“伊天霁同学!我叫余记!我想和你交朋友……”我的声音一出,刚才还喧闹拥挤的人群突然被定格在当场,个个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伊天霁也稍微愣了愣,然后从好看的唇齿间,挤出淡若恍然的几个字:“你配吗?”
轰!世界一片黑暗,天塌地陷!
早就知道会吃闭门羹,可是,伊天霁你也用不着这样蔑视我啊!什么叫我配吗?是王子了不起吗?
周围的人都哄笑起来,特别是女生们,全是幸灾乐祸地对着我指指点点,眼角眉梢都是嘲笑的味道。
等我反应过来,伊天霁的人影早转过街角不见了,我气愤不过,决定找他理论一下,教教他什么叫礼貌和修养。由于学校门口不能停车,所以伊天霁每天都要经过步行街才能坐上接他的车。我赶到他面前,双手叉腰拦住他。
伊天霁淡漠的脸上已经露出明显不屑的神情,他不耐烦地看着我,静候我的下文。心理刚准备好的那一番说辞被他这样一看,早吓得找不到了。
“呃……”我懊恼地上下左右望望,突然,眼一瞥,六楼上有东西掉下来,直直的朝伊天霁砸去!来不及多想,我一把推开他,“小心!”
他被我推开,所以那东西直接砸在了我的头上,一股温热的液体迅速流下来,一阵剧痛,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有了意识,发现自己正飘浮在空中,地上的“我”的头上正涌出大量鲜血,染红了伊天霁雪白的衬衣,一个摔碎的花盆和破残的君子兰溅得满地都是。
我死了吗?应该是死了,要不然怎么会有两个“我”?
“余记同学,你现在能接收到我们的信息吗?”空中传来一个声音。我左右张望,“谁在叫我?”难道是牛头马面?不要啊,人家还不想死!
“我们是灵魂收集公司,负责在人初死之后赶在拉魂者之前与其灵魂取得联系,帮助其灵魂选择更多的去留方式……”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那你是人吗?”我有点费解。
“是的,我们是活着的人,通过灵魂搜捕器发现初离人体的灵魂。现在网上不是很流行灵魂穿越吗?基本上百分之八十都是通过我们公司穿越去的,我们公司已经成功的打通了上下五千年各朝代的时空门……”那个声音耐心地解释着。
“穿越?我能穿越吗?”我的眼神一亮。
“当然,我们灵魂收集公司的宗旨就是为灵魂服务,只要您同意付出一定的费用,您就可以得到我们公司安排的一次穿越机会。”
“可是,我怎么给你费用啊?”
“请您先看一下合约书,如果同意的话,您通过意念签个字,我们会幻化成实体字,然后找您的家属付账。”说罢,半空中就出现了一张幻化的合约书的影子。条款太多,我直接跳到最后的报酬条款:人民币50万元?
这也……太多了?我正犹豫,那个声音又响起来:“您通过我们公司穿越后,我们会自动保留一魄在您的体内,这就意味着,您的身体不会完全的死去,只会变成植物人。如果您对穿越结果不满意想回来,还有机会回到自己的本体里,换句话就是,可以重新复活……”
能复活啊!我大笔一挥,签了!
老爸老妈请恕我不孝,死后不能给你们带来保险赔偿金,还要让你们欠下巨额天外飞债!对不起!谁让你们生下我这个不孝不忠易冲动又有点叛逆的坏女儿呢!
二
那把剑就插在乱石堆里,鸣瑟作响。
我就是被它的鸣瑟吸引过来的,那声音太响,响到直接干扰了我选择穿越门的思路。密密匝匝的穿越门摆在我的面前时,挑得我眼睛都花了。
直到听到这个响声。我不由自主地就飘入了这扇时空门。门内,是一片广褒的异样明澈的天空。然后我就看到了这把剑。
乱石堆前面的小河边有一古装美女在洗衣服,她娥眉粉黛,三色清丽七分绝艳,眉间有隐约的忧郁,说是洗衣服却更像在等人。这么的美女要是放在现代当明星,绝对红透全球,怎么在古代就沦落到在小河边洗衣服的份上去了?
美女啊美女!你生不逢时啊!我暗暗替她可惜。
灵魂穿越常识,一般向皇宫方向飘,因为皇宫乃是非之地,死人的机率高,人死了,我们灵魂才有机会附体,更重要的是富贵的人多,一不小心,弄成格格公主什么的,一辈子就富贵了!
可是,这把剑太奇特了。我俯身想凑近看看,谁知道那把剑却传出相当不爽的声音:“喂,我说你是哪里跑来的死灵魂,居然敢离本剑灵这么近,不怕我把你击个魂飞魄散么?”
我吓得弹跳开来。一把会说话的剑?
“剑灵?虾米东西?剑妖吧?上古老妖,你嚣张什么?我不过是想看看没有东西撞击也没有单独的声音系统,你是怎么发出这么强烈的声音的……”我嘀咕道。
可那把剑显然已经生气了,鸣瑟都忘了,“死灵魂想找死吗?敢说本剑灵是上古老妖?你再靠近试试……”
“你让我靠近我就靠近啊?告诉你,本小姐只见过臭屁男,还没见过臭屁剑呢!”我翻了翻白眼。
那把剑抓狂了。正在这时,河边洗衣服的美女回过头来,对着剑责骂道:“天子剑,敌人就快上勾了,你怎么停下来了?”
原来那把剑的名字叫天子剑。
“死灵魂,主人让我干活了,我先不与你计较,你给我等着……哼!”天子剑威胁我道。
我故意拖长声音:“哦!还有主人,还要干活,原来还是奴隶阶级啊。乖,好好干活,哈哈哈……”
“死灵魂,你有种一会儿别跑……”剑灵严重地生气了。
我双手抱胸,挑衅道:“小样儿,你别神气,你跟我还不都是灵魂,八十步笑百步,有什么好神气的?哼!超级鄙视你!”
天子剑由于生气,声音鸣瑟得比刚才更大了,有种蠢蠢欲动的架式。
就在这时,远处有马蹄声响起。河边的美女紧张起来,可能是她等的人要来了。我好奇心大起,决定留下来看热闹。
来的是一队骑兵,都穿着将全身重重包裹可重铠甲,连脸上都只露出相当少的部分,看不清楚容貌。其中为首的一名男子,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马。那马高大威武,神彩飞扬,好马,怎一个帅字了得啊!
我流着口水飘上前去,想摸摸它,它却打了一个响鼻,把我弹开老远,还不爽地瞪着我。果然,灵魂的状态是处处受人鄙视啊!
“大王,那鸣瑟声就是从河对面洗衣服的女人身后发出来的……”旁边一个人道。
“嗯,过去看看。”为首男子的男中音居然超磁性,好听!我不由多看了几眼,可惜只能看见一双眼睛。
河不深,马队趟水而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洗衣美女身后的那个地方,谁也没有注意到洗衣美女手中的动作,可我看见了。她以中指掐点,口中默念口决,她在召唤那剑灵。
天子剑在召唤下凌空飞起跃入她手中,她运剑刺向那个首领,即快又狠。剑灵不愧为剑灵,竟然刺破了重重铠甲,直刺向首领男子的心脏,好一场漂亮的刺杀!速度够快,动作够帅,我飘在空中拍手叫声好!
可惜的是,那匹白马受了惊及时掉头,剑偏移了心脏,没能致命。
护卫们一哄而上,美女虽然武功高强,但毕竟难敌众人,被当场擒拿。首领用双手捂住不断涌出鲜血的胸口,艰难地问:“你是谁?为什么要刺杀我?”
美女誓死如归地说:“项恶贼,我既然敢来行刺你,就没想活着回去了!”说罢,用剑一抹脖子,两眼向上翻,死了。
一个绝世美女就这样香消玉殒了?这样也太快了一点吧?
剑灵见死了主人,鸣瑟声大响,见我在半空中一副看热闹的表情,异常愤恨地朝我飞来。
千万不能魂飞魄散啊,我还等着附个公主身,享受几个月的公主待遇后再回去复活呢。灵魂公司说了,在每个月月盈之日,他们就会打开时空门,如果有灵魂想回去,就可以趁每个月的这天回去。
灵机一动,我朝刚死去的美女身上钻去。量那剑灵再凶残,也不至于弑主吧?
刚死的美女身体内还存有一丝怨念没有散去,排斥我,一时之间不适应,我昏了过去。
三
“美人,你是谁?”一个冰寒的声音传来。
我刚睁开眼就听到了这个声音。寻声望去,看见了一个穿着华紫色便袍的男子,他刚毅的唇边擒着一丝冷冷的笑意,看不出来是悲伤还是高兴。目光上移,坚硬挺拔秀丽的鼻子,说不出来的优雅好看。再上移,就接触到一双深如墨潭般的眼,眼尾稍稍朝上提,乌黑细密长的睫毛,眼神那样细眯,几分慵懒,但更多的是危险气息……
我惊得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可惜没能跳高,因为身上绑着绳子。
“伊天霁!你……怎么在这里?你也穿越了?”这是我的第一句话,结结巴巴,辞不达意。不可能!怎么会呢?如果是伊天霁,他至少应该知道我是谁吧?毕竟我可是为他死的,应该有印象吧?可是,如果不是伊天霁,为什么长得这么像?
那男子眼波微转,露出一丝不惑,但没有发声,倒是他旁边的几个人发难了,大声喝道:“大胆刺客,胡言乱语些什么?进了我们西楚的牢狱,你就没有脱身的机会了,还不从实招来!”
西楚?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词?我环顾了一四周,果然是一间标准的牢房审讯厅,四周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刑具,我心里一咯噔,不会要给我用刑吧?妈妈呀!救我啊!好害怕啊!
“来人,大刑伺候……”见我东张西望,那些人等得不耐烦了。
我吓得牙齿打架,“我招!我招!我叫余记……”一下子发现个不争的事实,我绝对是当汉奸的最佳人选。
坐在金边花雕椅上的帅男细眯起眼,脸上闪过一丝又惊又喜又诧异的神情,追问了一句:“再说一次,你的名字!”
“余记!”我老实地回答。
借着四墙上燃亮的火把光,我居然看到那男子竟然是昭示帝王之相的重瞳,两个重叠在一起的眸子,闪着妖异魅惑的神彩。
那男子脸上流露出不相信的神情,喃喃自语:“难道那个占卜师说的是真的?”帅男沉思的样子都是好看的。伊天霁,在现代我虽然无法接近你,不敢面对面的打量你,但现在到了古代,终于有这个机会了!这说明咱们俩还是有缘份的。
突然,他捂住胸口,额上显出一层细汗,可能是胸前的伤口在痛了。如果是伤在伊天霁的身上,我该多么心疼啊!我不禁关心地问道:“你不要紧吧?”
听到我这样说,帅男寒冷一样的脸色浮起一朵淡浅的笑意。伊天霁的替身居然对我微笑了!神啊!上帝啊!我要幸福得晕倒了。
“把余美人暂时收押到明屏轩,等我伤好后自行审问,其它人一律不得打扰余美人。”帅男淡淡地发出一句话。
旁边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不得不答应道:“是!”
难道古代人逼供只需要问个名字就可以了吗?还是说我余记有超凡脱俗的好运气?可转念一想,狗P的好运气,如果真的好运气,会稀里糊涂的被花盆砸死吗?
四
刚附到这个美女身体上所产生的排斥已经过去,再没有过类似的不适,所以我每天在明屏轩吃香喝辣,不用上学不用担心考试不用忍受老爸老妈的唠叨……这样的日子百分之百是假期嘛!爽!
帅男一直没有出现,可能是在养伤吧。有了帅男的吩咐,除了丫环每天按时送饭打扫之外,没人进过明屏轩,所以,当某天我正躺在华丽舒适的贵妃椅上睡午觉却被外面传来的嘈杂声惊醒时,心中相当的不爽。
我睁开眼看过去,只见几位美艳照人的华服女子走进来,看门的小厮被她们推倒在地,不敢应声儿。我斜斜眼,没有起身。
那些人径直走到我面前,一个穿鹅黄色绸缎衣裳的杏眼女子眉一横眼一竖,冷言道:“你就是那个刺杀大王的女子?”我点点头。
她旁边款款踱出一位粉裳羽衣的娇颜女子,盛妆翠浓,一双翦水明眸天生似乎都含情脉脉,“余美人,你不要以为大王仁慈没有追究你刺杀的事情,还封了你美人的称号,就可以这么嚣张?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是谁?”我反问。大王封我美人的称号?我本来就是一美人,是铁定的事实,还需要封么?
“我们是大王最宠的妃子,我是施妃,她是明妃,你才一个小小的美人,见了我们还不赶紧下跪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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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眼女子报上名号。“哦!各位妃子中午好!没什么好招待的,随便坐。”我打了个哈欠。
“大胆,小小的美人竟敢如此怠慢我们!你不会以为大王真的相信那占卜老头的话吧?说不定占卜老头的预言就是为了给你行刺大王失败后准备的退路!”明妃温婉的表情突显狰狞。
我越听越糊涂了,什么占卜老头?什么预言?自从被关在这里,从来没人和我主动聊过天,来打扫的丫环们见了我都唯唯喏喏不敢言,生怕我一招天外飞剑刺杀了她们。
“请问,你能不能详细解释一下?我有点听不懂。”我虚心请教。
明妃和施妃互相使了个眼色,后面的几位美人作围档,两个人同时向我靠来,阳光晃动间,我看到了两把明晃晃的匕首朝我一齐刺来!我如果躲了左边的,就躲不过右边的,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
灵魂穿越法则,一旦附身到身体上,如果死于非命就会被当地的拉魂者拉去,除非在灵魂公司穿越门大开时死去,才能平安回去。
我大汗淋漓,不行,现在还不是死的时候!
我急得大喊:“救命啊!杀人啦!”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冷寒的声音:“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明妃和施妃赶紧将凶器收回进宽大的衣袖,退到一旁,几个美人早已经俯身下跪,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帅男大王!
他一身戎装,英气勃勃,果然是天生的王者人物。
“大王何时回来的?战事已毕了么?不是说还要两三日么?”明妃敛身下拜,柔声问。
他身体还没好,怎么就出去打仗了?我不禁望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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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这帅男有铁打的身体,加上古时空气好,所以连伤口都恢复得快一点?帅男没有理她,“我记得我吩咐过,其它人不得靠近明屏轩,为什么你们会出现在这里?”声音里带着的一丝恼怒。话音一落,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施妃吓得脸都白了,“大王,臣妾们只是怕余美人……生闷,所以特意来陪她聊天儿……”
“是吗?”帅男幽幽地吐出一句。
“是……望大王明鉴,望大王赦罪,臣妾们再也不敢自作主张了……”几人小心翼翼地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还不退下!”帅男说这句话时没有看任何人,只是若有所思地将目光移向远方。
装什么酷?我心里只有伊天霁,你啊,装了也白装。
一眨眼的功夫,所有的人都退出了明屏轩,只留下我和帅男两个人。
“美人,在想什么?”他边走近我,边脱下身上重重的铠甲。不会是一回来,连衣服都来不及脱就奔来这里了吧?不自觉地小小地感动了一把。
“我和你之间有什么占卜?”我好奇地问。
帅男已经将铠甲脱了下来,只着一袭白衣。照顾他是病人,我站起身来让他在我的贵妃椅上躺下。他沉思了一下,“我出生时,重瞳,天兆降瑞,可有位占卜师对我父母说,此儿有一劫难,恐怕活不长久……”
我好奇心更重了,凑到他身边蹲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和帅男虽然见过廖廖数面,但是我和他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隔膜,也许因为我把他想像成了伊天霁,这样的情形早已在心中演练数遍了。“后来呢?”
“家人很惶恐,占卜师说,这一劫日后自有人可化解开。前不久,占卜师找到我,说化解我劫难的人即将出现,她的名字叫余记……”说到这里,帅男原本眯着的眼向我睁开了,重瞳幻彩出一抹绝帅的美!
他微笑道:“让我想不通的是,原本应该为我化劫的女子,却为何要刺杀我呢?美人,你能不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突然,门外一声紧急的长报声:“报——大王,刘老贼的骑兵突袭我军前卫营!”
望过去,那人军衣前面有一个“项”字!
脑中一个惊雷响起,西楚,刘军?项军?大王……难道说,面前这个帅男的名字叫做……项羽?
难道我选择的是西汉的时空门?那我的名字,余记?虞姬?历史上那个大名鼎鼎的美人——虞美人?原来他一直叫我是叫虞姬和虞美人?
天塌了,地陷了,感情受到欺骗了……
“美人为何惴惴不安?”帅男的声音低迷轻柔地响起。
我呆呆地看着他,“项羽?你是项羽?”
“美人颇有胆量,本王的名字,你是第一个敢直呼的!”声音中还夹杂了一丝戏谑。
“我不是虞姬,我叫余记,我爸妈希望我做记者……记者你懂不懂?就是很拉风的,拿着摄相机发布第一手绝密资料的那种?”我急了,边说边比划。
明屏居院门外,又传来焦急的声音:“大王,情况万分危急,请明示——”
项羽起身,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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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边抹着一丝漠淡的笑意,“晚上,美人陪本王一起用膳如何?”我汗,这家伙,敌人都打到门口了,他还在慢条斯理地谈晚饭问题,当真是有恃无恐,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英雄本色?
望着他离去的高大背影,突然间,我竟有些失神。
五
与其说是我和他两个人的晚宴,不如说是我和他并排坐在一起,邀请了百官的一场晚宴。
席间流光飞舞,华彩张灯,金碧辉煌,欢声笑语。我不解地看着项羽,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头上戴着环凤冠,九凤以金丝镙成,口中含着明珠,串串流转下来,似一片烟波荡漾的华云,脸上淡抹了一层晕红的烟脂,竟相衬得宛如画中人,连我自己也吓了一跳,这还是人吗?是九天玄女吧?
虽然自己狠狠地陶醉了一阵子,但很快就清醒过来,这不是我余记的身体,不用这么的臭美!这样一想,心里也不激动了。
“本王今天正式册封虞美人为贵妃……”项羽放下金玉酒樽,环顾一下四周,突然语发惊人。
下面一片呼声起:“贵妃娘娘吉祥……”
我完全不知所措,呃,我才高二啊,十七岁啊,正是拍拖暗恋的大好时光,怎么一下子升级成贵妃娘娘了?满脸黑线中……
项羽那家伙嘴角轻轻勾起,魅惑的笑意泛上来,我竟无法反抗,任由他牵住我的小手,站起来,接受了众人的朝拜。拜完后,项羽又道:“画枢使何在?”
“臣在!”下面礼出一人。
“为虞贵妃画一幅画像吧,以示纪念此刻!”项羽牵着我坐下。
“臣遵旨。”那人迅速取了笔纸,小心翼翼地为我画起像来。
现在的我已无心理会这些,满脑子在想的是他封我作贵妃,呃……那他不是就会把我当成他老婆了?呃……那他晚上会不会对我作些不轨之事呢?光想想,就令人恐怖!
一顿饭吃得我面无血色。
一不小心,拿眼瞥到阴暗的角落里,明妃和施妃等妃子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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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跟我一样面无血色。看来,内心受到煎熬的并不只我一人,这样一想,心里也就平衡了。哈哈,大家一起难受吧!项羽由于高兴,接受了众人的祝酒,喝得七八分醉。大家散去后,他牵着我来到一间豪华的宫殿,殿内层层白色幔帐,华丽而又不显奢侈。
“今后,栖凤殿就是你的寝宫,虞美人可满意?”他借着酒意,搂着我的腰身,轻柔的气息吹拂在我的耳边说。我毫不客气地将他一把推开,如果不是看在他身上有伤,我铁定会再补上一脚,敢这样吃本小姐我的豆腐,活得不耐烦了吧?
“项羽,你混蛋!为什么不经我同意就封我为贵妃?谁愿意给你当老婆了?你懂不懂什么叫人权?”我吼。
“虞美人不愿意么?我以为这个位置多少人企盼,虞美人也会喜欢的。”他轻笑,又一把拉我入怀,力道大到不容我反抗。
一时之间,他身上香醇的酒气和着他常用的龙涎香一起向我袭来,像精灵王子一般魅惑英俊的他,近在咫尺,让我一个恍惚,分不清到底他是伊天霁还是项羽。
不管是谁,这种被霸道地拥抱着的感觉,让我觉得很安全,这样靠着其实也不错……最后,理智战胜了情感,我用力把他推开,“当然不愿意,我要求讲人权的,我又不是奴隶,怎么可以任人处置?”
项羽笑了,眼角眉梢似有几分欣赏的意味,“难道虞美人还在打算行刺本王么?所以不愿意?”
我恨恨地咬牙,“如果你胆敢对我作出非礼之事,我一定会行刺你!”
项羽放开我,大笑开来,那声音在栖凤宫中回荡,竟是如此的低沉好听,我清晰可闻自己的心跳声。完了,完了,这家伙带着魔法,让我有时候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
“虞美人,本王今天累了,请允许本王在此处休息一晚吧。其实你不必担心,本王封你为贵妃是相信占卜师所言,只有你才能化解本王的劫难……所以,留下你……”项羽说着就躺在那张华丽的大床上,声音越来越低,进入了梦乡。
我恨得咬牙,这混蛋!居然敢霸占我的床!可恶!看我不把他一脚踢下去……
把脚抬了几抬,终于放下了,谁让他受了伤呢?幸好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所以我认命地从床上扯下被子,睡在离床远远的屋角的地上。
六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发现自己睡在床上,而项羽已不见了。
宫女们守候在床边,端着装水的金盆伺候,我第一个直觉就是伸出手去洗了洗,立马想到一个成语,这样叫不叫金盆洗手?忽的心情大好起来。
随意问了问,宫女回答,大王五更就出征了,可能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我想起昨日明屏居外有人报刘军突袭前卫营的事情,可能是战事紧吧。可他就这样不辞而别,心里竟不由有几分失落。我是疯了,还失落?他不在,我更安全才对,新封了贵妃,应该比其它人的品职稍大吧?有人可差使,也不再怕有人找麻烦了,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多好!
可是,找麻烦的人倒是没有了,拍马屁的人却日渐多起来。
明妃和施妃一班人天天都来向我请安,眼角眉梢写满了谄媚。我命人做了副麻将,顺便教了教她们,搓麻将是最打发无聊的游戏了。输赢是要有赌注的,所以,她们的好东西接连不断的到了我手里。各种金玉古玩,值钱的手饰,甚至茶叶绸布等等,如果真能带东西回去就好了,绝对的古董啊!
几日下来,施妃输得最惨,把大王前些日子赏的一包上好的茶叶都拿来贡献给我了。给我时,满脸的心疼和不舍,我看在眼里却欢喜得紧。
然而她由于无赌资,退出了麻将游戏,角色凑不齐,我们只好休息一天。
让宫女泡了施妃的那包茶叶,拿了些糕点,我躺在前不久刚让人在栖凤宫大殿外架起的秋千椅上,一晃一荡,昏昏欲睡。
夏末初秋,树上叶子落下,竟有点想家了。老爸老妈应该在伤心难过吧?今天是月盈之日,穿越门大开可以返回现代呢,但是,项羽还没有回来,是不是应该跟他告个别再走呢?
一个声音突然惊醒了沉思中我:“美人是否在想本王呢?”
我转过脸一看,一张英俊魅惑的脸赫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他身穿蟠龙锦锈龙袍,腰间系一络穗黄佩,一脸戏谑地看着我,然后,用修长优雅的两根手指轻拈起一块桂花糕放在嘴边,细细地咀嚼着。
他是恶魔。
突然间冒出这个念头来。
恶魔都带着邪恶又吸引人的力量。
“项羽,你很喜欢玩神出鬼没吗?”我不爽地瞪过去。
“美人正在发呆出神,没看到本王到来,本王没有怪美人不迎驾,反而是美人怪本王神出鬼没了?”项羽微笑着说。我直接被他一通本王、美人说晕头了,不理他了。
刚好,石桌上小茶炉中煎的茶沸了,我起身倒了一杯,香气立刻盈漫开来。吹了几口凉气,就要送到唇边,被他一只大手接了过去,只听到一个可恶的声音在说:“难道没人告诉美人,泡好的第一杯茶应该酌给大王喝么?”他说着,轻啜一口,眉头忽地皱了皱。
“项羽,你不要太过份了!我叫余记,不是虞姬!”我怒吼。
隐约间听到一阵低鸣的共瑟声,我终于注意到项羽的背后背着一把剑。是天子剑!
这声音是天子剑在低吼。
是它的怨气。
项羽的眉头越皱越深,一个踉跄,用一手单撑着石桌,头再抬起头时,嘴边竟逸出鲜血。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绝望和伤悲,“美人,这是你的另一种刺杀方式么?”
“项羽,你怎么啦?怎么会这样?来人啊!快来人啊!”我惊慌失措,上前一把扶住他,难道是刚才的那杯茶?
项羽他要死了么?
不,不会的……
很快,栖凤宫里涌进了很多人,太医,将军,还有卫士。我被擒拿了,关在偏殿内严加把守,不得出门半步。我趴在门边上,听着外面的嘈杂声,时而有太医的声音传来,和着卫士们镇压哭喊着的后宫嫔妃美人们的声音,整个栖凤宫就像人间的炼狱。
此时我多么想听见项羽的戏谑或冷酷的声音;多想他像往常一样,神出鬼没地出现在我身后,只要我一回头就可以看到他……可是,没有,他中毒过深,太医说,是鹤顶红,幸亏只啜了一小口,要不然,早就没法救治了。
七
天黑了,月亮出来了,明皓的光从窗口洒进来,碎成斑驳的影子。外面,似乎一切都安静了。
项羽应该醒过来了吧?施妃应该把解药拿出来了吧?我斜靠着柱子,两眼无神地望着大门。突然觉得有点累,心揪紧了,放松了,猜疑了,哀伤了,只剩下丝丝悲凉。
大门开了。月光进来了。一地的银白,皓洁如水。
“美人在担心本王么?”声音淡漠中有几丝歉意。他挥挥手,后边的人都退至门外,掩了门。他蹲在我的面前,看着面无表情的我。
“也许这个身体以前真的是刘邦府上的一名善舞剑的歌伎,但我不是她,我是一个孤单的灵魂而已……”
“你是虞姬,本王的虞姬。以前的事情,我不会再追究了……”项羽伸出手,企图抚摸着我的头发,却被我用手挡开了。
“不,你心里仍有怀疑,你为我画像,特意让探子拿到刘府上去确证我的身份,最算中毒的那一刻,都怀疑是我下的……”我冷言道。想起项羽昏迷后审训官立即关押并审讯了我,我才知道这个身体以前的真正身份,项羽想必早就知道了。一方面对我好,一方面又怀疑我,他也在选择,选择相信占卜还是事实。占卜我是他的化解者,而事实我却是刺杀他的刺客。
“美人,是施妃那个贱人让我误会了你。不过,就算先前知道这杯茶有毒,本王也会照喝下去的,因为……我不喝,美人会喝……”项羽站起来背过身去负手而立,长身玉立的背影在月下拖出长长的迤逦的影子,而他的声音到后面,越来越低,竟夹杂着一丝难言的悲伤。
只觉得心里很难受,很难受,说不得道不出,压抑着,遏止着,却又要爆发开来的感觉,暖暖的,伤伤的,满满的,而泪水却不知什么时候流了下来。
“项羽,我是刺客,是我故意借用施妃给我的毒茶叶来毒你的,你今天就杀了我吧!你不杀我,我以后还会刺杀你的……”说着说着,我已经泪流满面。
一片阴影笼罩了我,项羽跪在我面前,伸出一只修长的大手紧紧拥抱住我,让我的头埋在他的胸前,感受着他身上温暖的温度,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我的肩,像在安慰无助的小孩。突然间,我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是宠溺的味道。
“虞姬,你是我……的虞姬……”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我注意到他说“我”的时候,稍微有点停顿。他用的是“我的”,而不是“本王的”,想到这里,忧伤的心里竟有几分甜,竟舍不得离开他的怀抱了。那我就暂时先不回去了吧,陪他多一些时日……
“我叫余记,我将来要当一名大记者的……”我挣扎了一下,脸上还有泪,抗议道。
项羽正色道:“美人,你能不能说些本王能够听得明了的话?”
“记者是一种职业,就是报道新闻的,比如哪里发生了奇怪的事情啊,哪里打仗啊,哪些名人发生了某些让人吃惊的事情啊……”我努力跟他解释。
项羽这下似有所悟,点点头,“那美人以后随本王出征吧?保证有很多新奇的事情让你去发现,也省得本王的相思之苦……”
我脸上燥热,一把推开他,“相思你个头啊!我警告你哦!你不要妄想非礼我,我会打得你满地找牙的!”
项羽此刻虚弱得紧,被我推翻摔倒在地上,嘴角又涌出一抹红,在月光的照耀下,甚是骇人。他用又好笑又好气的表情狠盯着我,眉头紧皱。
“来人啊!不好啦!项羽又快要死啦!”我六神无主,只好大叫。
门外的随从们破门而入,整个栖凤宫一下子又热闹起来。
八
第二天,来请安的人中没有看到施妃。
我问施妃哪里去了?
明妃回答,施妃于昨日被赐了毒酒。说时,一脸猥琐小心,生怕我会拿她也怎么样,心虚的人一般都是这样。
见我没有说话,她咚地一声跪下,不断地求饶:“请贵妃娘娘开恩,贱妾真的不知道施妃会拿毒茶叶给贵妃娘娘,望贵妃娘娘明鉴,我们真的不是一伙的,不要杀贱妾……”
我伸手扶起她,安慰道:“你多心了,回去休息吧,看你的样子,吓得不轻。”
她带着一行人,涕泪交加地离开了。
项羽昨晚病情加重,转移回自己的宫殿去了。我去看望时他并不在寝宫内,只有那把剑斜挂着墙壁上。
天子剑,苍黑色的剑鞘,像暗夜里广褒的星空。
“剑灵,你留在项羽身边到底想干什么?”我问道。
天子剑发出鸣瑟声,它在回答我,我听清楚了,只有两个字,“等待!”
“等待什么?剑灵?你说话啊?你不要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拿你没有办法。”剑的瑟鸣声消失,跟一把普通的剑没有任何分别。
正在这时候,项羽慵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美人,大清早对着一把剑说什么呢?”
“项羽,你把这把剑熔了吧?再重新打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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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说完,那把剑又鸣瑟起来。项羽皱了皱眉,看看我的表情,觉得有点不对劲,转而问道:“美人为何非要熔这把剑?”
我以笑掩饰说:“所谓兵器,皆是天下伤人之物,我上次用这把剑伤了你,一看到这把剑,我心里就觉得异样,所以,我才想让你把这伤人的利器熔了。”
项羽不以为意地笑笑,“美人多虑了,此乃上古神剑,不能轻易熔化掉。再说就算能熔,恐怕也铸不了这样好的剑了。美人知道吗?上次本王就是因为要寻这把剑,一时大意,才会被美人所伤……”
也许真的是我多虑了,就算剑灵再厉害也只能接受人的操纵。我默然无语了。
几天后,项羽的身体恢复了。我随项军出征。
出征那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项羽抱我上马,他身着淡青轻铠,我穿着红缨,两个人同骑一匹白马,艳丽的颜色点缀在数万刀枪之中。
我回身看着项羽,这时候的项羽真是帅呆了!这才是真正的项羽吧,不是伊天霁。我向他偎紧了一些。他的唇边勾起一抹笑,手一挥,白马驰动,万千人都在奔跑……
波澜壮阔。
九
行军其实很辛苦,我第一次去战场,只件血肉横飞,死伤无数,各种惨况都有……看得我吐了。后来,项羽就让我留在军帐里,等他回来。
无疑,这是一个乱世,忍受,起义,反抗,抵挡,攻城,死亡……
我不喜欢行军,长途跋涉,有时候甚至日夜兼程,让我的身体适应不了,经常性的感冒发烧,但我更不喜欢老是驻扎在一个地方,那样代表着项羽有一座城池久攻不下,代表着项军伤病员无数的增加。
我白天呆在帐中无事,偶尔会去帮军医巡察伤员。大家起先不习惯,后来在我的欢声笑语里也逐渐接受了,毕竟军中女子少,而女子照顾病人更为细腻一点。可我更多的时候身体也不好,自己都要人来照顾……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身体又开始排斥我了。
天将黑,我让厨子煮了翅汤,等项羽回来。
“大王回营!”
我奔了过去,到门口就迎上了项羽,他手肘上缚着绷带,随从替他把头上的盔甲取下,退了出去。
这一次,他去了两天。脸上的胡子已经冒茬了,他一把拥过我,用胡子扎我的脸,那种又痒又痛的触感袭来,我恼怒地准备推开他。
“美人,这两天有没有想本王?”他低声问。
“你的手怎么了?”最终没有推开他。
“受伤了。美人心疼了吗?”他淡笑道,脸上却有不以为意的表情。
“我心疼?你整天将我丢在帐逢里,一跑就几天,消息也没有一个,谁关心你的死活啊?”我用手指朝他的伤口处戳去。项羽呼痛,放开我,哀怨地埋怨道:“美人可当真下得了毒手啊!”
看起来是真的受伤了,我气得鼓起腮帮子,转身把桌上的翅汤端来,递给他喝,他不接,“本王的手被敌人一根带毒的雁翎箭射中了,幸亏本王命大,只是一点皮外伤,要不然,美人今天就看不到本王……”他边说边用手比画。我摇摇头,这魔头想让我喂给他喝,就直说,拐一大圈弯。
我认命地一口一口将翅汤送到他的唇边。他很享受地喝着汤,我也不说话。一说话,这魔头又要开始美人美人叫个不停了。
“项军从明日起即将后撤,你的身体能吃得消么?”他突然冒出一句。
“为什么?”不是连连胜仗么?
“因为本王受了伤啊!大家都看到了,本王受伤严重,无法抵抗刘邦大军,故而后撤。这个理由不满意吗?”项羽深邃墨透的眸子闪闪发光,戏谑地看着我。
“项羽,你个混蛋,说话没正经,到底为什么要撤退?”我生气了,他总是拿那种猫戏老鼠的神情对我说话。
“这样追追杀杀的游戏,本王已经厌倦,不想美人太劳累,项军已经在乌江垓下一带设伏,现在本王佯装受伤撤退,敌军必定追杀,到时候就可一举迁灭刘军……”项羽说这番话时,脸上已是一片阴冷肃杀,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将翅汤洒了一地。
乌江……这两个可怕的字眼打入我的脑海中,历史会重现吗?
“不要!我不要去乌江!不要退兵至乌江!项羽,为什么一定要打仗呢?不要打了好不好?”我抓住项羽的手腕。
“美人似乎很激动?或者是在担心什么?”项羽的脸色沉了。
他又在怀疑我?他还是怀疑我?我只是纯粹为了他而担心……可我要怎么要跟他解释才好呢?头好疼,身体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的还原,一点点的苏醒。
我斜眼看到项羽身后背着的那把剑,泛着五彩的光芒。那光芒朝我一点点的笼罩过来。我的意识渐渐模糊,晕了过去。
十
“告诉本王,为什么虞贵妃近日来晕倒的次数越来越多?给我一个好的解释,要不然,你们谁也别想活……”
“大王饶命啊!这种病状确实太奇怪了,臣等只能尽力而为……”
“一群废物,拖出去斩了!”
我醒来就见到项羽又要群斩军医的场面,急忙道:“不要斩他们!我只是虚弱,休养一阵子就好了。”
项羽回到塌前,握住我的手,见我眼巴巴地看着他,叹口气:“罢了,都退了吧,以后用心诊治,再出什么差错……”后面的话他收了口,可众军医们还是吓了一身冷汗,赶紧跪下谢恩。
这样一闹,已是深夜,众人都去歇息了。
我和项羽每人一床被子,对躺在塌上,互相望着。每当晚上,项羽总是被我踢下塌,在地上睡觉,今天看在他胳膊受伤的份上,就勉强让他睡半边塌吧。
“虞姬,你知道吗,那个占卜师说你死了,本王就要死了,所以本王要好好的保护你,有你在,就有本王在……”他帅美的脸上写着一丝淡淡的忧,我听得却是百般滋味,原来是因为这个缘因所以才对我好,所以他说就算是毒药也会帮我喝,所以紧张我晕倒而不惜错杀他人……只是因为,占卜师说过,我死了,他也会死。
闭上眼,心痛得不想动,或许我只是太虚弱了,没有回答他的话,也许不久之后,我真的就要离开了。
项羽,剩下的那个虞姬不会是我了。那光芒已经快要浸入身体一半了,那些是那个舞姬的灵魂,剑灵把她的灵魂找回来了。
我要坚持,能多坚持一会儿,就多一点和他在一起的时间。
后撤的路上,项羽一直陪在我身边。我的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基本上都处于昏睡中,偶尔醒来,隔着帐纱,能听到项羽和将官们议论军情。
每天,天子剑身上都会发出五彩明亮的光芒,穿透我的身体。我知道,我的灵魂正在一点一点的失去。
“禀大王,不日就要到达垓下……”
“户侍郎,近日神医抓回来了几个?”
“回大王,前几日倒是有几个医师看过,说这种现象有点类似失魂……”
“大胆!荒谬!”
“属下知罪,所以属下把那些人已经问斩了……”
我翻了个身,不远处的铜镜照射过来,映出我脸上诡异的笑容,这种笑容把我自己吓了一跳。天子剑在若有若无的鸣瑟声,我强制住拿剑刺入项羽胸前的冲动,覆身睡下。
我知道,我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十一
垓下。
风荒漠地,沙石飞天,不见天日,天然的伏守之地。
帐蓬内,我头环钗翠,着金丝凤羽衣,外八宝霓裳,脸上露出妖艳绝魅的笑容,一手端着一杯金玉樽酒,一手勾着项羽的脖子,整个身子窝在他的怀中,用一种暧昧的姿式喂他喝酒。
项羽怔住,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忽地,我站起来,嫣然一笑,“大王,让臣妾给你跳一支舞吧,可好?”
项羽点点头,他脸上渐渐失去了往日看我的那种戏谑的表情。
“拿剑来!”我朝左右喊道,声音中有几许凌厉。左右随从把天子剑恭敬地奉上,我接了,一个旋步,渐渐起舞,衣裙翩飞,灿若云霞。
舞过处,一团团,一丝丝,全是恍然如梦的身影。剑在空中,虎虎生风。
突然,剑在半空中回转,以又狠又毒辣的方式朝项羽身上刺去,项羽竟然不躲也不避,我失声大叫:“项羽,让开,快让开……”
项羽仍旧不动,他满脸的肃然,可眼神竟是那样的温柔,只听见他微微的对我低喃:“虞姬,虞姬……”
手上终于有了反抗的力道,我用力把剑势一偏,剑只挑破了他的披风,险险地擦了过去,深深地刺入了他身边的立柱。
我跌坐在地毯上。剑灵怨恨地看着我,然后,又释放出五彩的光芒。我下意识地躲避这些光芒。如果这些光全部浸入我的体内,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阻止这个身体的行凶了。
这种光芒项羽看不见,他走过来,牵起我的手,声音中夹杂着痛苦,“虞姬,本王该拿你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你每天半夜醒来,都会露出充满怨恨的眼光看着本王,我知道你恨本王,想杀本王,但本王……真的不忍心杀了你……虞姬,我该拿你怎么办……”
听到这里,我笑了,“项羽,虞姬喜欢你,记住,虞姬是永远也不会杀你的,所以,项羽你要好好的活着……”我轻轻地捧着他卓尔英俊的脸,吻了吻他的唇,像蝴蝶的翅膀一样轻柔。
然后,迅速抽身,蓄集全身的力量,拔出那把正在鸣瑟着剑。
五彩的光芒渐渐融入我的身体。
还等什么呢?项羽,那就再看你一眼吧,如果有缘,如果有来生,也许我们会再见的……
天子剑凉凉地划过颈子,我感觉有液体流下来。痛似乎不存在于的我意识里,我飘回到半空中,看到项羽正抱着虞姬的尸体痛哭。从来没见过这个男人哭,此刻,他的泪就这样狠狠地灼到了我的心上。
那么,项羽,我们就再见了。
我不忍心再看,拉着那怨恨的舞姬的魂魄穿进了时空门。
身后所有的一切,从此以后,与我无关。
十二
墙壁雪白,不远处的等离子电视前坐着个熟悉的身影。我低头看了看,身上穿着苍白的病号服。
“老妈,我要喝水……”
那个身影听到我说话,惊得从沙发上跳起来,“小记,你会说话了?天啊!我们家小记会说话啦!医生,医生快来啊……”老妈狂喜地冲到床前。
我四下一打量,“老妈,住这么高级的看护所要花不少钱吧?我们家哪来那么多钱?”
“小记啊,你终于醒啦!我的心肝宝贝啊!下次千万别再做傻事了,伊天霁这个没良心的,虽然他家赔了不少钱,还可以住在他们家的医院里,但是比起钱来,小记啊,妈妈更是心疼你啊!”老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
医生们对于我的突然醒来,纷纷表示了惊奇。于是,进行了一次次的复检,最后,宣布我只需要留院短暂观察一阵子就可以出院了。于是,我的病历成了医学界植物人案例中的一桩奇迹。
我把变成植物人后的情况详细地打听了一遍。
我替伊天霁挡了掉下来的花盆后,伊家立即送我入院,然后,给我家开了一百万的赔偿支票,并且不遗余力的组织医学界的专家抢救我。再然后,老爸老妈突然收到一张神秘的五十万的欠款合约,签着我的名字,原本不想付的,可后来看到合约上注明有复活的机率,虽然认为很荒谬,但是奉着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的心态,照付了。老爸老妈知道我是喜欢伊天霁才会为他这样做的,谁知道,伊天霁竟然发表了电视新闻讲话,不承认有女生为他挨花盆砸的说法,说只是纯属巧合云云。
我听完后,耸耸肩,无所谓的笑笑。
伊天霁这三个字已经离我太遥远了。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繁华街市,那场穿越就像梦一样。
隔着窗子,我看到一排救护突然驶入医院,从其中一辆上抬下个担架,看情况相当危急。随后,医院门口立即被突然冒出的记者挤满,还有人拿着话筒。我打开窗户,风和声音一涌而进:“请问,伊氏集团的伊少爷的车祸严重吗?”
“请问,伊天霁的生命有没有危险?这起车祸是偶然行为还是蓄意谋杀?”
……
我将窗户关好,我已经不想再听到“伊天霁”这个名字了。
出院前,我最后一次到医院的花园里散步。成群的蝴蝶飘来飞去,花开成了海洋。恍惚间,伊天霁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眼前。
我凝望着他俊美而漠然的脸,清楚地意识到此人非彼人。项羽,他此刻是不是如历史记载一般……
伊天霁的神情开始是厌恶,接着是不惑,最后,脸上的表情居然丰富起来,似乎还闪过丝狂喜。传闻伊天霁车祸后像变了个人,喜怒不定,有精神崩溃的倾向。我害怕了,决定赶紧闪人。
就在我与他擦身而过的瞬间,一只修长的手突然抓住了我,伴随着低沉好听的声音:“美人?”
我像触电般定在了原地。
是幻觉吗?
一定是是幻觉!
“美人,不想再见到本王么?”
我看过去,伊天霁的脸上露出戏谑的神情。我忍不住一下子扑入他的怀中,“我想我想,我想死了……坏蛋项羽……我想你……”
边笑,眼泪也边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