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在省城某住宅小区建筑工地做力工的打工仔。
无论是官方还是社会,给了我们这些离开家乡在外建筑工地打工、饭馆打工、栽花种树、扫地、清垃圾、收废品等等行业挣钱谋生的人一个统一的称呼:农民工。
和其他一起干活的人相同,我们住在冬冷夏热的简易房里,一二十人挤在一个房间内,宿舍里连个插线板都没有,手机充电得集中到某一个地方。我们吃的是二十一世纪硕果仅存的特色“大锅饭”,夏天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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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一周之内都是一成不变的馒头加熬白菜。不过我有一点和和我的工友们不同。
我有一辆排气量为1.1的天津一汽生产的夏利N3两厢轿车!
车牌号码随机产生:冀SL146。
全工地我是除了包工头之外,唯一一个有车的人。
当然,一个农民绝对不会花钱买辆车做代步工具的。这车自有它的出处。
今年4月16日,这天是我的幸运日,永生难忘。
那天据说是全区噪音、污染大检查,所以我们工地破例没有加班,就连去年春节都没停的搅拌机也停止了轰鸣。我吃完晚饭,没事上街去溜达。
在中华路街东口,一个超市的门前。
我看见一帮人在排队,心想肯定是超市在做促销嘛。于是就排在了后面。
将近十分钟才轮到我,到了跟前一看。
靠!哪是在促销啊,是在抓彩票。
一种在我们省会当地的既买即开型彩票。
排了半天队,只好咬牙花两元买了一注。
没想到!
老天爷照顾穷人,我竟中了特等奖!奖品是一辆夏利轿车。
说实话。
别看俺是民工队伍中职务最低的那级———力工。不过俺也是一天管吃管住,每天净收入70元人民币的。出来打工的主要原因是俺是家里的多余劳动力,人多地少。
在者,俺15岁时就已经开着拖拉机上山下沟拉庄稼、拉肥了,技术一点也不差,只是没驾驶本罢了。
车我没舍得卖,咬牙花了2000大元,让人从老家托关系买了个驾驶本。
从此呢,我没事就开始练车,技术在日积月累中不断提高。
我身高一米七八,膀大腰圆,浑身的腱子肉,虽然夏利车没有助力,不过在我手里一样转的倍轻松。
11月7日凌晨5:00左右,加了一夜班的我累的精疲力尽,脸没洗、鞋没脱进了宿舍躺在高低床的下铺,盖上被子就要睡觉。
迷糊中听见手机响,我没太在意,懒得伸手去拿。一是实在太困了;二呢自我有车后,只要电话响,百分之八九十不是借钱就是用车送站啊、接人的。
这一觉睡得畅快淋漓,可惜的是大梦未觉醒就已到了中午吃饭时间,被力工领班叫了起来,下午得正常上班。
拿着饭盆打着哈欠正在排队,忽然肩膀被人用力拍了一下。
扭头一看,原来是我村首富、包工头、我爷爷的弟弟的二儿子王春。
“二叔!”
我出于礼貌,恭敬地叫了一声。
“睡醒了吧?你跟我来一下!”
来到王春的办公室。
“你坐那。”
王春以少有的客气对我说。
“早上你家里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打到我这来了!”
我赶紧掏出手机一看,靠!可不是嘛。
“你先别着急啊!和你说个事!”
我立觉情况不妙。
“是这样的,早晨5点左右,你爸爸突发心脏病……”
我脑袋“嗡”地一声,手一哆嗦,手机掉在地上,眼泪立马围满了眼圈。
“你看你,不是说了让你别着急吗!”
王春从地上捡起手机,递给了我。
“现在病情已经控制住了,你妈妈让你马上回去。你爸在市中心医院。”
王春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伸手递给了我。
“我叫会计算过了,这里有2万元钱,是你的大部分工资,你先拿回去用吧。字我已经替你签了。”
说着,又从兜里拿出一沓钱,放在桌上,从桌子地下拿出一大堆保健品。
“这里有5000元钱,是我自己私人的,还有这堆东西是我上午买的,都帮我给你爸带回去。我知道你小子肯定要开车回去,所以让你多睡会,还有啊!路上一定要小心。”
我流着泪,千恩万谢拿着东西和钱出了门。
回到宿舍,我洗了脸和头,换上花300元在门口地摊买的“路卡登”深灰色西服、白色鳄鱼衬衫、黑色鸡心领鄂尔多斯羊毛衫、黑色人头马皮鞋,人立马就变了样。
咱这一身行头可都是真名牌,九成新的,商场里我曾特意留意过,西服3000多、衬衣300多、羊毛衫700多、皮鞋800多呢!
我也知道这身衣服不是老外的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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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就是从火化场出来的,不过没办法!谁让咱这个八零后想英俊可惜没钱呢!在小后备箱和后座上塞满村里和我一起出来打工的人往家捎的东西后,告别众人,我开车上了路。
第一次正式上路,心里特别特别的紧张,好在未赶上上下班高峰大街上车辆不多,天气也不错。所以很快就驶入了京石高速公路。
车道地上分别写着120、80、60字样,我顺着外道,脚下一不小心,眼看着车速升至65迈,急忙点刹车、抬油门。同时心里嘀咕着。
“干嘛要定120那么高的速度啊?交管部门也真是的,还有汽车生产厂家,把速度定在最高80不也就得了嘛!”
车子稳稳慢慢的前行,连大货车都按着喇叭在我车边“轰隆隆”地驶过。
靠!欺负我是新手不是!
开了半个小时,我逐渐适应了环境,车速也提高起来。不过还是不敢过80迈,老觉得路边的景物“唰”地闪过让我心惊肉跳,特别是旁边过大车时,老感觉车忽悠忽悠跟要翻了似的,手也不听使唤地在发抖。
就这样,我一路走边线,到北京终点杜家坎收费站时已经快18:00了,二百多公里的全程高速愣让我开了6个来小时。
出了收费站,将车停靠在路边,梳理一下心情。
给自己的总结相当满意,毕竟象我这样满手心在11月份都是汗水整个方向盘都湿漉漉的菜鸟第一次上路就能平安开了这老远已经相当相当的不容易了。
向路边卖水的人问清楚道路,我上了车继续往前走。
盘上西五环,开半小时到了京承高速。
北京的车可真多啊!
而且都特不够意思,无论谁在我后面都“嘀嘀嘀”地狂按喇叭。
京承高速入口。
一辆桑塔纳在后面按喇叭,示意我靠边。
一小伙子伸着头,冲着我喊。
“我说哥们!跟了你一会了,你车灯是不是坏了?这大晚上的得注意啊!”
说完,绝尘而去。
靠!我说的呢!一路总感觉和别人的车不一样,还以为是自己手潮,原来是没开车灯啊!
一个小时后,汽车稳稳停在了密云高速终点站收费口。
我一颗战战兢兢的心终于安静下来,妈的!终于又跑完一段。
就在漂亮的女收费员把钱和票递给我时。
忽然我探出车窗外的头一扭,嘴一咧,“当”地撞在车门上。
左腿一直出于高度紧张状态,终于扛不住,抽筋了!
收费员不知道啥状况,匆忙从亭子里跑了出来。在保安的帮助下,给我做了个腿部按摩,过了约5分钟,转了筋的大腿才回了位。
在千恩万谢后,我勉强将车开出收费站,停在路边休息。
下了车,伸腰抻腿做运动,完事点着根烟美美吸了一口。
看别人开车嗖嗖地,那叫一个神气,到了我这,咋那累呢?比干了一天活都累!
抽完烟,扔掉烟头,抬脚踩灭。
拉开车门,刚要上车。“噗通”坐倒在地上。
奶奶的,右腿肚子也开始抽上了。
正低着头,龇牙咧嘴、费劲巴拉揉腿的时候,忽见一人来到我面前。
倍漂亮的一个女孩,带着一顶天蓝色鸭绒帽、金黄色的纱巾、粉红色的长身防寒服、黑色的长筒高腰靴,有些面熟,好像在哪见过。
女孩弯下腰,帮我揉腿。
我连拒绝的想法都没有,这等漂亮女孩,咱哪里见过啊!
女孩见我呆呆的样子,“扑哧”一笑。
“咋这快就不认识我了?”
啊哦……
我说咋有些面熟呢!换了衣服真认不出来了,和在收费窗口里机械笑容、重复话语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还别说,女孩手随便捏几下,立马止痛。
“谢谢你啊!美女!”
忽觉得这样叫人家好像不太合适,偷眼望去,见对方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一颗心才放到肚子里。
“没关系的,听先生的口音是承德人吧?”
我右手高高举起,左手放在胸前,一脸的庄重和严肃。
“看我的动作我是哪的人?”
女孩被我的动作逗乐了,一会间忽然恍然大悟。
“董存瑞舍身炸碉堡,你是隆化人!”
“加一百分。”
我冲女孩竖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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拇指。经此一折腾,感觉我两之间距离立即拉近了好多。
“求你点事呗?”
“你说!”
“你走101国道吧?我家就住在国道边上的卸甲峪,搭我一段成吗?这样我能早点到家,也不用等班车了!”
“没问题倒是没问题,有美女搭车自然乐意之至,只是你敢搭乘一个膀大腰圆、素不相识的男人的车吗?”
“呵呵呵……我相信我的眼光不会错的。”
女孩扶着我站起身。
“你的腿成了吗?”
“没事了。”
女孩掏出手机,给她的同事打电话,让她转告班车司机自己搭车走了云云。
看见她坐上了副驾驶位置,我提醒了一句。
“请系好安全带?”
“这是为什么呢?”
女孩学着小沈阳的鼻音问了我一句。
我被逗笑了。
“没啥,为你的安全着想!”
打着车、松手刹、挂档。当然,这次我没忘记开车灯。
汽车在愉快的气氛里上了路。
女孩名叫程琳琳,24岁,家里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密云本县人,大学毕业后分配到高速公路做收费员工作。
程琳琳简短介绍完自己,侧过头来问我。
“我都说得差不多了,你是不是也该简单介绍下自己啊?”
我看了她一眼。
“我说啥你信吗?”
“你说吧!”
“我是民工,还是那种最低级的力工。”
程琳琳白了我一眼。
“从上到下一身的名牌,骗谁来啊!不想说算了!”
“我说我说真话你不信不是?”
“我叫董江,不过和董存瑞同志可没有半点关系啊!26岁,未婚,家有父母,一个妹妹已经出嫁,我在省城一小区工地打工。”
“我还以为你跟我开玩笑呢!打工也没啥啊。”
一路说笑中,一个小时悄悄过去,这个小时过得可真快啊!
“到了,前面亮灯那个饭店靠边。”
就在我侧头顺着程琳琳手指方向看的瞬间,忽然两道强光射来,照的我眼前一片银光,什麽都看不见。
我赶紧向右打轮,一辆大型加长货车轰隆隆与我擦车而过。
要不是有美女在车上,我早就开口大骂了。
“什麽素质嘛,会车连大灯都不关!”
我还是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忽然想起刚才美女说的两个字:
饭店!
不说则已,这两个字一说出来,立马把刚才的不愉快忘到脑后,肚子跟着“咕咕咕”叫了好几声。
对啊!
一路走来,从中午到现在我已经两顿水米没粘牙了。
抬腕看了下手表,已经接近21:00点了。
程琳琳听见我肚子叫,诧异看了我一眼。
“别告诉我说你还没吃饭啊?”
“不瞒你说,从中午,不对,早上也没吃呢,应该是一天没吃了。”
我如实回答,不过绝没有别的意思,俺乡下人自是不会撒谎的。
等她下了车,我得去饭店来碗面条,不!三碗!好好垫垫肚子。
“这样吧!你把我捎回来,我请你吃饭,就当车费好了。”
“不……不行。”
我一口回绝,当初拉她就没想过要钱的,哪能占这便宜呢!更何况她还是个如花似玉的美女。
“下车,再和我客气我可生气了啊!”
陈琳琳一脸的认真。
我乖乖下了车。
没问题,一会吃半道我就先把钱给结了不就齐了,何必惹美女生气呢!
饭店为南北走向建筑,三层小楼,正门向北,有一个能停放十多辆大车的单排停车场,马路边;立着一块一米二左右发光的灯箱,上面写着:停车住宿。
最有趣的是饭店的招牌不是横匾,而是挂在停车场西侧旗杆上的一面横宽竖长古色古香的旗帜——全聚来饭店。
饭店招牌很有创意,可没看见宾馆在哪啊?咋住宿呢,不会是黑店吧,哈哈哈。是不是还有人肉包子呢?我心里暗自自己打趣玩。
正门棉布帘里面还有一个门帘,相当别致有趣。
这个门帘是由一串串的小铃铛编制而成,只要有人走出走进,挑动门帘,都会发出一阵悦耳的铃铛声。
进了饭店。
靠!我惊讶的张大了嘴。
我没进过大饭店,不过在电视上也见过不少,也许是我眼拙,没见过这样的。
一进门就一个感觉:大!
饭店成长方形,竖着数一趟五张桌,横着数一趟十张桌,以每桌十人计。
这个饭店能同时容纳五百人就餐。
这……这个饭店大的太夸张了吧?
这可不是城里繁华地带、也不是旅游景点,只是国道边上的一个小饭店,用得着这样大手笔吗?
靠着里侧南墙中间位置,有一个五米左右长、一米五左右宽的收银台。收银台后面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墙画,这个墙画和一般饭店不同,没有挂什麽山水或诗词,而是观音菩萨普渡众生图,活灵活现、十分逼真。收银台右侧有一个门,上面写着“闲人免进”,看那架势应该是厨房或者办公区域。
也许是已经过了饭点等原因,偌大的饭厅里只有四个服务员、一个收银员和我们两个顾客。
程琳琳带着我直接走进靠着西边窗户最里面的桌上。
服务员迎了上来,看见程琳琳刚要张嘴说话,被她用颜色止住。
服务员会意,拿了两本餐单放在桌上,转身去给我们沏茶。
程琳琳递过来一个餐单,自己拿一个打开。
“来个水煮肉、鱼香肉丝、孜然羊肉……”
她每点一个菜,我心跟着猛跳一下、眉毛剧抖一下。
靠!水煮肉25元、孜然羊肉30元……
“姑奶奶,已经一百多了!别点了!还不算主食,我……我下馆子请客也没超过20元啊!”
我在心里暗暗祈祷。
“你怎么不点啊?”
她仰起头看着我。
“你做主就行,我啥菜都能吃。”
心里话:“再点,就该二百啦!”
程琳琳似乎读懂了我的心思,合上餐单。
“就这样吧!对了,再来壶白酒。”
“白酒?不行,我不会也不能喝的!”
“你今晚还想走啊?你抬脚试试?”
我顺从地抬起脚。
立马疼的我“哎呦”一声!
蹲下身去,抱住了左腿腿肚子,又开始转筋了。
程琳琳蹲下身,摸了摸我腿肚子。
靠!真神了,立马止痛。
程琳琳转到我身后,按住我的双肩。
“你现在不能动,想再开车的话必须休息好才行,喝点酒能舒筋活血,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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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大腿复原,明白吗?”我像是被灌了迷魂汤,一个劲的点头。
程琳琳倒了一杯白酒,递到我手里,我举杯一饮而尽,跟着剧烈的咳嗉起来。
程琳琳一边给我捶背,一边说道。
“谁让你一口干的,要慢慢喝嘛。你先吃着,我去给你安排房间。”
说完,程琳琳施施然走了出去,望着她的背影,加上门帘铜铃的悦耳脆响,在我大脑里产生无限遐想。
我酒量不大,最高记录喝过半斤,那可是一盅盅喝的。这一口二两下肚,再加上屋内空调、暖气的暖意,使我眼睛逐渐模糊,大脑开始空白。
四热二凉一汤很快上齐,我赶紧大快朵颐,想藉此压住酒劲的发作。
偶尔间抬头,顿时吓了我一大跳。
站在门口的两个服务员,咋看咋不象真人了呢?
服装颜色鲜艳、惨白的脸上涂着红粉,倒像是摆在棺材铺里的纸人!
擦了把汗水,揉了揉眼睛,再仔细观瞧。
看来不是饿的就是酒喝多了,看眼花了。
别瞎琢磨了,还是赶紧吃完睡觉去吧,再坐会说不定就得到桌子底下去了。
正当我扒拉米饭,大口吃菜之际。
门帘一响,从外面进来一个身材魁梧的老汉。
挺直的身板、灼烁的眼睛、伟岸的身材、花白的头发,一身黑色的双排扣练功服,左手平抬,两个健身球在手里转来转去,发出“当当”的脆响。
老汉大步流星径直走到我桌前,一句话没说拉出椅子在我对面坐下,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我左手端碗、右手执筷停留在嘴边,嘴里还含着一口没来得及咀嚼的水煮肉,入定般定在那呆住了。
门帘响处,一个女孩搀扶着一个老太太走了进来。
老太太身穿仿古黑底红花大棉袄,掐脚棉裤,底下一双黑面松紧棉鞋,花白头发束了一个发髻用一根簪子穿在脑后,右手拄着一根花椒木拐杖;女孩长发披肩,鹅黄色羽绒服,黑色紧身裤,套着一双高腰皮靴,双手搀着老太太左臂,一步步走了过来。
到了我桌前,女孩拉出一把椅子,扶着老太太坐下,自己立在她身后,三双眼睛一起盯着处于静止状态的我。
靠!
怪事年年有,今个特别多。
这是嘛呢?
这大间房子、这麽多桌子,嘛都非要和我挤一桌上啊?
放下筷子和碗,囫囵把嘴里的东西一口咽了下去。
空调、暖气的温度忽然之间跑的精光,此时的我就像房顶被掀了盖坐在外面的旷野中一样,一个字:冷!
我打了一个哆嗦,回头将放在椅背上的西服拿下,穿在身上,混沌的脑子刹那间清醒了许多。
咋突然之间这样冷啊?
面对三个人的目光,我不敢对视,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合适,明显的不自在起来。
三个人的突然出现、莫名其妙跑到我桌上、面无表情的注视,我晕!狂晕!
门口门帘急响,一个人急匆匆走了进来。
脑袋剃的比灯泡还亮,黑色西服式休闲皮夹克外衣,手腕上的金表闪闪发光,最引人瞩目的是脖子上的金链子,和小孩的拇指一样粗,大半夜的还带了一副墨镜,手里提着里面还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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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之二的一瓶白酒,一身的酒气。年轻人直接走到我跟前,拉开我旁边的椅子,大马金刀往那一坐,目光透过镜片,冷冷地、狠狠地盯着我。
我今个犯得哪门子邪,咋个个都这样啊!
老汉、老太太太、女孩我不敢对视,那是因为我觉得他们都是弱者,一个小阿飞也坐到我面前耍横,靠!别看俺是民工,可不吃你这套!
我吃饭给饭钱,住店给店钱,心底无私天地宽,怕你个鸟!
我把椅子搬转半个个,鼓起眼睛和年轻人对视。
十秒、三十秒、一分钟……
三分钟后,年轻人似是招架不住,掉转头看了老汉那面一眼。
老汉看了眼老太太,目光交流中互相点了点头。
老汉站起身,绕到我身边,抬手拍了下我的左肩膀,一言不发走了出去。
老太太在女孩的搀扶下,也绕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右肩膀,然后一言不发走了出去。
年轻人站起身,从桌上拿起我的酒杯,倒满。
然后举起他手里的酒瓶向我示意。
右手将酒瓶放到我杯前,轻碰了一下,仰脖“咚咚咚”喝水般一口喝完,瓶口向下,看着我。
东风吹,战鼓擂,二十一世纪谁怕谁!
我也站起身,举杯一饮而尽。
年轻人看我喝完,冰棱的脸上绽出一丝笑容,将空酒瓶往桌上一放,掉头就走。
从老头进来开始到年轻人出门消失,时间有十多分钟。所有人都是举止怪异、一言不发。
随着几个人的相继离开,屋子不知不觉中又有了温度。
毕竟肚子没进多少粮食,一会的功夫,酒劲上来,我很快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被冰醒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
我仰天躺在桌子底下。
翻了个身,准备接着睡。
脸碰在冰凉的地上,意识回到大脑。
满耳的酒杯碰撞声、小孩说话声、大人训斥声、划拳行令声、大声劝酒声、呼唤小二声……人声鼎沸,喧闹不绝于耳。
不会吧,难道现在来客人了?
我胸脯撑着地,抬起头,四处扫了一眼。
刹那间,我的睡意、酒意跑的无影无踪。
酒彻底醒了!
从桌子下望去,四周空荡荡的,看不见一条人退,一双鞋子。
然而嘈杂的声音真真地就在耳边回响。
我撞鬼了!
慢慢坐起身形,看见远处的桌子上面,筷子、杯子在空中飞来飞去,就是看不见人。我使劲揉了揉眼睛,绝对没有看错,没有人。
恐惧流过全身,凉意直袭大脑。
就在我张嘴欲喊之际。
一只手从后面伸了过来,堵住了我的嘴,一只手举到我面前,手里拿着一个木柄的镂空花纹镶边的黑色镜子。
“别出声,拿镜子看。”
正是消失了老长时间的程琳琳。
看见她,我的心情稳定不少,接过镜子举起来看去。
正对方向,一个纸人脚不沾地正端着个托盘向我所在的桌子走来,吓得我手一哆嗦,镜子掉了下来,被程琳琳一把接住,另一只手又堵在我欲大叫的嘴上,温香软玉,说不出的舒服。
推了下我因惊吓靠在她身上身体。
“起来,在压会我也要倒了!”
我忙不好意思地往前探了探身。
“拿着,翻过镜子再看。”
从镜子里看去。
各桌上均人满为患,每张桌子都十三四个人以上,或男或女或老或幼,身穿几乎涵盖了唐宋元明清各朝各代的文官武将、文人骚客、市井民间人的衣服,吃相百态尽出。
翻转镜子,则是另一番景象。
不是缺胳膊少退,就是鲜血淋漓,肠子外漏,其中有个古代武将正拿着筷子将菜往夹在胳肢窝的脑袋上嘴里送……
不是程琳琳在边上,我马上就能晕过去。
她抓住我的手,低声说了句。
“闭上眼睛,千万别睁开,跟我走。”
说完,带头从桌子底下钻了出去。
不用她吩咐,我已经双眼紧闭。
这等场景我啥时遇见过,让我看也不敢再看了。
感觉应该是走向收银台边上门的方向。
进了门,程琳琳的身体忽然升高,拽着我竟似在天空飞翔一般。
“好了。”
我睁开眼睛。
感觉应该是在二楼或者三楼,可……这……这是哪?
眼前左右两个大石狮子,每个都有七八十公分的台阶,台阶上雕镂画栋、气势磅礴一个大门楼,两扇朱红色大门上布满一排排的钢钉装饰,正中间大匾上五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东部管理司。
程琳琳碰了下呆住的我,示意继续跟她走。
迈进大门,“肃静”、“回避”牌分竖两边,十八般兵器排列有序,中间公案上摆着文房四宝,公案后悬挂着“海水朝日图”,象征着官员清似海水,明如日月。公堂上悬挂着“明镜高悬”的大匾额比喻着官吏能明察秋毫,光明正大,执法严明,判案公正。
这里哪来这麽大的公堂?
穿过公堂,来到东跨院的一个房门口,程琳琳止住脚步。
从屋内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让他进来。”
推门进屋,屋子装饰的古色古香,中间八仙桌的边上坐着刚才在饭店的两个老者,那个年轻人和姑娘垂手而立在两侧。
“哈哈哈。还蒙着呢吧?你先坐下吧。”
我四顾一眼。
除了他们两个坐的椅子,屋子里哪还有凳子啊。
得,你让坐我就坐,我一屁股坐在地上。
“还是那狗熊脾气!”
老太太看了眼老汉,笑着说道。
“嗯!一点没变!”
“你们说什么呢?”
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现在还没开光,这样吧,我先简单告诉你来龙去脉,一会给你开光。”
“你前生是我们东部管理司的阴阳使者,负责整个东部阳间、阴间活人、死人的时限、带引、巡视和缉拿,是我们东部管理司的悍将啊!二十九年前,你醉酒出差,拿错了人,使得该人未到死期让你拿来阴间,所以被冥帝将你发到人间受苦。”
我听得如梦如幻,这都哪跟哪啊!我今年刚二十六岁。
“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哈哈哈……也也太小瞧我们了吧?”
老汉一脸笑容地看着我。
“你是河北隆化人,姓董是吧?今年二十九岁,家里就你一个男丁,自幼生活清贫,密云收费站出口你是当天通过的第一千一百四十六辆车。还有你知道你车号是啥意思吗?”
“车号怎么了?”
我一头雾水。
“冀SL146,就是轮到你喽!哈哈哈哈哈,好,现在就给你开光。
老汉站起身,走到我跟前,伸手摁住我的头顶。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开!”
毫无动静。
老汉脸色骤变,依法又做了一次。
仍没有反应。
这时,一个一身黑的黑无常风一般飘了进来,到了年轻人跟前,趴在耳边低低地声音说了几句话之后,把一张纸递了过去。
年轻人低头看完,迅即走到老汉身边,附耳说了几句。
老汉两眼圆睁,怒气冲冲。
“什么?弄错了?”
老汉伸手接过纸张,仔细看了一遍。
“冥帝啥时学会开玩笑了!"
老太太走了过来,伸手接过纸张,看完后递给旁边的程琳琳。
老太太看了看我,又扭头看了看程琳琳。
“冥帝这样做我想也不尽是开玩笑,这事也得怨使者。”
说完,看了眼旁边的年轻人。
“一天到晚老提了个酒瓶子,还自以为你是酒仙啊,不把冥帝玉旨琢磨透了就贸然执行。”
年轻人连声也不敢吭。
“老头子,你看这事咋办?”
“咋办,你也不看看,前年咱们管理司才多少家属、烈士,再看看现在的楼下已经有多少白吃饭的了,我们体制已经严重超编,不能在加人了。”
“副使!”
老汉转脸向年轻人。
“你先去隆化把正使接来。”
年轻人躬身作揖领命,带着黑无常出了大门。
“小伙子啊!”
老汉把头转回来,正对着我。
“上面和我开了个玩笑,我呢,错把你当成我以前的部下了,这里呢我先道个歉,这就派人把你送回去。”
程琳琳上前一步。
“爹爹,这个人回不去了。”
我一愣,啥意思啊?
程琳琳小手一挥,空中立马出现一副场景。
饭店向西几十米拐弯的国道边上,一辆加长货车将我的夏利挤到路边的山崖下,全车已经没有了车的形状,成了一堆废铁,旁边几辆警车警灯闪烁,正在勘察现场。
另一幅场景里,我躺在太平间的床上,浑身血肉模糊,旁边一个小老头正在给我换衣服。脱下毛衣和衬衫,以及我特制的背心,他一下呆住了。
我从地上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声嚷道。
“别动我的钱!”
程琳琳“噗嗤”一笑。
“真够吝啬的,你还是担心下自己的小命吧。”
“那是给我爸看病的钱!”
程琳琳白了我一眼。
“你爸那也归东部管理司管辖,他命长着呢!”
“那……那是我的血汗钱啊!”
画面上,小老头满脸喜色,左瞧右顾一番,开始用力撕扯我的背心。
我急得跳上前去,一掌推向老头,用力过猛,手掌从老头身体穿过,推了个空。
程琳琳小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忽然,画面中的我一跃坐起,浑身是血,一张被挤得变形的脸上,两个眼珠子都爆出框外,冷冷盯着老头。
小老头一声惨叫,扔掉背心,连滚带爬出了太平间。
一股蓝色火苗升起,眨眼间背心被烧成灰烬,凭空出现在我的手里。
“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我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站在那傻笑。
程琳琳转身面对老汉和老太太。
“爹……妈……”
老太太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抬手指着程琳琳,程琳琳立即脸成了一块红布。
“啊……”
“啊什么啊?”
老汉看着老太太。
“你咋那笨啊!这都看不出来,你宝贝公主动凡心了?”
老汉看了看程琳琳,有看了看我,哈哈大笑起来。
……
两天后凌晨,我和琳琳一起出现在我父亲的病房里,母亲趴在病床边,二人都在酣睡。
我将钱放在父亲的枕头边。
“父亲、母亲,儿子现在已经找到了一份好差事,在阴间东部管理司当差呢,这个是您们的儿媳妇,是个公主。”
程琳琳上前一步鞠了个躬。
“我们以后会常来看您们的。”
父母忽然睁开眼睛,我们两个已踪影皆无,只留下枕边的二万多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