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图书馆书架的空隙,我能感到有人在看着我。那个人就在书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甚至能感受到那个人视线的温度。我不敢抬头,我害怕这双凝视着我的眼睛,我更无法猜度视线背后的意图——善或是恶。
我保持这个看书的姿势有多久,那道视线就存在了多久,直到我的室友乐乐蹦跳着拍了下我的肩膀,恼人的视线忽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鼓起勇气凑上前去,透过空隙只看到三五个正在专注寻找书籍的男生背影,刚才看着我的到底是哪一个,我却无从追究。突然,有个男生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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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忙扭过身体,以防对上视线。从这学期伊始,我总能感到有人在看着我。我找不到视线的主人,却能清楚地感受到视线几乎无处不在。
教室里、图书馆、学生餐厅又或是走在绿意盎然的校园里,视线让我如芒在背,可是每当我转身想要寻找,这道视线又会立刻消失在茫茫人群之中。谁在看着我?为什么看着我?
和视线同时出现的,是一封封无人认领的情书。
无论我怎么防备,这些情书总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我身边,有时是书包里、有时夹在某本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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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被塞进寝室门缝里,比如现在,它静静地躺在我的笔袋下面。我环顾四周,在书架之间奔走,竭力想要找到一些蛛丝马迹。阅览室里安静极了,我的脚步声显得分外沉重,几个同学用不满的眼神看着我,管理员将食指放在唇边,对我作出“安静”的手势。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这封信,虽然照例只是寥寥数语,却看得我胆战心惊。
“盈盈:
每个叫盈盈的女孩子都是这样美丽动人,你当然也不会例外。透过书架的缝隙,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你的侧颜。那个狭小的空间好像一个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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框,将你低头看书的模样定格在这午后最沉静美丽的瞬间。”果然,有个人正看着我。
面对我的惊惶,室友乐乐却不以为然。她认为对方只是一个害羞的暗恋者而已,我之所以这样大惊小怪,那是由于“太压抑”。
没错,我在这所二流高校里,生活得很压抑。
我本是重点高中重点班的学生,老师和父母都对我寄予厚望,谁知精神压力太大,我在考试当天高烧达40度,虽然强撑着做完了试卷,但是水平大打折扣,结果可想而知。
我仍然保持着以前的学习习惯,上课认真记录笔记、课前预习课后复习,虽然得到了老师的褒扬和特等奖学金,但和学校的整体氛围格格不入。他们都说我是一个书呆子,是在繁华都市特立独行的苦行僧。
好吧,所以当隔壁班的黎家信邀约我去新开园的游乐场时,我几乎是一口答应。
黎家信清瘦苍白,两个黑眼圈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带着点阴郁。他的成绩也很好,和我并列获得特等奖学金。我想,两个书呆子的相处应该会很融洽吧,因此我对游乐园之约非常期待。
然而,游园活动的乏味让我从一开始就耗尽了全部力量。
我们之间几乎没有共同话题,事实上,他只会呆呆地凝视我,时不时露出略带傻气的笑容。若是我们偶尔发生手和手之间的触碰,这会让他脸红到耳根子。他不敢乘坐云霄飞车,只会站在外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就算耳边传来游客们的惊呼声,就算隔着相隔遥远,可是我仍然能感受到他目光的热度。这种热度让我觉得很熟悉,我只要稍稍回忆,就能清楚地回想起这道无处不在的视线还有那一叠叠神出鬼没的情书。
下车后,我的脚步还有点虚浮,他上前伸手似乎想要扶我,最后终于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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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敢,怏怏地收了回去。“是你吧?”我没头没脑地问。
“是我!你终于感觉到了?”他惊喜地回答,“盈盈,我看了你好久好久。”
于是趁着他去买冰激淋的档口,我落荒而逃。
我知道这样不告而别很不礼貌,可是我真的无法忍受和他单独相处,尤其是他的眼神,炽热中散发着异样的光芒,好像一团黑色的火焰,会将我随时烧成灰烬。
次日公共课的时候,他顶着两只乌黑的眼圈走到我面前,脸色沉沉如黑夜。
我慌乱地编造了一个身体不适的理由,他盯着我良久,看得我又想转身逃跑,他突然露出释怀的笑容。
“我猜也是呢,盈盈你人那么好,怎么会随便把我丢下呢。下次我们去看电影吧。”
“好……的。”我艰难地回答。
晚自习后回到寝室,我的书包里莫名多出两张电影票,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偷偷塞进我的包里,是趁着我出去接听了一个电话?还是去茶水间倒了杯热水?我想到他就在我身边如影随形,我却完全摸不着他的半点痕迹,不禁心里发寒。
我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当然不会去看电影。
可是我的失约却彻底惹恼了黎家信,此后每次公共课,他都会用阴郁憎恨的眼神看着我,有时在走廊狭路相逢,他会故意挤到我身边,然后重重地撞向我的肩膀,好几次都险些让我跌倒在地。
我不再收到情书,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可怖的东西。
比如某天快递送来一只包装精美的盒子,打开一看是一个八音盒,另有一张精美卡片,上面写着“奉上我的真心一颗”。
当时我的室友乐乐还对这个八音盒饶有兴趣,直说那个姓罗的书呆子居然还有这份心思。谁知她把玩了不到一分钟,突然发出一阵惨叫,将八音盒重重摔在地上。
只见从八音盒底下的抽屉里滚出一枚血淋淋的心脏,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心。
果然是“真心”一颗。
或许在黎家信的眼里看来,我的恐惧怯弱是另外一种不屑一顾。在那天体育课后,操场旁的饮用水接水点挤满了同学。我正挨在一个高大的男生后面准备接水,忽然一杯热水从天而降,将我浇了一头一脸,耳边有个低沉的声音说道:“下一次,可不止只有热水那么简单了哦。”
我猛然回头,黎家信手里拿着一只空杯子,正作出倾倒的姿势,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随后转身离去。
我就这样浑身湿淋淋地站在冷风中,周围同学人来人往,每个人都会看我一眼。恐惧、委屈和寒冷,让我忍不住潸然泪下。
室友乐乐最为嫉恶如仇,第二天公共课上她当着所有同学的面叫住了黎家信,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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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他不要再用这种龌蹉的手段纠缠我。众目睽睽之下,他居然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你们是不是有病?”话虽如此,可是我能感受到他的眼神更加黑暗,宛如深渊。
放学时,他在教学楼下叫住了我。我很想逃走,可是在他幽深的眼神注视下,好像犯了魔怔,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走到了大楼背面,那里有一长排不高不低的夹竹桃,将我们隐藏其中。
“为什么这样对我?”他的声音仿佛来自幽暗水底。
“什么?”我觉得这句话应该我问他才对。
他的表情无比狰狞,“为什么忽视我?”他紧紧抓着我的肩膀,沉重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你不仅忽视我,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我,既然我得不到你,那就不如毁掉你!”
他有一双与斯文外表不符的、强有力的手,这双手扼住了我的脖子,让我一阵眼冒金星,几乎瞬间就要堕入黑暗的深渊。
“以上,就是我自卫杀人的经过。”
警局很冷,我的心更冷。而我的手上还留有曾经握着那块石头的冰冷触觉,就是这块石头让我砸死了黎家信,救了自己一命。
黎家信的手指就像是枯树枝一般粗糙,像钢铁一样坚硬,我的意识随着鼻间越来越稀薄的空气而逐渐陷入虚无。就在我倒地的瞬间,我抓到了那块石头,用尽全力砸在黎家信的头上。
对面的警官同情地看着我,“你是在XX高中毕业的吧?”
我点头称是。
“听说那所高中升学竞争很激烈啊,你精神压力很大吗?”警官慢条斯理地问道,“据你的老师说,有段时间你一直在服用类似五氟利多之类的精神药物对吗?”
我突然有点生气,“我很久没有吃药了。”
警官点头,然后打开了一旁的电脑屏幕,我看见我的室友乐乐正在接受某个女警官的询问笔录,她说话的语调依旧如此风风火火,可是说出的内容却让我大吃一惊。
“黎家信纠缠她?我们也只是听她说的,实际又没看到过。情书什么的都是用电脑打印,谁知道谁写的啊。她说黎家信送给她门票电影票什么的,可是每次都给她两张,奇怪吧?不过那个八音盒倒是真的,吓死我了。什么?为她出头?当然没有,我们平时都不太说话了,她是才女嘛,怎么会理睬我们这种不读书整天谈恋爱的人。”
乐乐说的话字字如针,都扎在我的心上,屏幕里的她对我而言就像是一个陌生人。
警官叹了口气,“沈小姐,我们查询过快递公司,那个八音盒的寄出地址就是你家啊!”
我茫然看着他,完全不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
“案发当天,有同学看到是你主动约黎家信见面。黎家信的室友也表示,对于你长期以来的纠缠,黎家信觉得很烦。”
我的纠缠?是我在纠缠他?
我觉得我的心有如被电流狠狠击中,脑海里一片空白,前尘往事就如同一张盗版光碟,看不清听不明,本来清楚明白的事实,忽然就成了我不敢确定的存在。
夜幕降临,我的目光缓缓移向距离我最近的一扇窗户。室内灯明如昼,玻璃窗就像是镜子一般清清楚楚映出我的外貌。
那是一张平凡至极的脸,没有丝毫吸引力。
没有人喜欢过我,没有人注意过我,可我却强烈地期待别人的爱。我喜欢上了隔壁班同样出身重点高中的黎家信,我以为他和我正是这所二类大学里的“异类”,我们是最合适的一对。
可是黎家信根本不理我,他拒我于千里之外。
我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桌子上,留下一抹不成形的痕迹。似乎在某一天,我做过一个悠长的梦,梦中黎家信不仅爱我痴狂,还在我身后紧追不舍,而我则节节败退,恨不得逃之夭夭。
记得就是从那个梦开始,我感到有视线的存在,我开始陷入“被爱”的恐慌之中。
不是黎家信纠缠我,而是我妄想黎家信在纠缠我。
我忍不住号啕大哭,是为无辜受到牵连的黎家信而哭;还是为了寂寞空虚成狂的我而哭;又或是为了自己将来悲惨的命运而哭,我自己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