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伟推开房门,就听见厨房里下油炒菜的声音,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他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 肚子像是感应似的咕咕乱叫起来。
厨房里,满头银发的母亲正卷着袖子爆炒猪肝。台面上已经摆着一碟虾仁炒蛋、一碗红烧鳜鱼。母亲对着他挥舞着铲子,“别在这里傻愣着,油烟味大着呢。快把这两碗菜端去客厅,等你爸爸回来就开饭。”
“妈妈,你不是不能动么?”他愕然,想着就在昨天母亲还躺在床上没有知觉,只半天功夫竟然重回厨房执掌灶台。
“别乱说。”
客厅里的饭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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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已经摆着好几道冷菜, 有白切羊肉、白斩鸡、芥兰拌海蜇、木耳烤麸, 还有夫妻肺片。看到夫妻肺片他就会想起七岁的儿子曾经大惊失色地说:“我不要吃人我不要吃人!”儿子心急火燎,吓得面无人色,清澈的眼眸晶莹欲滴。
他在心底叹息,可惜儿子已经……
“Father!”儿子从小房间窜了出来,扑倒在他的怀里,真像一只灵活的小老鼠。自从他在补习班学习英语之后,老是爱叫健伟“Father”。从小英语成绩不佳的健伟纠正了无数次,小老鼠就是不听话。
“你这只小老鼠!”健伟呵着儿子的痒,将儿子搂在怀里,小心地掀开儿子后脑勺上的头发。丑陋的伤疤历历在目,让他难受地几乎要掉下泪来。
“还疼吗?”
儿子摇头,笑嘻嘻地指着电视机,“Father我要看动画片。”
他为儿子打开电视,凝视着儿子津津有味专注于电视的侧脸,心中一片温柔。他想他只要能每天看到儿子的笑颜,他的人生便可满足。
“又看电视!已经看了一下午了!”妻子从卧房冲出,对着他佯怒道,“你呀, 真是要把这小老鼠宠坏了!”
妻子虽然依旧美丽,但是深深的泪沟还是出卖了她的年纪。这几年来,她照顾婆婆、操持家务,再美的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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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也被消磨殆尽,乌黑的青丝竟也染上了几缕银白。她不施脂粉,不戴金银,衣着简朴,就像倔强简短吓人短篇鬼故事
挺立在墙边很不起眼的小花。妻子假装要打儿子的屁股,小老鼠躲在爸爸身后哇哇大叫。
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父亲伴随着一阵咳嗽声出现在客厅。他身上的棉衣半敞,手里提着一只朴素的公文包。健伟收入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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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贴补家用,父亲虽然早在十年前退休却从未离岗,每日照旧早出晚归。“有我喜欢的白切羊肉,太好了!”厨房里传来母亲督促父亲洗手的声音,老头子将公文包随意扔在客厅一角,一头扎进盥洗室。
父亲、母亲、妻子、儿子,他的目光在四人的身上转来转去, 看了这个怕漏了那个。他的眼神是如此热切,甚至带着一丝贪心,想要把他们的影像深深刻在脑海里。
热气腾腾的晚饭,老夫老妻之间无法断绝的斗嘴、一边抓着鸡腿在啃一边又不肯放下动画片的儿子、不断催促儿子专心吃饭的妻子、还有自己——扒着碗里的白饭就好像吃下了满满的幸福。
今天真是奇妙。
他躺在床上有些失眠,身边的妻子侧面对着他,恰好让他看到自己线条分明的鼻子。在昏暗的光线下,妻子的皱纹和白发统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挺直的鼻梁和小巧可爱的嘴巴。
妻子真美呀!
他在心里感叹,耳边又传来另外一个房间里父亲如雷的鼾声。长年来他都枕着父亲的鼾声入眠,偶尔出差在外,居然还会份外想念。
而母亲……母亲几年前一次意外事故中瘫痪在床,基本上就是个没有知觉不能动弹的植物人。幸亏妻子贤惠,不仅不嫌弃,还比自己这个儿子服侍得更为周到。母亲只要听见妻子的呼唤,多少都会翻翻眼皮。
母亲、父亲、妻子、儿子……
健伟眼皮开始沉重,意识逐渐模糊,思维好像飘得极远挤远。他好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但是他决定不再去想,放纵自己的意识流向最远的远方。
突然,一阵响彻云霄、震耳欲聋的爆竹声在窗外响起,今晚是除夕。
在家家户户亮着明灯,空空落落的街道上,有个邋遢的流浪汉躺在底楼一户人家的外墙边。
屋内张灯结彩欢声笑语,今天屋外也并不寒冷。流浪汉仿佛能感受到屋里的欢乐,他的嘴角边浮起一丝满足的笑意。距离他身体不远的草丛里,有一双碧绿的眼睛闪烁,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似狮非狮、头有独角的一只小兽悄然而出。
再一声爆竹声响起,流浪汉和小兽同时身体一颤,一道绿意盈盈的光芒从流浪汉口中浮现,像是一只悬浮在空中的绿色水晶球,晶莹剔透。
而那只小兽则掉头躲入草丛中,全身隐藏在四季常绿的叶子之间,碧绿色的眼睛流露出惊恐之色。此时小区里四面八方都是爆竹之声,噼里啪啦,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小兽贪婪地凝视着流浪汉口中浮现的绿色水晶球,却似畏惧爆竹之声,蜷缩在草丛中不敢动身。待一波爆竹声歇,小兽一跃而出,将流浪汉嘴边的水晶球吞噬,只这么一下,小兽的身体宛然大了一圈。
嗯,味道还不错,看来刚才做的是一场美梦吧。
已经不再是小兽的那只动物舔舔嘴,它更像狮子了,可是又不是狮子,头上的犄角为它增添几分狰狞之色。
每到除夕,这只怪兽便会出来“吃人”。它的性格随意,从来没有特定的目标。有时喜欢吃个美貌的女人、有时又贪图小孩的鲜嫩。男人的滋味比较奇妙,若是经历丰富,那么入口必定千变万化,酸甜苦辣同时爆发。
眼前的流浪汉是谁?他曾经有过怎样的生活?父母妻儿又去了何方?此人又因何流落至此?谁都不知道,“它”更加不知道。只是在吞噬男人的灵魂之后,其中复杂的味道让“它”呆立当场,久久回味,直到头顶震耳欲聋的爆竹声再次袭来,这才重新唤起“它”的恐惧。
“它”抖抖身体,钻入草丛之中。
不过至少,那个男人做了一场好梦。“它”则满意地饱餐了一顿,下一次进食,恐怕要到明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