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一晃,十一年过去了。曾经,为了一包烟、一瓶酒,而挑灯夜战扑克牌的大学同学,现在,都已为人父,为人母。每次想起他(她)们时,那些日子,那些场景,还历历在目。
去年的同学聚会,因为一桩大生意,给耽搁了,想想真是可惜!如果下次再聚会,说什么也不能再拖那帮老同学的“后腿”啦!
突然,电话响起。
“还记得我吗?”
“你化成灰我也记得!我的老班长,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好久没有你的信,好久没有跟你谈心……”
“打住,打住!老班长老啦,不想听那些小青年信仰的飘渺感情!来点实在的——马老板!”
“我的老班长,你就不要挖苦我啦!混口饭吃而已!对啦,去年同学聚会,精彩刺激吗?”
“还好意思讲,全班就差你一个!我真想揍你一顿!你打算怎样补偿大家?”
“老班长,我早已后悔莫及!只要你开口,怎么样都行!!”
“哎呦呦,还真慷慨!要不,再来一次聚会,所有费用,你马老板一人承担,怎么样?”
“谢主隆恩,谢班长隆恩,给我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也感谢政府,感谢党,给我重新做人的机会!”
“看你这么有诚意,老班长代表全班同学,原谅你啦!”
电话里,我和老班长笑得前俯后仰。
“好,就这么定了!老班长你负责联络全班同学,我小马负责买单。”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通话结束,我兴奋不已,并热切期盼着那个聚会的到来。
大学同学,五湖四海凑在一起,的确不容易。幸好,我们班的大学同学,都在同一个省,那时,我们学校还没资格到外省招生。
半个月后的一晚,我又接到老班长的电话:“都搞定了!真不容易啊……怎么样,小马同志,老班长虽然老了,但是宝刀未老!”
“老班长出马,赶尽杀绝,鸡犬不宁!”
“打住,你不损我,会死吗?”
“老班长,我这不是想你,想疯了吗?”
老班长把时间和地点告诉了我。时间:国庆节。地点:春城水晶大酒店。
国庆节很快就到了,我的心激动无比。虽然头顶上的乌丝已荡然无存,但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装。我还是疯狂打扮一番后。才开车出门。
水晶大酒店是春城一处很热闹的酒店。据说,老班长包下一个很大很豪华的宴会包厢。
人未到,我心已到了,先问问老班长,战况如何。
我拨开手机。
“老班长,人马粮草都备齐了吗?”
“备你老母!”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老班长,你可不要逼小马发飙呀!我小马也不是省油的灯!&rdq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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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发飙,飙你老母!我一泡盐水淹死你!”
难道是我打错了?我看了看号码,没错,就是这个。
“我找,宇文!”我觉得事情不对,缓和了语气说道。
“宇文,早就死啦!”
“什么时候?”
“去年就死啦!”
“你是……”
“我是她未过门的妻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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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是,现在已是别人的妻子了。”对方挂了。我捏着手机,不知如何是好。片刻后,我冷静了一下,对这件事进行逆向思维分析:要是班长真的早就死了,那么一直和我联络的那个就是鬼?怎么可能?毛主席解放全国人民都半个世纪了,不可能还有鬼怪出来作祟。一定是他们联合起来,搞的一个恶作剧。我难以抑制强烈的好奇心,义无反顾,前去赴约。
到了水晶大酒店!泊好车,我犹犹豫豫走了进去。询问服务台,才知道,客人们大部分都已到齐。再问及订房者的姓名,的确就是老班长!而且,单都已经买了。
“我靠,有没有搞错!不是说好了,我小马来买单的吗,这个死宇文,竟然把单买了!见到你,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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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在我小马面前,扣头谢罪,要不然,我小马定然阉了你!”我在心里嘀咕道。我走向那个包间。到了门口,只听里面人声鼎沸,热闹异常,的确是聚会的好气氛。
我推门进去,包厢里,忽然安静了下来。现在,呈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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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在岁月摧残下,面目全非的面孔。但是,四年的相濡以沫,就算都已化成灰,也依然可以辨出对方是谁。气氛又热闹起来,那一刻,我瞬间返老还童,回到了二十年前,一起走过的日子。
“小马来了!我认得出来!是他!”诸如此类的话语,仿佛海啸铺天盖地。
“小马!”多少年没听别人这样称呼自己了。
毕业后,同事朋友们都呼我“老马”。因为我头顶上,那片荒凉不堪的土地,早已一毛不生。
这“小马”外号比什么称呼都更亲切,更温暖。我的朋友们,我的同学们,全都在这里!
我冷静了一下,又大声说:“老班长那个死人,竟然整蛊我!刚才,我打电话给他,一个女的接电话。那个女的说,他早就死啦!你们说,他该不该死,该不该罚?!”
我的话没有引起大家的炮轰,而是引来大家的安静。
“我们早就知道了!你不知道吗?&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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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quo;“什么?牛逼!”我不相信他们的话,也不敢相信!
“小马,难道你不想见他吗?”洗脚盆问。
“是鬼?还是不见好!”
我手机响起,是老班长!
“小马,哎呀呀我迟到了,我马上就到!”老班长那熟悉的声音轻松响起。
“他是鬼啊!他要来这里!我们快走吧!我先走……”
我几欲先走。洗脚盆把门一把关上,我恼怒地看着他,他缓缓吸了口气,一字一句地说:“十年同学聚会那次,老班长和在座的各位都被火烧死了,唯独你缺席。”
不知什么时候起,所有人的脸都变成了一块焦炭。
“对,当时,我们都被烧死了。”
我瘫倒在了地上,我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来参加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同学会!
我那时的死党,油葫芦从众人中走出,哀怨地说:“小马,不是你想见我们,才叫老班长搞这个同学聚会的吗?”
门忽然打开,老班长带着一脸的歉意和笑意进来:“对不起对不起,我迟到了……”
他看见我们都站在原地,每个人的表情,也包括我,都告诉他曾发生了什么事。
他对我笑了一下,那是为曾隐瞒真相,为得到谅解而由衷欣喜的笑容。
我揽住他的肩膀:“当班长的还迟到?以前,你害得我们跑操场,做俯卧撑,今天,先罚你三杯!”
老班长开怀笑道:“好啊!放马过来!”他的笑声从内心深处发出,深邃而舒畅。
许多人大声附和:“三杯哪够!不醉不归!”
我们跳呀,唱呀,喝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一次次的开怀大笑,还是那样的温馨。
那一刻,我似乎看到,他们还活着,还未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