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刘好赌,方圆百里,无人不知。最惨的一次,输得只剩下一条内裤。从此,人送外号“刘一裤”。
“嘿!大刘,今个儿没多穿几条裤衩儿啊?”几个赌徒和他打趣道。
“用不着,咱今天带的货多。”大刘拍了拍自己的口袋,确实鼓鼓溜溜的,让那几个赌棍立时瞪圆了眼睛,对他口袋里的钱充满了渴望,恨不能一下子都赢过来。
大刘带的货,是他变卖了家里最后赖以生存的一块地得来的。
按说,大刘家的生活在村里算是上等的,大刘能干,夏天种地,冬天去货场给别人装货,日积月累,存了一些积蓄。可自从沾惹上赌博,没几年的功夫,就把家底败个精光。这还不打紧,从此,他活也不愿干了,成天想着怎么捞本,没了积蓄就不停地变卖家里值点钱的东西,结果越捞输得越惨,赌博成性的大刘,最后什么也没剩下。
家里的孩子刚两岁多点,女人每天哭哭啼啼地劝说他戒赌,他有时候也心软,在心里发狠要戒掉,好好去挣钱过日子。可是那些输出去的钱,就像招魂的鬼一样,不停地勾惑他,让他一次次不能自拔。
他的手哆嗦着,额头上沁着大颗大颗的汗珠儿,几个赌徒不停地催促着,“到底押不押啊?”
他们玩儿的是一种叫“踢顺子”的扑克游戏,他手里已经发了四张牌,10、J、Q、K,并且全都是黑桃,只要再来一个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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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A,再或者来张黑桃,他都可以赢,如果运气绝佳,给他来个黑桃的9或者A,那就更是无敌的同花顺啦!应该说他的赢面非常大,赌桌上就剩下他和对面的一个人在跟牌,对方牌面上有一对K,已经全押了,此刻他面临两个选择,要么全押,把以前输的都捞回来,要么放弃,留下最后的这一点财产。那个场景,让人想起一幅关于赌徒的油画,画中十分传神地描绘了赌徒们的表情:一个人流露出压抑不住的喜悦;另一个对他的对手疑虑重重;第三个带着?郁的绝望;第四个显得好斗;剩下的那个人已经准备离开人世。
他掏出所有的钱,准备一次性押上的时候,他的女人忽然跑了进来,怀里抱着哭闹的孩子,绝望地看着他,哀求他别再赌了。
赌博的人都迷信,如果牌局被女人搅了,运气肯定会背到极点。他充满怨恨地训斥着她,同时也悄悄收回他的手,让那些不本分的跃跃欲试的钱没有从他口袋里蹦垩出去。
他仍旧犹豫着,他的牌面实在让他不舍得放弃这最后一搏。
“这样吧。”大刘的女人看他犹豫不决的样子,终于愤怒地说道,“你不是舍不得你的牌吗?那这把就把我押上吧,你输了我就跟别人走。”女人的话很决绝,一副赴死般的悲壮模样。
女人那张惨白的脸,像极了天上的月亮。
满屋的人都被这女人的阵势吓住了,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哪个女人,为了自己的男人把自己押出去的,真是蝎子粑粑—&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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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sh;独(毒)一份(粪)!他看着自己女人的举动,深深地内疚起来。这么多年,女人一直跟着自己吃苦受罪,却从没有半点怨言,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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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着他能早日戒了赌,好好回家过日子,可是他一次次地让她失望,她的心,该是冷凉成冰了吧。他心疼起眼前的女人来。女人那张惨白的脸,像极了天上的月亮。
他放弃了。
发牌的人拿起本应属于他的那张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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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地笑了一下,但随即放回到牌里面,告诉他,那是一张方片3,如果他全押,那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哈哈,那样你家这个滑溜溜的月亮就进了别人的被窝啦!”男人们肆无忌惮地开着玩笑。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感激地看了看他的老婆,和他的老婆回家了。大刘用这最后一笔没有下注的钱,买了个三轮车,给别人送货,慢慢地,日子重新走上了正轨。
戒了赌之后,大刘变得轻松多了,一天夜里,他望着夜空,情不自禁地笑了,浑圆的月亮在天空闪烁,像一枚巨大的银币,他以为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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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是,他还有月亮,这个他永远也输不掉。他知道,他身边的女人也是一枚月亮,和天上那个遥相辉映,他永远不能输掉她。
经历了这次“女人搅局”的风波之后,村里赌博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少了很多,很多人和大刘一样,也都务起正业来。
一日,当年那几个在一起赌博的人凑巧聚到一起,不再赌博,改成喝酒了。酒过三巡,聊起当年那场“生死局”,当时负责发牌的人酒后吐了真言,他告诉大刘,其实发给大刘的最后一张牌,是A,无敌的黑桃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