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我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有些失重,摇摇欲坠。
我猛地睁开眼睛,被太阳光晃了眼。我看了看四周,还是那个房间。
昨晚窗外一夜的鬼哭狼嚎搅得我没能睡个好觉。我闭上眼睛缓了缓,才爬起来。煎了个鸡蛋,配上冰箱里的冷牛奶,我惬意地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观赏起娱乐节目来。冰冷的牛奶沿着喉道滑进胃部,说不出的痛快。以往每个暑假我都会像这样享受着我最爱的牛奶和电视节目。
只是这个夏天有点不一样。之前初晴神秘兮兮地告诉我说,搞不好谭江会向我求婚哦。于是我拉上与我同在幼儿园当老师兼我闺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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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初晴,答应谭江的邀请去爬山。我左手拉着谭江,右手牵着初晴,登上山的顶峰。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沐浴在阳光下,我被猛烈的光线刺得有些发晕,以至于我都不清楚后来是怎么走进这栋别墅的。
这是一所陌生而又熟悉的房子。说它陌生,是因为我完全没有来过。说它熟悉,是因为它的内部装修是我喜欢的风格,物品摆设在我习惯的位置,所有的日用品都是我所需要的,没有一件物品是多余的。
这对我来说是一所梦幻屋。加上初晴之前对我说的话,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房子一定是谭江为我准备的。他是打算用它来做我们结婚的新房吗?
我惊叹于这所别墅的神奇,用了很长时间打量别墅里的所有细节。
客厅墙上挂的画是达芬奇作品的仿品。地毯踩上去柔软而厚实。花园里摆着秋千和烧烤架。卧室的窗帘是暖色系的。卫生间的墙上砌了马赛克小格子瓷砖。顶楼是一个四面都有窗户的半层高的阁楼。
冰箱里,蔬菜水果和肉类整齐地分类摆放的样子让我想到了妈妈。曾几何时,我妈妈是个很爱整洁的人,家里所有的物品都按固定的位置摆放。我想我的生活习惯就是被她熏陶的。
然而就在我念初中的时候,爸爸做生意亏本欠债,他变得暴躁起来,整天酗酒。生活的重担落到了妈妈肩上。再也看不到窗明几净的家了,再也看不到容光焕发的妈妈了,她变成了一个黄脸婆。除了为了生活奔波劳累,父母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吵架。妈妈抱怨爸爸无能,爸爸怀疑妈妈在外面养小白脸。
他们就这样无休止地吵闹。妈妈经常离家出走,爸爸则拿着酒品颓废地倒在浴缸里睡觉。
大学毕业以后我就搬出去一个人住了。我仍然保持着整理屋子的好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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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是为我量身定制的。我曾有意无意地打开我日记本上的密码锁,暗示谭江看里面的内容。我有记日记的习惯,日记里面有我所有的日常生活和个人爱好,也有对家庭的不满。谭江果然没有令我失望,他把我梦中向往的房子搬到现实中了。当然,能做到这么完美,初晴肯定帮了不少忙。
想到这里,我才意识到他们两个不见了。我楼上楼下跑了这么多遍,所有能藏人的柜子也翻来过,就是没有他俩的身影。打他们手机也打不通。
他们是在准备求婚仪式,准备给我更大的惊喜吗?昨晚夜幕降临的时候,我正这么想着。窗外风呼啸了一整夜,如鬼哭狼嚎。我缩进温暖的被窝里,听着如鬼泣之声迷迷糊糊睡着了。
吃完早餐也没有看到他们来,打他们的电话还是不通,我焦躁起来,打算出门寻找。走到门口我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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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出门前我都要照照镜子整理着装。但是我在门口没有看到全身镜。我回想前一天晚上,我在兴奋的期待中躺进床里,没有洗漱过,所以没有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这栋房子里唯一缺少了镜子,一面镜子也没有看到过。
我的强迫症逼着我又满屋子地找了一圈,果然,我没有找到一面镜子!
谭江他们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一个纰漏呢?
我不解地走出别墅,发现这儿根本不是我们之前爬的那座山。这儿地势平坦,麦田相错,楼房影影绰绰地分散着,似乎是片居住区,每栋楼房都造型各异,高的矮的,甚至四合院都有。这些房子有的新有的旧,有的大气有的寒碜,风格迥异,让我看不明白。
绿油油的麦田让我想到了我的老家。太阳一晒我就感觉有些头晕,汗涔涔而下,这个暑假似乎比以往都要热。
我赶紧回屋里去躲着。一躲又是大半天。谭江和初晴的电话仍然打不通。不光是这样,其他朋友我也联系不到。奇怪,难道这里没有通讯网络覆盖吗?
我开始惶恐不安起来,如果说真是谭江他们要给我惊喜的话,为什么现在还不出现?这栋没有镜子的别墅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我从冰箱里拿出一些冰块敷在脸上,撑了把洋伞出门了。我找到离我最近的一间屋子。
开门的是个脸色惨白骨瘦如柴的女人。我结结巴巴地谎称自己是外地来旅游迷路的人,想借对方的座机一用。事实上我确实是来旅游的,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怪事。
女人上下打量了我几遍,最后露出一个微笑。那种笑看上去带着点戏谑。
她将我让进屋。我立马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凉爽之意。
“这儿的房子真好,夏天一点儿不热。”我随口说道。
女人迟钝了一秒钟,说:“你慢慢就会习惯的。”
其实我说这话是随意为之,并没有经过大脑的,听到她的回答以后我才反应过来,她的回答有点奇怪,好像她觉得我会长期住在这里似的。
我迟疑了一下,拨出了谭江的手机号。依然是没有接通。我不禁问道:“你们这儿怎么没有信号?你们平时是怎么联络外界的?”
“我们这儿有特定的区号。”女人说。
“哦?是多少号呢?”
女人报了一串很奇怪的数字。
“我先拨区号,再拨我朋友的号码,就可以拨通了吗?”
女人没有回答。
我自顾自拨了,这次终于接通了。我想问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听筒里传来一个沙哑沧桑的声音:“你确定死都不放过我吗?好吧,你想怎样,开个条件吧。”我愣在那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说话!”那个声音粗暴地把我拉了回来。
“请问……谭江在吗?”我弱弱地问道。
对方输了一口气,平静地说道:“你打错了。”
听着嘟嘟嘟的提示音,我有点不敢相信,怎么谭江的手机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在使用吗?
于是我拨了报警电话,可是没有接通。
“这里没有警察,没有治安。即使是曾经当过警察的人住到了这里,也不会管那些事情了。”女人淡淡地说。
“为什么?这里到底是哪里?”
“你会习惯的。”她仍然这样回答。
她的话让我感到毛骨悚然。
她放缓了语气说:“小妹,既来之则安之,好好享受这里的生活吧。”
我这才听出她的口音是我老家的,这无疑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询问之下我知道她确实是我老乡,叫小凡,已经在这里定居两年了。
“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呢?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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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风光跟老家有点相似呢。”我说。“你是怎么来的?”小凡姐不答反问。
我告诉小凡姐我是和朋友一起爬山来的,不知怎么就进了这里的一间很称心的别墅,屋里却没有镜子。
说到这里,我意识到小凡姐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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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也没有镜子。她家是一个小套间,一览无余,客厅与厨房之间没有遮挡,卧室和卫生间的门大开。我每个小间都看了一眼,没有看到有镜子。“在这里住得还舒服吗?”小凡姐又问。
我点头称是。
“我也是,这里虽小,却有我想要的一切,我很感激。”小凡姐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仍是惨白,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打量着自己的屋子,久久不能从这种幸福当中回过神来。我没有打扰她,轻轻地起身回去了。
这里的一切对我而言都是那么奇异。回去以后我在初晴的电话号码前加上小凡姐告诉我的区号,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接电话的是个奶声奶气的小女孩。
“妈妈,我好害怕,这里好黑。妈妈,你什么时候来陪我?”小女孩颤抖着声音说道。
我说:“小妹妹,你那边有没有一个叫初晴的姐姐啊?麻烦叫她听电话。”
“你不是妈妈……”那边的小女孩哭了起来。任我怎么哄都没用,只知道哭着喊妈妈。我不胜其烦,只好挂了电话。
我又拨通了我另一个同事的电话:“是我啊……”
“有……事……烧……纸……”空洞而尖锐的声音传来,几乎要将我的耳膜刺穿。之后便是电话挂断的提示音。
我对发生的事情难以置信,又拨了其他几个朋友的电话,结果都是非本人接听,而接电话的人说的话都很诡异。
也许小凡姐给的区号不对呢,我颓然坐在沙发上想道,或许我应该等太阳下山了再去敲其他几户人家的门问问看。
天气真是热得受不了,我把空调的温度调到最低,打开冰箱,拿出一个山楂味冰棍,贪婪地吮吸起来。山楂味是我最喜欢的味道,从小到大我吃冰棍就只吃这一种味道。我比较挑剔,如果小店里山楂味的冰棍卖完了,我绝不会将就着吃其他味道的冰棍。
即使是这样,也没能减少炙热的感觉。我干脆打开冰箱靠着坐在冰箱门口。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我竟然靠在冰箱上睡着了!我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我匆匆地拿冰箱里的食材做了晚餐。填饱肚子后出门找了户人家敲响了门。
许久之后门吱呀地开了一条缝。屋主露出半张脸用一只浑浊的眼睛看着我。
我礼貌地说:“你好,我是来旅游的,不小心迷路了,手机没电了,能借用你家的座机打个电话吗?”
那人打量了我几眼,慢慢把门打开。就在我准备走进去的时候,屋主随着房门打开露出的另半张脸突兀地出现在我眼前。屋内昏黄的灯光映出半张支离破碎的脸,血肉模糊。即使是背着光,我也能看清楚,那已经不能称为脸了,只能说是一团肉,脑浆也翻出来了,干巴巴地跟骨肉揉在一块。
有几秒钟时间,我惊得说不出话,也无法做出任何动作。那幅画面是我反应过来之后,尖叫着跑回别墅以后才回忆起来的。
那个画面让我想起小时候住在村子里听一些老太婆茶余饭后聊天说的一件事情。我老家隔壁的林叔到外地去打工,没多久就回来了,不过回来的已经不是大活人了,听说他是在工作的时候不小心将脑袋绞进机器里绞死的。
刚刚那个人的脸,跟年幼时的我想象出来的林叔的死相如出一辙。
这个地方太恐怖了,我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刚有这种想法,我的眼睛就被一道五彩的光芒射中了。
刚才回来得匆忙,完全没有注意到角落原本空落的衣架子上多了一件婚纱。我很庸俗地想象新娘的婚纱就应该镶上五彩的宝石,把所有的光辉集于一身。眼前这件婚纱正合我意,公主一般炫丽多彩。尽管这件婚纱趁我不在的时候以如此诡异的方式出现,看到它的时候我也没能抑制住心底的喜悦。
我曾在带密码锁的日记本里虚构了一场童话般的婚礼。可以说那本日记是我的整个世界。父母忙于工作,忙于沉浸在自己的不幸当中,我只能对着日记本诉说我的心事。
我满心欢喜,捧起圣洁的婚纱,刚要换上它,楼梯上传来微弱的脚步声。那声音由远及近,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被我察觉,接着看到一个人蹑手蹑脚地走了下来。
那人穿着笔挺的白色西装,身材高大,从背影上看像是传说中的白马王子。只是他的一只手臂耷拉着,走一步晃一下,随时都要掉落下来的样子。那人微微转身,我看到他的胸口部位明显凹陷下去,撑不起那件高档的西装礼服了。再往上看,天呐,尽管那张脸有点扭曲变形,可我还是认出来了,那是谭江!
我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谭江见到我,失声惊叫起来。
楼上又踉踉跄跄走下来一个人,穿了一身破旧的打补丁的衣服,身材矮小,一条腿瘸了,腰椎断了,走起路来前后摇摆。那个人勉力支撑着腰椎,向这边看过来。那是初晴。
初晴看到我也是一惊,连忙抓住谭江的衣服才不至于摔倒。
墙上的复古挂钟“当当当”地敲响了,提示着零点的到来。窗外鬼魅般的哭嚎声准时响起,此起彼伏,仿佛诡谲的交响曲。
初晴砰然倒地,放声大笑起来,笑得凄婉动人,与窗外的鬼哭狼嚎声交融在一起。
“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还不知道吗?”谭江平静地问。
我茫然地摇摇头。
“都是拜你妈所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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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我妈什么事,我们不是在爬山吗?我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栋别墅里?这是你为我建造的吗?还有你们的电话我怎么都打不通。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面对我一肚子的疑惑,初晴无动于衷,继续哭泣。
谭江说:“你知道自己身上的伤怎么来的吗?”
这时候我猛然发现自己身上竟然多处划伤多处骨折。可是我却感受不到一丝痛觉,如果没有他提醒的话我居然没有发现。
“这是怎么回事?”我喃喃自语。
“是我欠你的。”谭江叹了口气,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说道。
他拿起我的手机,按了一会儿,一条新闻展示在我眼前:青石山下发现一女尸,头颅凹陷。图片上浑身是伤的女尸看起来是那么眼熟,身穿格子背心裙。
我手指颤抖着伸向自己的脑袋,在后脑勺摸到一个大洞。没有想象中的血如泉涌,血早已流尽干涸,伤口已经结痂变硬。
“我们去慰问你妈的时候,她哭得特别伤心。即使是这样,她还是看出了我跟初晴的关系。所以,她报复了我们。知道是我们把你推落山崖后,她将我们从二十几层楼上推落。”谭江打量着自己身上的西装说:“这身衣服是她给我们换上的。呵呵,明早又得多一条新闻了。”
是了,女儿的心思怎么逃得过妈妈的眼睛呢?只有妈妈才会了解女儿的一切生活习惯,破解得了女儿日记本的密码,看得出女儿喜欢上哪个男孩,并且天天给女儿补贴日用品。
我默默地给自己穿好婚纱,站在白马王子谭江身边,轻轻挽起他的手臂,说:“能跟我拍张婚纱照吗?”
谭江惊疑地看着我没有说话。我拿起手机“咔嚓”一声,将我和白马王子影在了一起。
在我的日记里,我是个美丽的公主,跟英俊潇洒的王子谭江住在我的梦幻屋里,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只是没想到,这个梦幻屋是我多年来不愿想起也不愿提及的妈妈为我建造的。也没想到,给公主和王子当女仆的是我最信任却欺骗了我的初晴。
还好,妈妈的心血没有白费,谭江和初晴现在不都陪着我吗?